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中袖旗袍衬着本就肌肤雪白的于虞更像是天上不食五谷的仙女一般了，即便是于虞已经走到了顾一的病床前，顾一都还觉得这一切都并不真实，感觉自己像是被下蛊了一样，眼睛完全离不开面前的人。
感受到顾一的目光，于虞脸上的冰冷溶解了两分，带着一丝勾魂摄魄的意味问道：“好看吗？”
“好看，像天上下凡的仙子一样。”顾一很认真的再说，但是又反应过来，开始道歉：“对不起于老师，我不应该这样，是我冒昧了。对不起。”
“嗯，也不差冒昧这一点了。”淡淡的声音再没有昨日那般锋利，于虞坐到了昨天晚上的椅子上，将从家里带来的药瓶子，一个一个摆在病床的滑动桌上，继续问道：“你昨天吃的是哪个药，挑出来，医生想要看看，可以针对你的情况对症下药。”
原本还在思索自己还有哪里冒昧了于老师的顾一，指尖仍不住颤抖的顾一像是一只炸毛的狮子，一把掀翻了被整齐摆放在滑动桌上的药瓶子，于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一，从前的顾一即使很不高兴的情况下，也不会这般，顾一用几乎撕裂的声音怒斥道：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了你，我不需要你怜悯我。”从指尖的颤抖演化成全身的战栗，不过在一句话的时间里。
于虞上前将颤抖且炸毛的小狮子，一把揽入怀中，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背脊，什么都没有说，但也什么都不用说，直到怀中那小狮子不再抗拒并松下一口气来，从自己怀里滑落至病床上。
顾一抬起一只手臂遮住了眼睛，声音嘶哑道：“对不起，于老师，我情绪有些失控，我想出院，我不需要治疗的，如果您不希望我留在江城，我可以立马启程回京师。”
“你想画画吗？”于虞并没有接上顾一的话，而是直接问了一句，顾一没有回答，但是她也并不是在等顾一回答，只是间隔了一下便继续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先去给你办理出院，然后带你回家，帮你洗个澡，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我带你去画画。”说这些的时候于虞甚至都不敢看向顾一的眼睛，她害怕触及到的又是那麻木没有光彩的顾一。将药瓶摆出来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医生给于虞说过大概的情况，在公司卫生间和急救的时候，都看到了顾一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疤，手腕上，大腿上，甚至心脏处，还有鞭痕，烟头的烫痕，等等。刚刚在门外，她看了顾一的身体检查报告，简单几项就已经是营养不良，还有她曾经被注射过大量的镇定剂和麻醉剂，等一些列问题，于虞将带来的药瓶全部亲手打开，各取出一粒药来，交给医生让他进行药物检测，从而知道顾一有出报告以外的疾病，也好早些干预和治疗。
“我想要我的手机。”
于虞拉开床头的抽屉，将凌晨带来的手机放在了顾一手上。顾一戴上耳机偏过头去并不看于虞，只是看着窗外。
窗外的阳光，被塞了进来，病床上的人脸色没有苍白了，但却倔强的不愿意睁开眼睛，心中在思索，昨天的幻觉是真的吗？于虞不是出差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她送自己来医院的？那昨天她都看见了吗？
“嗡嗡嗡~”
顾一滑动手机，接听了电话。
“喂，馆长。”
“小顾，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真的？那你可说话算话啊，我明天可就在办公室等着你回来了。”
“嗯。”
挂断电话，原本一直安静陪伴的于虞，才开口道：“不是说，要留下配合我工作吗？”
“抱歉，您说的对，不是非我不可。”
“嗯，那我明天送你回去。”于虞拿起床头柜上的橘子，一点点扒开，很柔很慢的剥离着白色的橘丝。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怎么来的江城。”
“摩托车。”一年前于虞去京师找顾一那夜，全程160码，都开了四个小时，而摩托车在一路过来至少需要八个小时。
“怎么不开车，你不是有驾照吗？”于虞将剥好的橘瓣轻轻的放在顾一的手上。
“吊销了。”
“怎么会，我记得你开车很稳的。”
“药物致幻。”
“药物名称，针对病症。”
橘瓣被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回答。
“你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你，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
顾一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已经掐入了掌心。
“嗯。”
“确定要回去吗？”
“嗯。”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嗯。”
“好。”于虞起身，走向了外面，顾一抬头看她，她不一样了很多，摇曳的身姿是自己从前不曾见到过的，旗袍是从前的她驾驭不了的，柔而长的头发从肩头滑动腰间，柔软的腰肢，带动着完美身形于虞要走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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