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悠悠一道声音传来:“燕......胥老板?”
胥拂之应声看过去。
底下又是几声汪汪狂吠,这次明显听得出之前没有的理直气壮,狗眼瞪得圆鼓鼓的,龇牙咧嘴地看着徐负一
“狗仗人势。”徐负一轻哼一声,斜睨了眼找到靠山的恶犬,姿态优雅地站起,还不忘整理好衣摆上的褶皱。
时隔几天没有听到这道华丽声线,再次传进耳朵里时,胥拂之陡然发现自己心中竟升起一抹诡异的落地感。
徐负一看着他,桃花眼定定看来,似是在问,胥老板你来干什么。
胥拂之原本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出了神,被那清澈透亮的眸子盯着,罕见满腔犹疑突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问起。
他理直气壮地来,但却在这一刻失了神。
青年就这么杵在花圃里,也不坐,就这么站着,看着他的眼神明灭闪烁。修长单薄的身子被黑衣包裹着,整张脸苍白俊秀,像是淋过一场大雨的小动物。
徐负一嘴角轻轻一勾。
这可是前任阎君,全盛时期一掌都能将他打得四分五裂,自己居然会认为像小动物。
可是......他也知道,那是从前的胥拂之。
徐负一笑容收敛,眼中闪过郁色。
他见不得胥拂之现在这个模样。
徐负一问:“胥老板,你怎么来了?”
胥拂之微笑:“我来看看无辩怎么样了?”
“汪汪!”无辩翻了个白眼,见自家大人终于从那老贼的‘蛊惑’中脱离出来,一个劲儿地叫个没完。
“大人!救我啊我变不回来了!”
“汪汪汪!”
“大人,这个人就是那个篡位的贼,你不要相信他啊!”
“汪!汪汪汪!汪!”
徐负一看无辩好似上了发条叫个不停,露出一个在无辩看来有些阴险的笑。
无辩:“大人啊你看他!他是故意的!”
“汪汪汪!汪!”
他被徐负一打了一顿,说好了他不会告诉给胥拂之告密,结果这人还是把他变成了不会说话的狗!
这个老贼怎么能奸诈成这样。
徐负一挑眉,也就这条蠢狗才会相信自己会信他不告诉胥拂之。
为了以防万一,他只好食言了。
徐负一眼睛弯弯,蹲下身,狠狠摸了一把毛茸茸的狗头,对胥拂之解释说:“无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愿作看门狗。”
胥拂之目露诧异,“是这样?”
徐负一无辜反问:“不然呢,让他甘心可不简单,我这几天废了好大的劲儿呢。”说着,他挽起大袖,几条鲜红血印赫然印在男人肌肉遒劲的手臂上。
暖白莹润的肌肤上赫然出现这么几道划痕,令人只觉触目惊心。
再看徐负一,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美艳脸上多了几分委屈。
无辩:??
他猛的跳开,狗脸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徐负一。
“汪汪!”
“居然还用苦肉计!”
无辩拼命回忆,自己连这贼的一寸衣袖都没摸上,他从哪能给徐负一划上这么深这么长的几条口子。
难道......
他灵光一闪,怒瞪徐负一。
绝对是在他睡觉的时候干的!
他还纳闷,今天起来迷迷糊糊觉得爪子软软的。
把现任阎君的皮肤划成这样,那可是阎君!钢筋铁骨!他的爪子不软就怪了。
徐负一嘴角勾起,见胥拂之盯着自己的手臂,凑近了一点,“你看,好疼呢。”
柔柔音色飘进胥拂之耳朵里,像是有风吹拂着心脏,随着男人靠近,形似一朵艳红糜丽的花开在眼前,腥甜香味扑得满面都是。
胥拂之目光落在男人血淋淋的伤痕上停顿好几秒,右手抬起,食指中指并拢,抵在男人的小臂上轻轻一划。
手指触碰软玉肌肤,鲜活得和自己冷硬的身躯截然不同,胥拂之落下法决的片刻猛的抬眼,直视徐负一的眼神骤然变深。
徐负一见状肆意一笑,露出一口泛着银光的白牙。
显得无比张扬。
胥拂之放在徐负一胳膊上的指尖抖了一下,垂下眼帘。
就算是再强再凶的厉鬼,也不可能生就一副形如活人身躯的皮囊。
他了解艳鬼这个群体,他们本质上是通过引诱活人来获取阳气增长修为,活人自然不可能和一个摸起来比尸体还硬的东西再一起,就算美貌帅气得不似人类也不行。
所以他们会伪装自己,用一副温香软玉的身躯来引诱对方,只要能获取精气,这些付出都算不得什么。
胥拂之摸到那温热手臂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想要自己的阴气。
但大家都不是人,引诱也没有用。
而且......胥拂之眉心一跳。
他又不是木头,他当然看得出徐负一在他面前孔雀开屏的模样,徐负一有哪一刻停留过散发他特有的魅力吗?
