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离开龙跃寺,胥拂之都在琢磨着,怎么将传国玉玺从那新阎君手中拿回来。
那阎君为什么也需要传国玉玺,难不成也是想要用传国玉玺回到过去。
胥拂之眉心慢慢皱起,如果是这样,要想拿到传国玉玺怕不是件简单事。
“老板。”张天骄的声音打断思绪。
胥拂之回过神,见张天骄忧心忡忡,道:“你说,什么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我祖母转到我们医院来。”张天骄道。
他已经得到了无相主持的论断,就算在现在的医院拼尽了全力抢救,祖母也是活受罪,既然这样,不如将祖母交给胥拂之,说不定胥拂之还能让祖母少些痛苦。
看着眼前皎如冷月的青年,张天骄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信任。
从这几日相处,他也知晓眼前的鬼青年估计和冥府牵连极深,他和徐负一的对话一直没有刻意避讳,他也听到过,徐负一和冥府的阎君是旧识。
那可是掌管十殿阎罗的阎君。
祖母如果能得到这两位庇护,以后去了冥府,他们也好放心些。
“你如果能说服你的家人,那是自然可以的。”胥拂之何尝不知道他内心这点想法,挑了挑眉。
世人只道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子孙后代又何尝没有一片回护之心,将恩情回馈。
冥冥中,胥拂之好像看着那条写在张天骄命格里的线和远方病床上的银发老人相连,随着时间推演,走到了一个此前没有,但必定会出现的结局。
这种无论中途怎么更改,都一定会发生的局面,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有趣。
两人上车返程,超跑开进市区,胥拂之道:“这次我们医院和龙跃寺也算是达成了合作,三天后有四十位和尚会到我们医院,你记得安排一下。”
“合作?”
张天骄还在开车,顺口多问了一句,“来治病吗?”
“来当医生。”
张天骄:......
张天骄:?
他脸上墨镜掉落半拉,露出震惊的半只眼:“龙跃寺就这么答应了?”
胥拂之:“徐负一带回来的那个小和尚可是主持关门弟子,我们救命换他们一个人情而已。”
“关门弟子啊.....”
他两眼无神看着前方继续开车,呵呵:“那真是很巧。”
确实巧。
胥拂之目光聚焦在虚空一点,眼中闪烁这深邃的光芒。
徐负一的身份实在是可疑,一身冲天血气绝非等闲之辈,普通艳鬼,能有这样的本事?最起码也是浮屠城主身旁的一员鬼将。
可是他明明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可为什么又毫不顾忌的将自己和浮屠城主的关系暴露出来。
就好像他从来都不在乎一样,发现和不发现,都没有什么区别。
胥拂之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浮屠城主就是徐负一的真相,倒不是胥拂之不够敏锐察觉不到,而是从理论上来说,刚刚就任阎君的浮屠城主压根就不可能出现在人间。
更别提,浮屠城主怎么会莫名被封印在他的医院里。
他和那浮屠城主无恩无仇,也从未见过一面,能有什么渊源。
他从未去过那浮屠城,甚至那重天压上来的恶鬼都不必由他亲自来审。
......
哦,倒也不是从未去过。
胥拂之脸色微变。
那孽镜台便在浮屠城中,那日动静闹得那样大,想来浮屠城主也是看在眼里的。
孽镜台上重复映着那年的大火,九道紫雷劈了多久,那画面就放了多久。
胥拂之还记得,那天浮屠城的天空都劈成了人间才有的白日,天谴的雷光骇得城中众鬼四散,方圆百里只有跪在地上的他和被浮屠城主结界所罩住的城主府。
城主府中很安静,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他周围也很安静,预想中那些恶鬼的议论声并没有透过雷声传进来。
除了新任阎君,没有人知道堂堂帝胥像条死狗一样趴在雷阵中间。
千年鬼王之躯从头到尾横亘了九条魂裂,距离神魂俱灭一步之遥。
那九道天雷明明就是冲着劈死他去的。
许是太疼太疼,痛楚都被藏在了很深很深的地方,他现在只记得巨大的孽镜台上火光传出的绝望呐喊。
只需要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就像他神魂中缺失的一块,如影随形地将他缠绕,包裹。
天谴后的魂裂该很痛的,但他却觉得也不那么痛了。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最后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万钧雷霆横贯天空,他在空中燃烧时,浮屠城的鬼众也算是见了一次人间的太阳吧。
-
一人一鬼回了医院,张天骄照例去停车——
托赵子章的福,他认定仁善医院以后会有大发展,请了人来开辟了一个地下停车场,胥拂之见状暗中帮了他们一把,但距离竣工还有一段时间,这期间张天骄还是只能停在自家别墅的车库里。
胥拂之挪着脚步顺着那条小路走,青天白日没开路灯,周遭也无风,昨天开得正盛的花也没了。
他看在眼里,没什么表情。
“胥老板回来了。”一道嗓音柔柔从他身后响起。
胥拂之回头,见徐负一出现在他身后。
保安这次特别像保安,他穿着灰扑扑的保安服,一直带笑的眼睛眨啊眨,浓密的睫毛挡都挡不住眼中要滴下来的水光。
徐负一走上前,上上下下瞅了胥拂之好几眼,在青年打量的目光下,轻描淡写略过胥拂之一排口子扣到喉结的衣领,幽幽怨怨道:“回来了。”
活活一个独守空房的弃妇。
把胥拂之逗乐了。
他问:“这是你的鬼域?”
