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晚一噎。
她怎么就成胆小鬼了?
难道选择自己向往期待的生活也有错吗?她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她只是选择了其中一方而已。
似是察觉到她的所思所想,沈时琛又靠近了她几分,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的眼。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林夏晚抬眸望向他。
沈时琛眸光坚定:“我家的情况是有些复杂,但是你相信我,最多再有三年,我会处理好那堆烂摊子。”
林夏晚捏了捏眉心,“等你处理好了再说吧。”
沈家的情况,她具体也搞不清,只大概听到过几句风言风语。
概括起来,就是沈老爷子年轻时风流,弄出了许多私生子,沈时琛的叔叔那一辈,从二十多年前斗到现如今还不消停。
沈时琛作为沈老爷子和发妻唯一的儿子的独子,从小到大不知遭了多少暗算。
说起来,当年之所以能跟林夏晚遇见,也少不了这些暗算的“功劳”。
林夏晚越是知道他这一路走来险象环生,就越是不愿意和他有太深牵扯。
至于嫁进沈家……就更不用想。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喜欢沈时琛,可那又如何?
电梯门恰好在此时打开,陶教授知道他们要过来,提前在门口等着,不成想竟看到这一幕。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他捧着保温杯,故意打趣了一句。
两人倒是都没有什么尴尬神色,很快拉开距离,面色自然地跟陶教授进房间,说起了正事。
“晚丫头,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秋山萧寺图》的真迹?”陶教授眉头凝重。
林夏晚提议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或许您可以伪装成保洁人员,亲自到仓库一看。”
陶教授采纳了这个提议。
他接到消息后,是秘密来到这里的,因此伪装保洁人员进入仓库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重新回到酒店房间。
陶教授面色难看地摘下口罩,“《秋山萧寺图》居然被标价450元,这群人!真是丧心病狂!”
随后,他抬眸看向林夏晚,郑重道:“晚丫头,这次多亏了你发现及时,等这件事结束,我会为你向上面请功。”
林夏晚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再过两天,费城客商就会到这里,届时这些书画都会被交易出去,陶教授,您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不着急。”
陶教授如此说。
于是,一直到两天后。
林夏晚作为工艺品美术总公司的实习员工,因为英语能力强,且在文物鉴赏方面有所涉猎,被张经理安排一同接待这些费城客商。”
当看到这些费城客商的庐山真面目时,林夏晚不由惊讶。
她见过这些人。
对面那些人中,有一两人显然对林夏晚也有印象,“嗨!林!”
张经理诧异地扭头。
林夏晚笑着解释道:“史密斯先生他们当初到帝都博物馆游览时,我也在。”
张经理不愧是商人,借着这个由头,当即与史密斯一行人聊得火热。
当然,都是由林夏晚翻译转述。
寒暄了一阵,史密斯先生笑呵呵地进入正题。
林夏晚跟张经理转述:“他们现在想要去看一下货。”
张经理连忙道:“当然!当然可以,诸位跟我这边来。”
将史密斯等人引入一间布置优雅的会客厅后,张经理吩咐人去仓库将那些书画都搬过来。
会客厅非常宽敞,早已预留下了一片区域,专门用来展示那些画作。
一幅幅精美的书画作品被摆上展台,史密斯一行人流连观赏,都频频点头。
林夏晚暗中留意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外商在经过那幅《秋山萧寺图》时,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
仿佛这幅真品和所有的这些仿制工艺品没有什么区别。
林夏晚暗暗拧眉。
一直到目送史密斯等人离去。
张经理松了一口气,“这笔订单终于圆满交易成功了,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同事们都纷纷欢呼。
林夏晚借口换衣服,偷偷来到陶敬教授所在的房间。
“陶教授,那些客商已经带着货物离开了,还不着急吗?”
陶敬教授气定神闲地放下手中报纸,喝了一口茶,“你这丫头,比我还上心,当初就应该听我的,报考古专业!”