好像没有。
男人手臂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那张扬的视线在胥拂之不作为的情况下越发灼热。
徐负一死死盯着对面人瘦削苍白的脸,近乎毫不克制那股放肆的贪恋。
这种眼神太露骨,是之前他从来没有表露过,纯粹的肆无忌惮。
胥拂之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擅长接取这样浓烈的情绪。
身躯里原本放着心脏地方有些发烫,胥拂之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被那视线烧灼着,好似连面皮都烧了起来,另一半却异常平静,他像是脱离了这句被徐负一惦记的躯体,浮在苍空之上,冷眼旁观那一股充满着迷恋的眼神。
两种矛盾情绪交错缠绕,最后显现出来的结果,就是他淡漠平静地轻轻借住那一股磅礴的情感,如一盆冷水浇下,甚至还能平静分析对方在此时此刻如此明目张胆的原因。
终于反应过来,胥拂之轻轻放开男人的手臂。
想来,似乎是徐负一自己也发现传国玉玺的时间出现得太巧,巧到完全没法解释他做出这一切的原因,干脆承认剖白。
不,也不算剖白,徐负一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而已。
脚下无辩还在狂吠,全然不知道他的主人正处于被烈火灼烤的焦灼状态,胥拂之此刻无比希望自己能像无辩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个时候来到这片鬼域中。
胥拂之深吸口气,转身想离开
反手却被温热手掌握住。
那股热意从接触的地方一路往上,堪比星火燎原,心尖都烧得滚烫。
胥拂之浑身一颤,镇定转头,“怎么了?”
忽略他神经质般颤抖的手指,或许真的会被认为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意识到。
但徐负一每时每刻都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将那一点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徐负一也有些慌乱了。
这几天不冷不热,并不是因为什么被无辩所伤,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传国玉玺这件事。
自己真没出息,只是见到胥拂之的满身伤口,他就缴械投降,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捧来给他。
至于手上的伤痕......
他是贪念未满,从来知道自己私欲的艳鬼啊。
他哪里克制得住,他只想试试,试试那份情意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揣着。
他猜测,胥燕回是世家公子,最见不得他那副勾栏模样,这几天对他如此容忍,应该也是有点不一样的吧。
现在看来,还是他太着急了......
眼看着人要走,徐负一立刻慌了,他意识过了火,那种特殊的情意瞒不住了。
害怕后知后觉涌起,先前张扬的试探和肆无忌惮被后怕代替,他反手拉住胥拂之的手臂。
入手肌肤冰凉冷硬,令他想到多年前失去至亲至爱时她们滑落的手臂。
“你为什么不用玉玺。”
胥拂之抿了抿唇,他下意识转身。
徐负一一直像一头高傲的凶兽,他强大美丽,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胥拂之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华丽声线蒙上阴翳,美丽眼眸低垂,如同困兽犹斗。
圈着他的手臂的手看似箍得很紧,但实际上只需要他轻轻一甩便能挣脱开。
趁着他犹豫,圈着他的徐负一一个闪身走到了他身边。
玄黑红金边的华丽宽袍簇拥这男人强壮俊美的身体,层层叠叠的褶皱难以避免地挨着胥拂之,远远看去,如同被男人围拥在怀里。
“你为什么不用玉玺?”
徐负一又问了一遍,他心乱如麻,问不出别的话,好像只有反复问这一句,才能将他心里的忐忑压下去一样。
第二次询问,徐负一情绪收敛许多。
胥拂之稍稍松了口气。
那股腥香混着花圃里的的花香萦绕飘散着,入目的一切令人想起很多年前的梦中才有的静谧温和。
“我想再等等。”胥拂之缓缓开口,他的目光越过男人宽阔的肩膀,追随着花圃之中一片上下飞舞的彩蝶。
头顶的日光令人迷炫,眼前的一切成了一片光怪陆离,他仿佛沉浸在另一个如幻梦一般的世界,艳鬼的温柔手掌死死拽着他,如同风浪里的锚和舵,令他不至于不迷失在千年前的那个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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