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老板,那些和尚不会对我们动手吧?”
楠楠竖着指尖扶在深红的唇瓣上,开合间隐约可见一丝银白露出,是她的利齿。
不只是他,蛛婆婆和李春月都看了过来。
“当然不会。”胥拂之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如鹰隼缓缓扫视这几人。
他笑起来,“既然都在这座医院工作,那就是同事,作为同事,当然不能互相攻击。”
尾音落下时空气中恍若荡起一圈圈波纹,虚空仿佛有什么东西生成,在坐鬼物心有所感,血红鬼瞳猛然抬起。
规则第一条:所有医护人员,不允许在医院范围内攻击同事。
胥拂之眨眨眼:“无规矩不成方圆,医院准备开业,那我们事先也需要将规则定好。”他顿了一下,“没问题吧?”
底下众鬼纷纷摇头。
他们甚至还心有期待,等着胥拂之定下仁善医院的规则之后,他们也给自己的鬼域也定下规则。
胥拂之看破不说破。
他们之后会被分配往各个科室,在工作之后,自身形成的能量场会不自觉地形成鬼域,有他的监督,才能生成合理的规则来约束这些狂暴的厉鬼。
原本胥拂之是没打算给予他们这些权利的。但已经出现了一个李典的鬼域,还长在了所有人必经的电梯上,后期如果重修住院部,牵涉可能会更广。
有一就有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确实不认为这种放纵算什么大事。
他从未打算隐瞒仁善医院的特殊性。
“张天骄作为院长,办公室在顶楼。朱婆婆二楼,刘医生在三楼,李春月则是四楼。你们的白天工作时间为早上八点至中午十二点,夜晚工作时间为凌晨十二点至凌晨六点。除却工作时间,前往顶楼办公室的时间,不允许私自离开所属楼层前往其他楼层。”
仁善医院守则(医护篇)——
规则二:每层入口均贴有负责医护人员海报,除非向院长申请,否则不允许私自前往其他楼层。
规则三:医院所属工作人员工作间为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夜间为凌晨十二点-早上六点,其余时间禁止出现在病患和外包人员眼前。
胥拂之转头看向徐负一,还没开口,便见徐负一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放心,我只是一个保安。”
胥拂之想了想——
规则四:保安亭在医院外,全年无休,保安非必要禁止出入医院。
眼看着徐负一幽怨的眼神又要看向他,胥拂之额头青筋狠狠跳动着,加了一句(顶楼除外)
徐负一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一条又一条规则被写在纸上,张天骄看得稀奇,他问:“老板,只是对医护人员有要求,对病人就没有要求吗?”
胥拂之微微一笑,“当然有。”
说着另起一张。
仁善医院总守则——
“规则一:仁善医院禁止打闹,喧哗。”
“规则二:每日楼层总负责人查房为八点整到八点半。”
“规则三:医院全年无休,每层入口均贴有负责医护人员海报,若发现非本层负责人,请拨打院长热线:xxx-xxxxxx。”
“规则四:任何出入顶楼院长办公室的生物都是绝对的好人,可无条件相信。”
“规则五:保安亭保安只有一人,他在保安亭中代表绝对安全,出现在保安亭外的保安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相信。”连徐负一的恶趣味都考虑到了。
“规则六:禁止出入除了门诊楼和住院部的任何区域,如有违背,永不收治。”
“规则七:门诊楼的电梯在凌晨两点到五点间禁止使用,如果误入,请及时拨打院长热线xxx-xxxxxx 。”
“规则八:院长和外包人员是绝对的好人,请无条件相信他们。”
“规则九:请无条件遵循各科室单独守则,尊重医护人员及工作人员。”
“好了。”胥拂之把热腾腾刚出炉的守则交给张天骄,“暂时列出这些,不够再加。”
张天骄又从头到脚看了几眼道:“老板,这些规则看起来都很正常,不是很恐怖的样子。”
“我们是医院,又不是鬼屋。”胥拂之说:“多一层约束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弄死他们。”
张天骄懂了。
旁边楠楠玩着自己鲜红的指甲,笑容格外阴森:“每个楼层还有每个楼层的规则,等我定好了规则,你再来玩。”
张天骄脊背一僵,连忙摇头。
他才不去呢,楠楠他们定制的每个楼层的规则肯定特别恐怖。
可张天骄还是有些觉得不妥。
“老板,制定这些规则真的好吗?”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些规则出现的地方都应该是鬼屋而不是医院。
胥拂之扬了扬手中的规则:“除此之外,我们和其他医院也没什么区别。”
张天骄:“......是这样。”
胥拂之说:“就算是绝症,也需要有相应的代价来支付。遵循规则而已,只是他们想要挽救生命的必经之路而已。”
他并不是想打造一所与众不同的医院,而是他要来他手下的仁善医院治疗,就必须遵守这些规则。
人类所掌控的技术在必死的命运面前就是一只脆弱的蚂蚁,而且所谓抵一命的千金不过是最凡俗的身外之物。
连伤筋动骨都比不上。
遵守规则,也只是所需要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代价而已。
会议结束,徐负一站起来,准备离开,见胥拂之好整以暇看着自己,也坐下:“你看我干什么?”
