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现在才是谈判的好时候。”
吸血鬼之都附近的一间酒窖里，别西卜和元茉莉、小琪面面相觑。
“这一手烟雾弹，是Amy学你的，还是你学她的？”元茉莉看着自己和小琪全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吃饭，但钱却花了出去，一时之间根本压制不住语气间的怒意。
但眼前这个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显然没看出来，他摊摊手：“她学我的，不过重点是起码现在在所有人眼里，是你们俩绑架了我，我有合理的理由消失一阵子。”
从客人变成绑\架犯人的元茉莉，暂时压下心里那点不满，拍拍自己和小琪身上的土，找了个酒柜靠着：“有单阶在，我想我的来历和目的你们应该很清楚了，说说你的。”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礁湖星云蓟花伯爵家的次子，来这边只是做一些实验观察和监工的活儿，名字呢对你们不重要，还是叫我别西卜好了。反正理论上我不属于任何一方，这点001和Amy应该都跟你讲过吧？”
他随机抽了一支陈化好的酒：“这个酒窖只放了龙舌兰，你们喝吗？”
小琪摇了摇头，她一直紧紧地跟着元茉莉，如果元茉莉不说话，她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元茉莉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喝吧，001和Amy都没提过你，但我想潘地曼尼南的七个首脑里面，你是最不坚定的那一个。”
“怎么这么说？什么叫不坚定，我是坚定地拥护自己的利益。”别西卜给自己弄了只高球杯，又变出来气泡水和柠檬，看起来是要调制经典的龙舌兰鸡尾酒——地狱龙舌兰，“既然是谈判，那我们坦诚点？”
“怎么坦诚？本来要跟你谈的内容，被你这一出，弄得我全忘记了。”元茉莉谨慎地在静音模式下点开了通讯，另一边连着米纱。
别西卜仿佛浑然不觉元茉莉的小动作，他微微一笑：“那这样，我们互相问对方三个问题，在这三个问题里面，我们都要诚实回答，可以吗？”
“我怎么知道你诚实与否？毕竟你连自己人都骗。”
“别生气嘛。”别西卜弯腰微微行了个礼，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第一个问题：你们如何识别同类？”
“……无法识别，除非自己说出来，或者确定这边的武器杀不死人，以此作论断。”元茉莉想了想，这个问题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怎么知道这条规则的？”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元茉莉盯着对方。
别西卜立刻摆手：“啊不是，你当我刚才在自问自答，也就是说……你们虽然是所谓的‘神明’，但你们同样不清楚真正的规则。”
元茉莉懒得理会这人的自我推论：“到我了，第一个问题：你是这里最先知道‘玩家’存在的人吗？”
别西卜愣了一下，他缓缓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眼神盯着那金黄色的液体，呼吸着充盈整间房的草本香气，最后轻轻地回答：“是我。”
“为什么？”元茉莉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只觉得匪夷所思，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别西卜重复刚刚元茉莉的话。
和别西卜不同，元茉莉点了点头。
别西卜笑道：“你不是第一个出现的玩家，自然这里也没必要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玩家存在的星球，我只是从礁湖星云过来，向这边的NPC传达这一事实真相而已。”
“你的目的是什么？”
“第三个问题了。”别西卜伸出三根手指，但他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有人委托蓟花伯爵家进行一些实验观察，对象就是你们这些‘玩家’，目的自然是研究你们，人类对于和自己不同的生物，不对，应该说甚至包括人类自己，都充满了好奇心，只不过我刚好领到的课题是反抗。”
元茉莉的表情瞬间冷下来：“那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别西卜笑了笑：“这是第四个问题了小姐，我拒绝回答。接下来，该轮到我问剩下的两个问题了。”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双眼睛里露出精明的光：“玩家之间，技能或者道具，都可以叠加使用吗？”
比起第一个问题，很明显这才是别西卜真正想知道的，或者……他说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做一些实验观察，可能就是这个。
