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应急灯惨白的光芒艰难地刺破黑暗，重新照亮了这片狼藉不堪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设备烧焦的异味、血腥味和那尚未散尽的、令人不安的能量脉冲余波。
技术人员焦急地尝试重启系统，医护人员检查着昏迷的顾宸（他已生命垂危，被紧急送往医院，但生还希望渺茫），特警队员们警惕地守卫着各个出口，气氛依旧紧绷，却不再有那种命悬一线的极致危险。
凌曜和顾珩依旧维持着互相扶持的姿势，站在一片混乱的中心。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以生命为代价的最终信号发射，像一道冰冷的阴影，再次笼罩心头，提醒着他们战斗还远未结束。
但，至少，眼前最紧迫的、来自“影子”本人的直接威胁，解除了。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得以喘息和放松的缝隙。
就是这一丝缝隙，让那些被强行压抑了太久、在生死边缘反复灼烧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凌曜猛地转过身，双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顾珩的肩膀。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甚至有些弄疼了顾珩，但他浑然不觉。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贪婪地、近乎恐惧地凝视着顾珩的脸，仿佛要确认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是温暖的，是完好无损的。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如同失控的胶片在他脑海中疯狂倒带——顾珩被挟持、顾珩昏迷、顾珩在枪林弹雨中被他推开、顾珩在黑暗中专注推演、顾珩差点被炸弹吞噬、顾珩被他扑倒躲避狙击……每一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可能就会永远失去他！
后怕。一种几乎要将他脊椎压垮的、冰冷彻骨的后怕，此刻才真正汹涌而来，席卷了他全身每一寸神经。
“顾珩……”凌曜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剧烈的、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硬挤出来的，“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一把将顾珩狠狠地、紧紧地搂进怀里！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对方彻底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分开半分！
顾珩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肋骨都在发痛，但他没有挣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凌曜那如同擂鼓般疯狂跳动的心脏，能感受到他宽阔胸膛剧烈的起伏，能感受到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以及……那滴落在他颈窝里的、滚烫的、男儿泪。
这滴眼泪，像熔岩一样烫伤了顾珩的皮肤，也瞬间融化了他心中最后那层坚冰。
所有的委屈、恐惧、伤痛、以及那深埋心底、从未真正熄灭的爱意，在这一刻也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了凌曜，手指死死地攥住了凌曜背后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的衬衫，仿佛抓住了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
“凌曜……”顾珩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浸湿了凌曜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我也好怕……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我们之间……就那样结束了……”
他语无伦次，只是本能地诉说着内心最深的恐惧和眷恋。
“不会结束！再也不准结束！”凌曜低吼着，像是发誓，又像是命令，他猛地松开一些怀抱，双手捧起顾珩满是泪水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泪水和无尽的后怕与失而复得的狂喜，他再也无法思考任何后果，对着那苍白的、微微颤抖的唇，狠狠地、近乎掠夺般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一丝血腥味和硝烟的气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烈、压抑太久的渴望、以及那种仿佛要将对方灵魂都吸吮出来的绝对占有和确认！
顾珩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闭上了眼睛，泪水流淌得更加汹涌，他生涩却无比坚定地回应着这个吻，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彼此的存在，来宣泄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
周围的一切嘈杂、混乱、灯光、人群……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虚化。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剧烈的心跳、咸涩的泪水、和这个包含了太多太多、几乎让人窒息的吻。
许久，直到两人都几乎喘不过气，凌曜才缓缓松开顾珩的唇，额头却依旧紧紧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眼眶通红，脸上泪痕交错，狼狈不堪，却又仿佛从未如此贴近过彼此的灵魂。
“我爱你，顾珩。”凌曜凝视着顾珩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郑重，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五年前没有紧紧抓住你，就是前几天像个混蛋一样伤害你。我爱你……从未变过……以后也绝不会再变。”
顾珩的眼泪再次决堤，他用力地点着头，泣不成声：“我也……我也爱你……凌曜……一直都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简单的告白，在此刻却重逾千斤。它跨越了五年的分离，穿透了重重的误会和伤害，在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后，终于冲破了一切阻碍，清晰地、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了对方心中。
凌曜再次将他紧紧拥入怀中，这一次，动作轻柔了许多，却带着无比的珍视和承诺般的坚定。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在顾珩耳边低语，亲吻着他的发顶，“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不会再怀疑你了……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来爱你……”
顾珩埋在他怀里，用力地点头，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和解脱般的颤抖。
过去的阴霾尚未完全散尽，未来的挑战依然艰巨，“影子”发出的最后信号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但在此刻，他们终于找回了彼此，确认了那份历经磨难却愈发汹涌澎湃的爱意。
这情感爆发的一刻，如同暴风雨后最绚烂的彩虹，照亮了刚刚经历的黑暗，也为他们接下来的路，注入了无比的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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