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此话一出,三人同时脸色骤变。
他们从一开始就当跟在身后的女鬼是一道如影随形的幻影,只有死线到达时才会现形。结果现在告诉他们,这个女鬼从一开始就是本体吗?
而且.......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真的是一个B级鬼物能说出来的话?
眼睁睁看着那女鬼以快成残影一般的动作逼近,血盆大口张开,发出一阵阴测测的轻笑。齐芳流竟然犹豫了,狐疑目光飞快扫过何靖,手握重剑,做出了挥砍的起手势,手上重剑始终没有砍出去。
何靖一下子脸黑成了锅底,下意识做了个往身后藏玉玺的动作,暗道不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操”,紧捏着玉玺,手指被磨钝的尖角膈出一道深深的红痕。
胸腔剧烈起伏,何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他怒吼:“都快到脸上还不动手?”
他眼中的恨铁不成钢不似作假,熊熊燃烧的怒火把齐芳流唬得一愣。
本就开始蓄力的重剑这次不加掩饰劈砍出去,女鬼飞扑的动作在齐芳流眼中慢放成慢镜头,剑气呼啸,白色身体被当场斩断,露出黄白红稀烂的身体截面。
肠子肝脏稀稀拉拉流了一地。
刺耳的尖啸炸开,被砍成两半的女鬼消失在空气中。
“呕!”
林拓的呕吐声响起。
何靖冷笑:“听一个厉鬼的话,齐芳流,真不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通过的鬼域?”
“和你无关。”齐芳流阴沉着脸,嫌恶地扫过地上那一滩女鬼脏器。
林拓面如金纸,也跟着两人快步走到电梯旁。
整层楼静得仿佛死了一般,只有三人的或轻或重的脚步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
何靖死死捏着玉玺,脊背绷直,背上的鸡皮疙瘩到现在都没有消退。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办公室里的S级回来了,可它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追杀他们?
越是这么想,何靖越觉得如芒在背,身后仿佛有一道阴冷的视线窥视着,刺得他脊骨生疼。
手中的玉玺仿佛成了一道催命符,他不知不觉落到了三人中的最后,一个劲儿地埋头跟着齐芳流往前,面前什么时候出现了极其刺眼的红光都没有察觉。
视线里的两双脚停下,何靖恍惚回神,终于目瞪口呆地看着变成血红的,恍如异世界入口一般的电梯。
有人幽幽开口:“现在几点了?”
半晌:“还差十分钟,凌晨两点。”
电梯规则鬼域只会在凌晨两点开启,现在却提前了。
三人抖着手,都沉默了。
齐芳流深吸口气,眼中迸发出一道光,转身大步往回走,“去消防通道!”
林拓快步跟上,只有何靖的步子落了一拍。
消防通道就在院长办公室旁边,去消防通道,就意味着又要经过那个S级的地盘。
他猛的抬头,牙齿咬地咯吱作响。
那个男人之所以没有来追杀他们,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可能逃出去!
他们现在正在自投罗网。
呼吸越来越重,何靖心乱如麻。
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齐芳流和林拓不知道的信息,但那个男人只要一出现,齐芳流很快就能察觉问题所在。
怎么办怎么办?
他必须要活着出去。
事到如今,何靖还是没有想过要告知真相。
他跟着两人缀在后面,脚步不快但也不慢,若不看眼神,根本看不出这人究竟有多么恐怖的想法。
“所以你还是没说实话。”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音。
方才被砍成两截的女鬼正站在距离三人不远处的正中间,只不过这次她模样规整,五官正常,该有的一样没少。
外面套着一件整洁的医院制服,除了脚半离地之外,乍一眼过去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
几乎都让人觉得刚才那个女鬼不是她。
凭借声音,齐芳流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少女纤弱臂膀将林拓和何靖揽在身后,举起重剑横在脸前,眼神如刀好似能割喉断肉,“你什么意思?”
鬼物越像人类,道行修为就越深。
眼前这个女鬼除了某时某刻会存在及其非人的诡异感之外,其余地方几乎和人类没有区别。
齐芳流手上青筋暴起,如临大敌,她又瞥了一眼身后的何靖,眼神冷得沁人。
这个女鬼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何靖拿走手上这个东西的时候出现。她要是还想不到这其中的关联,她就不是齐芳流。
就算这人隐瞒了她什么,那也得后面再议。至少此时此刻,她必须相信队友,绝对不会听这个女鬼一面之词。
“我的队友,我回去当然会问清楚。”齐芳流掷地有声,“你休想离间我们。”
身后何靖眯起了眼睛。
李春月那张清瘦洁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无声咧开血盆大口勾起嘲讽冷笑。
她生性不善言辞,哪怕如今成了厉鬼,更多的也是用阴测测的眼神瞪着齐芳流三人。
隐匿身形的楠楠抱着钱盼盼的手臂站在角落,看一鬼三人无声对峙,无趣地啧一声,举起自己白嫩的小手看新涂的红色指甲,“哎,我还以为能闹出什么大动静,真是无趣。”
她才几岁大,身材纤瘦,身体各处都还没有长开,涂着艳丽的红指甲油时只让人觉得小孩子偷用大人东西,十分滑稽。
她自己极为满意,对着自己的手看了又看,还将自己的手指对准了楼顶上蜘蛛腹的蛛婆婆,“好看吗?”
