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到五楼只需短短几秒,林拓汗雨如下地站在张天骄身后,硬生生觉得过了一辈子。
干涩声音回荡在寂寥空间内,张天骄微微侧身,余光瞥见林拓的身体异常僵硬,几乎绷成一张拉紧的弓。他眯起眼睛,眸光中闪过一抹亮色。
张天骄有些好笑转身,指了指林拓额角的细汗,笑道:“院长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林拓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焦躁,他只是摇摇头,动作间始终带着的那种惯性般的嗫喏中多了些什么。
张天骄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嘴角漫上几分揶揄,几分好奇,还有几分好整以暇。
林拓此刻显然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半点张天骄的的变化。
半晌,林拓摇摇头,放在身侧的手在裤缝上擦了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如同在心底下定了决心,再抬头时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电梯门打开,外面是和四楼近乎同样的装潢和布局,需要转过转角才能看到第五层的走廊。
林拓不再犹豫,跨步从张天骄身旁越过,“走吧。”
张天骄挑了挑眉毛。
-
五楼,五楼。
这就是他们找的五楼。
自始至终,这座医院都完全不像他们去过的或者是了解到的鬼域。
院外的空气是清新的,院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灯光是洁净的,装潢是整齐的,科室设置和布局也是肉眼可见地设计过的。
站在从来没有来过的五楼,两行长型的白炽灯从头顶铺设到尽头,林拓身体一颤,险些摔倒。
他呆呆地看着一眼就能看见尽头的的五楼走廊,最深处的消防门紧紧关闭,银白蹭亮地倒映大半头顶的灯带,洁净到清晰可见到访者的脸。
“这就是五楼?”
林拓一把拉开这扇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的消防门。
吱嘎巨响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向下生长的幽黑步梯,脚边两着绿莹莹的“安全出口”指示标,昏暗中只有背后白光和前方微弱的绿光,打在林拓脸上青白相间。
他们先前才说过,这家医院没有消防楼梯。
那现在这是什么?
林拓咬咬嘴唇,后背发凉,涌起一股被窥视的阴凉。
张天骄不经意间道:“医院的消防通道在最里面,平时不注意确实不容易看出来。”
林拓嗯了声,面无表情后退一步,消防门又再度被重重合上。
他背身对着消防门,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茫然。
仁善医院本就不大,他这个位置一眼望去将整个五楼光景尽收眼底,凭他的视力,连每一个砖石上是否有裂缝都一清二楚。
可是这可是五楼,一定有什么突破口。
林拓咬咬牙,指着几米远处除了院长办公室外唯一一扇紧闭的房门,问:“五楼也可以住人吗?”
张天骄顺着他的手看去,唔了声:“那个病房的病人是老板带来的,他喜静,我们路过的时候动静小点的。”
林拓心底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章。等他意图细想的时候,两人已经路过了院长办公室门口。
林拓也来不及细想了,犹豫片刻还是停下脚步,“院长在里面?”
他甫一进入五楼,便一眼就盯着这间格外不同的房间。他不进去,问问总行吧。
而且......而且院长究竟是什么人?
他目光灼灼,期待着看着张天骄,等待着一个回答。
“院长?”张天骄摸索着下巴,状似才想起来,“哦对,我说过院长回来了。”他话都没说完,甚至只说了一半,便夸擦一声打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林拓:??
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这才注意到这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门把手上,摁了好久,一把推开,好像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
鸡皮疙瘩一波又一波往外冒,咽喉涌上一股又一股水意,林拓瞳孔猛缩,重重咽下一口口水。
“院长?”张天骄往里面探头。
院长!
脑子如同被触发了什么关键信息,林拓猛打一个激灵,踉跄往前一扑,差点扑到张天骄背上。
他伸长了脖子往里钻,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似的,生怕漏掉一点办公室里的景象。
但.......