小路蜿蜒,日光温暖,不算茂盛的浅草散发着一股静谧的芬芳,昨日的花谢了,今天的绿色便显得格外突出,视野边缘带着些黄,像是蒙上的一层轻纱,在人类眼中和梦中忆起的童年别无二致。
这么温馨宁静的鬼域,和徐负一那一身血气过于相悖。
一些恶趣味的厉鬼总是喜欢借此迷惑闯入者,然后在幸福中夺取他们的生命。
徐负一很是满意,高高的昂起下巴,“还不错吧,我精心打造的。”
你会喜欢的,对吧。
徐负一等了片刻,还没等到青年的回应,微笑唇的嘴角都下耷出了不满的弧度。
“很漂亮。“
艳鬼嘴角刷一下又扬起。
胥拂之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背对着徐负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好似都能想象徐负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你的鬼域,怎么这么小。”
医院占地百亩,从小路到值班室的不过十几米,打造出的这一段幻梦一样的鬼域,如此用心,可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徐负一眉目微动,“往里走就是你的地方了。”
对于他们来说,领地之争向来严重。
他再也不想做出哪怕一丁点会让他胥拂之不高兴的事。
……
医院里,张天骄按照胥拂之的吩咐,将合作的消息告诉医院众鬼。
他专门找了个院长办公室外面的会议室,把众鬼叫齐。
头顶白炽灯大亮,方形的会议桌边松松散散依次坐着眼袋几乎要掉到嘴角的刘光耀,垂着头晃着长发的李春月,形容枯槁的蛛婆婆,还有扎着小辫的楠楠。
“咳咳!”张天骄清两声嗓子——主要起一个壮胆的作用。
几双眼睛刷一下全部看了过来。
张天骄故作镇定:“有件事需要宣布,咱们医院正式和龙跃寺达成了合作,三天之后,有四十位师父到我们医院来就职工作,担当医务人员。”
“和尚会治病?”这是刘光耀,比较关心实际。
“龙跃寺是哪?”
“和尚是什么东西?”
小女鬼冷哼“废物,和尚都不知道。”
李春月红瞳爆开:“你才是废物!”
说罢,早就看不顺眼对方的两人尖啸着飞扑向彼此,血肉乱飞,打成一团。
张天骄抹了把飞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
他真是错得离谱。
没有胥拂之在,这些鬼没把他当食物吃掉都不错了,他居然还想着他们听他的话。
可恶,当真是可恶。
“都住手!”张天骄狂拍桌子,“让我把话说完,不然我叫老板和保安来了!”
听到胥拂之和徐负一会来,撕扯成一坨的两鬼僵在原地,等了好几秒才难舍难分地分开。
张天骄深吸口气,学着他哥在公司给底下员工开大会发表演讲的语气,大手一挥,“龙跃寺的师父都是**凡胎,诸位身份能藏便藏,藏不了就算了,以后大家都是同事,有胥哥在,不用担心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蛛婆婆率先点头,同事这个词儿她虽然没听过,但意思还是很容易懂的。
楠楠翻了个白眼,没理张天骄。
刘光耀工作最积极,听完就开始琢磨了。
李春月手中还滴着血,阴森森地看了张天骄一眼。
张天骄以为若是真发生冲突,那些禅修子弟专克鬼物,自己医院的这些恶鬼定然不敌,
他还是太低估了这些厉鬼。
鬼中最凶便是他们这种,就算那四十个和尚一齐出手都只能落得个被反噬的下场。
“张院长说得对,谨慎为好。”门口胥拂之的声音冷不丁乍起,他和徐负一齐齐走来。
徐负一进来便直接拉了个边上的椅子坐下,胥拂之则对张天骄微微颔首,走到最前方。
作为所有恶鬼中最不像恶鬼的刘光耀,他举手,“那那个小沙弥怎么办?”
净明已经那个不人不鬼的姿态在手术室已经两天了,这两天胥拂之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动。
胥拂之说:“他是禅修,等三天后他的师兄弟来了接管就行,这两天我们就......”
胥拂之难得卡壳。
可就一张人皮......
刘光耀试探说:“要不然我们给输点生理盐水?”
“可行。”
“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胥拂之淡然说:“少则半年,多则十年吧。”
“这么久!”刘光耀惊诧,“这岂不是要在我们医院住上一辈子了?”
众人纷纷面露无语。
继续修继续修我修修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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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反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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