蛛婆婆面颊形似骷髅鬼,焦黑的长发蛛丝样垂落下来,在空中晃来晃去。
无机质的猩红眼睛扫了一眼楠楠的手,吐出冰冷的几个字,“花枝招展,艳俗难堪。”
噗!
张天骄捂住嘴不让笑声跑出来。
身旁一声气音,转头一看,钱盼盼正板着脸使劲掐着大腿。
一个厉鬼教训另一个厉鬼,还说她艳俗。
在这种氛围下,有点可怖但又很好笑。
人类二人组也不知道被戳到了哪处笑穴,身体狂颤,
楠楠青着脸怒骂蛛婆婆古板无趣,可小孩子哪能骂出什么难听的话,听在耳里甚至还没有她露出鬼相来得有冲击力。
旁边又有徐负一好整以暇在一旁盯着,楠楠也不敢出手坏了徐负一的大事,气得眼珠子都凸出来。
张天骄适时转移话题,眼睛止不住往旁边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徐负一斜着身子靠在一处门框上,单腿做支点支起身子,静静看李春月和齐芳流对峙,好似真的是来纯纯看戏。
此情此景就仿佛是身处电影片场,一场极具冲突的戏份正要开演,演员就位了,导演却不知道为什么撂了挑子。
楠楠撇了撇嘴,徐负一不敢挑衅,李春月她还不敢吗?
“那东西都在面前了,还不抢回来?”
“死都死了还这么心慈手软,做给谁看呢?”
“真是没用,如果是我......”
“楠楠!”钱盼盼低声止住话头,轻轻把女孩往身后带了带。
女孩桀骜不驯地甩开她的手,“拦我做什么?”
她扬起下巴,血红衣裙红得发黑,像极了那著名芭蕾舞剧里的黑天鹅女二,用最斯文的话往别人心窝里戳刀子。
“区区三个人类都制服不了,变成厉鬼也这么没用,还不如把四楼让给我。”
妇科和产科儿科共享一楼,那只蜘蛛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楠楠根本打不过她。
她盯上四楼已经很久了。
厉鬼忌讳提及生前,又向来有领地之争。以往医院旧址里李春月被楠楠压着打,自然没法反击。
但现在局势早已逆转,胥拂之和徐负一来了之后,不管是楠楠还是李春月,都只是听从他们的伥鬼。
李春月眸光闪了闪,但她依旧没有动。
最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徐负一回复刚才张天骄的那个问题似的,闲聊般的语气开口,“可能在等一个时机?”
他的嗓音阴冷华丽,幽幽的。像极了有毒的香,飘着缠着,打着烟圈荡进了李春月的耳朵里。
“如果是我,我会把那个东西抢回来。”
李春月等的就是这句话。
得到应许,说时迟那时快,李春月双手变爪,人类身体一整个塌陷下去,趴伏在地上变形成一滩骨肉破碎的尸体,变异的巨型蜥蜴一般朝着三人飞快爬去。
地上血痕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空中拉出一声刺耳的音爆。
她的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就直直冲到了齐芳流面前!
齐芳流:!
哐当一声巨响,齐芳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硬生生迎上,钢爪与百斤重剑正面相抗,火花迸溅。
齐芳流显然准备已久,双眸爆发出强烈的杀意,尽管虎口被震得生疼,抬眼仍狠狠盯着李春月凹陷淤青的眼珠。
齐芳流左手捏决,竖起标准的茅山法印,果断咬破食指涂在重剑剑身,“来啊!”
这一幕爆发太快,在场其余人类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拓魂都吓飞了,口中发出一声清晰的呜咽。
别提钱盼盼和张天骄被当场惊掉了下巴,就连何靖都双腿一软,除了手本能地捏住玉玺。
呆呆地杵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两个非人类的正面对决。
指尖血抹过的重剑发出一道刺眼光芒,厉鬼指爪与之接触的地方散发出阵阵焦糊味。
齐芳流轻喝一声,双腿猛蹬从腰部发力,将女鬼顶出几米。
李春月在强大的惯性之下空翻旋身,无声无息再度趴在地板上。
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血脚印铺满了五楼的干净地板,她没有再动作,对着齐芳流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齐芳流故作冷静,将震裂的右手藏在身后,喉咙中翻涌起一阵腥甜。
她突然意识到一些很奇怪的地方。
鬼类根本就不擅长物理攻击。
他们练出的实体只是为了方便在人间行走,越强大的鬼类练出的实体越强。
也就是说,刚刚这个女鬼所发挥出的力量甚至还不到她真实力量的五分之一。
她缓缓抬眸,看着地上被她用指尖血所伤却仍然不见得有任何影响的女鬼。
抬手,抹掉嘴角流下的血痕。
结合以上几点,齐芳流意识到了最最严重的问题。
刚才那看似石破天惊的交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试探。
而她,不敌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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