胥拂之单手撑着下巴,浓密睫毛眨啊眨:“找你有事。”
从醒过来,他见到的胥拂之要么就是冷硬的,高傲的,哪里见过胥拂之这么柔和的模样。
一时眼睛都直了,晕晕乎乎地坐下。
胥拂之心里盘算着,这人好像之前说他是浮屠城主手下的。
那这不正好?
“你既然是与新阎君认识,那你给我讲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咕咚——
徐负一重重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发晕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胥拂之单手托腮,手指摩梭着脸颊,说不清是冷哼还是轻笑:“他手上有一样东西,我想借过来。”
徐负一:......
脑中顿时警铃大作,理智疯狂撕扯着神智强行回笼,但眼睛却一整个落在了胥拂之身上根本挪不开眼。
迟迟不见回应,胥拂之眯起眼睛看向他:“怎么了?不方便说吗?”
“方便方便。”徐负一连连点头,立刻想到了自己从龙跃寺“借”来的传国玉玺。
他早就应该想到,胥拂之多半也是为了这个去的。
传国玉玺......传国玉玺......
他瞳孔一缩,明白了什么,眼底浮起一层晦涩,看向胥拂之的眼神明灭复杂。
艳鬼藏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他僵着脸:““你是说传国玉玺?”
胥拂之点头。
徐负一扯了扯嘴角:“你如果想要,我去求他,帮你拿过来。”
“不用。”胥拂之摇头:“你既然已经和他达成协议,那就不要先行反悔,等有机会,我亲自去找他。”
徐负一愣愣盯着胥拂之,心中百感交集,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
他怎么都没想到,胥拂之竟然还想着他那什么狗屁协议。
协议都是他临时想出来的说辞而已,他自己就是浮屠城主,能有什么协议。
况且,他们心知肚明,胥拂之是被冥府逐出来的罪人,他凭什么身份能去冥府,他连冥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我......”徐负一感到挫败。
可如果若要他承认自己便是那新阎君,事到如今,他又怎么敢。
他当时怎么就被执念迷了眼。
徐负一肩膀垮塌下来,支撑着身体的力量被抽了个干干净净,不存在的心跳在此刻变得清晰。刺耳的,像针尖刺入身体。
九道天雷,打在身上那么疼。
自己怎么就没有心疼眼前的人一下,哪怕为他挡下一次呢?
比之后悔,他还在害怕,他害怕坦白之后看见胥拂之错愕失望的眼神。
他更承受不了那被赶出这里,回到那冷冰冰的阎君殿的结果。
徐负一压下心中的酸涩,深吸口气,道:“我确实对浮屠城主有些了解。”
“浮屠城主父亲不知姓名,母亲是留莺坊的花魁,当年名动京城的绝世美人,相传连皇帝都与她结交,达官贵人更是数不胜数。”
“随后佞臣当道,天下饥荒,留莺坊也做不下去了,其母年老色衰被人厌弃,多亏坊中的众多娘子相互扶持才苟活了几年。”
“之后,死在了回乡的路上。”
一对母子的一生只得了几句话凭吊,徐负一脸色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能进冥府徘徊多年的厉鬼没有一个善终,听多了,就算是再苦再难的恨到最后都成了雾里看花,没有半点实感。
还别提徐负一本就说的别人的生平。
但是......
胥拂之说:“你是艳鬼,浮屠城主也是艳鬼,你又知晓这么多往事,你和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徐负一都不知道他究竟要用多少个谎言才能将徐负一和浮屠城主彻底分割。
他眼皮子也不眨,整个鬼像是一朵凋零枯萎的花。
“我生母与花魁是坊中的金兰姐妹,虽容貌不及她,但也同样是坊中一绝,她们二人一人被人赎走,一人被一富商养作外室,恰好同年生产,故而我与浮屠城主兄弟相称,后来她们因病身亡,我与浮屠城主也死在了饥荒之中,却不知为何成了艳鬼。”
他轻轻笑了下,有点像嘲讽。
“或许是花魁怨气更重,浮屠城主实力远超于我,这么多年过去,什么兄弟之情......你如果不提起,我都快忘记这事儿了......”
徐负一微微低头,浓密的睫毛掩住他眼底的深色。
“留莺坊......”
胥拂之抿唇,他死后不久太子登基,全国上下确实是遭几年大旱饥荒。而且,胥拂之清楚地记得,昔日太子与诸位王爷寻欢,最常去的便是留莺坊。
但那花魁年轻貌美不过二八年华,定也不能生出个年龄大到有明确记忆的儿子,那个时候的花魁应当也不是浮屠城主的母亲,
胥拂之皱了皱眉,但从生前经历来讲,浮屠城主的母亲成为艳鬼的概率更大些,况且北晋朝,也并没有豢养男子作为禁脔的习气。
......
他看徐负一白到有些透明的脸颊,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只是问:“浮屠城主叫什么名字?”
徐负一嘴里发苦,扯了扯嘴角。
“他随母姓阙,单名一个衡字。”
“阙衡。”
这两天准备答辩了,更新不定,推荐小天使养肥,最晚中旬恢复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悔恨(修)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