元茉莉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光脑，米纱什么都没有发。
她决定说一半实话：“不确定，有的可以，有的不行。”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用过哪些非自有的技能或者道具？”别西卜放下双手，身体往元茉莉的方向前倾，是压迫力十足的审视之态。
“……勃朗/宁手枪，以及一枚国际象棋。”元茉莉谨慎的说了两个对方一定会知道的东西。
她的回答不能说是假的，但确实有水分，那么对方的回答也一定是这样的。
元茉莉看着对方：“谈判的话，双方都有诉求以及对结果的渴望。你呢，你现在的诉求是什么？”
“诉求啊……”别西卜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刘海，明显今天的发胶抹的有点多了，“我想看点不一样的抉择，毕竟……皇家赌场和停机坪的历史过于常见，而潘地曼尼南更是老掉牙中的老掉牙，只是元茉莉女士，你能给我带来新鲜感吗？”
“如果我能给你带来不同的选择，你会帮我？是这个意思吗？”元茉莉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话缝。
“我说过，我不属于任何一方。”别西卜的回复无懈可击，“如果你能让我加入你的组织，那你就可以给我新的代号，反正别西卜这个名字也实在是过于俗套了。”
面对对方主动的示好，元茉莉没有接话，反而抛出了新的问题：“你的诉求我明白了，那你能给我提供什么呢？”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在彼此拉扯。
别西卜率先笑了一下，打破这静谧的气氛：“元茉莉女士，沙漏标星只是礁湖星云附近的一个小小的星球，考克泰尔如果不是有黑桃A，还是一颗无名星，你需要我，远比我需要你多得多。”
元茉莉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算的，别西卜先生。人的需求和人的**相关，我和你见过的，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玩家都不同，我没有任何征服欲，我不会为了征服这片土地而做什么，我只是极其单纯的……非常简单的，想要一个人毫无芥蒂的陪在我身边。”
“……我以为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爱情这种稀罕物了。”别西卜明显不相信。
但元茉莉不想解释，只好笑了笑：“也许，这就是我会被选中，来到这里的理由。”
别西卜撇了撇嘴，明显对这个假设不感兴趣，也不认为对方说了实话。在他的心里，这或许只是一个谈判的技巧，关于双方对于诉求和筹码的谈判技巧而已。
“这个时代是信息时代，元茉莉女士，信息差很值钱的。”
“信息差很值钱，但我的技能更值钱，否则你根本不会给机会在这里跟我瞎聊。”元茉莉笑了笑，“我想我已经证明了我和你谈判的价值，但你没有给我更不一样的东西，让我觉得可以毫无保留的，如实的说真话。但你如果想要继续制造信息差，那你就必须得到我的真话，对吧？”
“蓟花伯爵家的次子，很显然你上面还有一个兄长。我没去过礁湖星云，所以对你的身份其实没有很真实的感觉，你是尊贵或者下贱与我而言毫无分别，但你既然要抬出这个身份，想必认为它是一个值得说道的东西，那你自然要给我一个，你抬出这个身份的背后值得我刮目相看的理由。”
元茉莉用手敲了敲酒柜中陈列的一排排陈化着的龙舌兰，上面标着年份，年份越浅的液体越是呈现无色透明质感，越深的则越接近金黄色，而别西卜之前拿过的那瓶龙舌兰，很明显是这里年份最久的酒。
他看似随意，但绝不随便。
这个男人敢一个人来到边缘星球，他绝对不会像看起来那么无害。
所以元茉莉释放出极强的攻击性，具有相当的风险。
曾经的她，毫不关心这片土地。
偏偏如今的她，要决定这个星球的未来。
在应该思考逻辑和盘算对手牌面的时候，元茉莉的思绪忍不住开起了小差。
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另一个同样喜欢装模作样的东方男性。
那个人也喜欢装模作样。
那个人也喜欢试探算计。
但那个人有一分真心，所以自己才会沦陷吧。
别西卜没有出现的时候，元茉莉有时候也会时不时怀疑自己，难道是见色起意？还是女人天生喜欢坏男人？
但现在她很确定，她只是喜欢单阶这个人。
“元茉莉女士，东方有句古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是说在这边就彻底没人管，而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礁湖星云才不管。”别西卜笑得狡诈，“我想你对蓟花伯爵这四个字确实没什么概念，也不想恐吓你，只说一件事——沙漏标星在礁湖星云的人看来，大概就是个偏远乡村。你们的生与死，你们的抉择，其实从来不在你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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