林夏晚:“陶教授,您是真不着急啊。”
陶敬呵呵一笑,“放心,海关那边已经通知过了,他们出不了港口。”
闻言,林夏晚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便对陶教授说起她刚才注意到的古怪。
“我仔细观察了他们每个人在经过那幅《秋山萧寺图》时的微表情,居然都没有破绽。”
陶教授道:“这也很正常,近年国家打击文物走私的力度越来越大,文物贩子的走私行动愈发隐秘,有的时候,进行最重要交易一环的人员往往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林夏晚顺势向陶教授请教了许多关于文物走私的事情。
陶教授细数起如今还流失在国外的那些文物,一发不可收拾,言语间尽是惋惜。
待到傍晚。
众人都要出去吃饭了,林夏晚也从楼上下来,张经理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林夏晚身后跟着的陶教授时,微不可察地变得有些僵硬。
林夏晚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变化。
“陶老,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不知道,应该去接您的啊!”张经理连忙上前。
陶敬倒是不认识他,摆了摆手,一脸和气道:“老头子我就是来凑凑这广交会的热闹,你们不是要去聚餐吗?不用管我,快去吧!”
“陶老,您也一起去吧!”张经理发出邀请。
陶敬:“我还有点事啊,今晚实在腾不出空。”
张经理试探道:“多重要的事让您老连一顿饭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陶敬道:“这件事比较紧急,吃饭什么的都得往后放放呐!”
话落,就不再跟张经理纠缠,径直出了广交会大厅,外面已经有一辆车在等他。
陶教授坐上汽车,汽车很快驶远。
同事里有一个青年朗声道:“经理,愣着干什么,咱们去吃饭啊!”
张经理回过神,“你们先去,我有点事,隔壁禧粤楼,包厢已经订好了,去了直接点菜不用管我。”
林夏晚跟着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了。
张经理匆匆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就拨了一个号码,因为过于匆忙,不小心碰了一下桌子,桌角那台厚重的熊猫牌收录机似乎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他并未在意,只顾着压低声音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房间里很静,只有张经理压抑的说话声,以及一种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嗡嗡”电流声。
不多时,他挂断电话,左右看了看,走出办公室。
确认张经理已经走远,沈时琛从隔壁办公室出来,推门而入,轻轻反锁上门。
他径直走向电话机,蹲下身,手顺着从电话机底座后方引出的一根细细的黑色电线摸索过去。
那根线被巧妙地用透明胶布固定在桌背,最终连接到了录音机侧面的麦克风输入孔上。
他按下录音机的停止键,然后按下倒带键。磁带齿轮发出轻微的“咝咝”声。倒带完毕后,他再次按下停止键,紧接着又按下了播放键。
听了片刻后,他果断按下停止键,然后小心地将磁带取出,放进了上衣口袋。
最后,他利落地拔下了那根连接两台设备的黑色电线,并仔细地撕掉了固定用的胶布,将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酒店房间里。
夹杂着细微电流声的谈话响起。
“喂?”
率先响起的是一道女声,有些失真。
张经理的声音连忙响起,“谢馆长,不知道怎么回事,陶敬突然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发现什么没有,刚才我要请他吃晚饭,他说有紧急的事,着急忙慌就走了。”
对面女声道:“货交易出去了吗?”
“交易出去了,陶敬甚至没跟那些客商碰到过面,更没看到过那批货,就算看到了,匆匆一眼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真迹。”张经理说着,不知是在安慰对面的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对面女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以不变应万变。”
“好的,明白!”
电话挂断。
酒店房间里。
张经理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浑身战战兢兢。
声音再度重复响起,沈时琛起身,在录音机上按了暂停键。
陶敬不说话,一双目光如炬般盯着张经理。
林夏晚坐在陶教授旁边,心中惊诧。
这果然是一起蓄谋的走私。
而张经理背后的人,居然是谢馆长?
要知道,两年前原本的帝都博物馆馆长就是因为文物走私被撤下的,这才过去两年,谢美玲就走上了前任馆长的老路!?
张经理有些受不住这种无声的眼神压迫,崩溃地喊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但我也是被谢馆长威逼利诱的,我不是自愿的啊!”
通话录音摆在那里就是铁证,这时候他再说什么狡辩的话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戴罪立功,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或许还能酌情减刑。
直到后半夜,张经理才被警察带走暂时看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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