他被张天骄挡得彻彻底底的,林拓只觉得自己脖子都快断了,也只看到院长办公室天花板上和外面一模一样的白炽灯。
出师不捷,林拓睁着死鱼眼看着张天骄宽阔健壮的脊背,再对比了一下自己,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院长?院长?”张天骄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自顾自地一拍脑袋,“哎呀,院长好像不在,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林拓心里的古怪没由来地越来越重,看张天骄行为越来越觉得诡异,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那院长什么时候能在?”林拓又问。
张天骄收了那副做作的姿态,很是认真道:“说不定你晚点来他就在了?我们院长可是个随性的人。”
林拓抿了抿唇,默默记下,心道回去告知何靖。
“你还有什么想看的吗?”张天骄友善道。
“没有了。”林拓叹了口气,说是探路,结果还真是探路。
如果知道五楼和其他楼层一样,他们就不该找这么一次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一趟五楼。
张天骄勾唇,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乘着电梯下去。
直到回到了四楼,林拓才反映过来,显然那个一直在余光里跟随着的那个白衣女人好像在进入电梯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了。
明明在他们去一楼时她都还在。
这一定有什么原因。
一定是院长办公室!
林拓恍然大悟,眼眸瞬间亮起,忙不迭道谢完张天骄之后赶到自己的病房。
他要赶紧告诉何靖这个消息。
-
夜幕降临,头顶银月高悬,照亮云层浸着夜色翻涌升腾,四周星辉点缀弥漫,如梦如幻。
齐芳流手上擦拭着重剑,心里想:如果不是眺望时能看清远方车流灯光和点点灯火,都要以为这鬼域已经广袤到遮天蔽日。
林拓交代着自己所见,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猜测,便见何靖表情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怎、怎么了?”林拓弱弱问。
何靖脸色极冷,倏地抬眸,一字一顿道:“你把你和那个姓张的说的所有话,从见面那一天开始,一字一句地再说一遍。”
何靖从来没用这么锋利的语气说过话,林拓呆愣了一瞬。
齐芳流也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翻身坐直,也紧紧地盯着林拓。
这这这......
林拓眼皮控制不住开始狂跳,脑子疯狂回忆,抖着嘴唇。
“他也没说什么,都是我问一句他说一句......哦对对对,是,他一直对我爱搭不理的。”林拓结巴着,下意识攥紧了袖子里的铃铛,企图汲取一点安全感。
“爱搭不理,那他怎么就突然让你和他去五楼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林拓低着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哆嗦道:“他是在听我说起院长之后才跟我熟起来的,我、我......”
他像是脱力了似的跌在床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何靖一张脸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揉着眉心的手不住地颤抖。
齐芳流莫名看着两人,“你们是发现了什么?”
她只知道这件事极为严重,却不知道到底是让两人同时露出这个表情。
何靖没有直接回答,目光扫过表情空白呆滞的林拓,才对齐芳流说:“齐队,得麻烦你去隔壁病房走一趟,看看有什么变化。”
齐芳流直直看他两秒,又扫过林拓,“好。”说完,背着重剑走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齐芳流回来了。
不等何靖主动问,她便道:“那个张先生没有什么问题,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搜查了,我全身上下都没有变化......”
“那那个女人呢?”何靖淡淡问。
齐芳流一顿,余光朝着斜后方一瞥。
第五天,那个女人已经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一米远的位置。
现在她坐在床上,而那个女人就正在床头站着。
“你进房间了吗?”
齐芳流皱着眉头,却没有不耐烦,“进了,我.......”
何靖直直打断,“你进房间的时候,那个女人在哪?”
齐芳流猛的抬头,表情极度惊悚,“在门口!”
“那就对了。”何靖轻声说。
“这说明,四楼的规则在隔壁病房并不存在。”
“我们去一楼,一楼没有规则,所以这个女鬼会跟着来。电梯里有别的规则,所以我们看不见女鬼,林拓去五楼,五楼有院长办公室,所以女鬼的规则也不存在。那隔壁病房是为什么?隔壁病房有什么?”何靖用极度平稳地口吻说着推测,残忍解开事实。
“很简单。
“有谁会知道消防楼梯在哪,有谁对医院这么熟悉?”
在林拓和齐芳流瞪大的眼瞳中,何靖嘴角弯起一个苍白的笑容,眸中遍布阴翳。
“隔壁的张天骄就是仁善医院的院长。”
“他从头到尾都在玩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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