雨丝斜斜织着，将老旧书店的玻璃窗蒙成一片模糊的雾白。林星沉抱着怀里的乐谱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页角褶皱，站在屋檐下犹豫了三分钟，还是咬咬牙冲进了雨里。
刚跑出去没几步，头顶突然罩下一片阴影。
他愣了愣，抬头撞见陆屿线条利落的下颌线，对方手里的黑伞稳稳遮在他上方，雨珠顺着伞沿滑落，在两人周身圈出一小块干燥的天地。“没带伞？”陆屿的声音和雨天一样清冽，目光落在他怀里紧紧护着的乐谱上，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嗯……谢谢。”林星沉下意识把乐谱往怀里又拢了拢，浅棕顺毛被雨丝打湿几缕，贴在额前，显得格外软。他想往伞边挪挪，却被陆屿轻轻按住肩膀——伞面微微倾斜，大半都罩在了他这边，陆屿的左肩很快洇开一片深色。
“上次说的旋律，改好了？”陆屿没提淋雨的事，视线落在乐谱封面上，那里用铅笔写着半行未完的音符。
林星沉点头，从怀里抽出乐谱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陆屿的手背，像被雨丝烫了一下，慌忙收了回来。“改了第三段的转调，你看看……会不会太突兀？”他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的忐忑。
陆屿停下脚步，低头翻看乐谱。雨声淅沥，他的微分碎盖被风吹得微乱，垂眸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手指划过纸面，在某一处停顿：“这里，降半调更贴合情绪，像雨天压着的云，沉一点，但有力量。”
他说话时气息很轻，林星沉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可是这样的话，副歌的爆发力会不会……”
“不会。”陆屿打断他，抬眼时眼底映着雨雾，“你的声音干净，降半调反而能衬出张力，就像……”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就像暗夜里的星，不用太亮，却能让人一眼看到。”
林星沉的脸颊悄悄发烫，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头看向路边被雨水打湿的梧桐叶。“我回去试试……”
“一起。”陆屿收回目光，重新举稳伞，“我家离这近，有钢琴，刚好可以试弹。”
雨还在下，两人并肩走在伞下，距离很近，能闻到陆屿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雨后的青草气息。林星沉偷偷瞥了眼身边的人，对方侧脸线条冷硬，却总在细微处透着妥帖——伞一直稳稳罩着他，脚步也刻意放慢，贴合他的步调。
“陆屿，”林星沉突然开口，声音被雨声裹着，“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改乐谱？”
陆屿侧头看他，雨珠滴落在伞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的歌，值得被认真对待。”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我喜欢有光的东西。”
林星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融融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脚步不自觉地跟得更近了些。雨雾中，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黑伞下的空间里，仿佛只剩下雨声、纸张翻动的轻响，还有两颗慢慢靠近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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