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慧这个学生我有印象，她来找过我做心理咨询，一共是……两次。”
台市实验中学心理咨询室内，心理老师正在翻查咨询记录，“第一次是初二上学期，第二次是初三上学期，之后就没再来过。”
李一澄发问:“她来咨询什么问题？”
“第一次，她说外婆对她要求特别高，一旦考试成绩不好，就会对她进行言语暴力，用拐杖敲她。而她母亲长期上夜班，两人几乎天天见不到面，她也无法在母亲那里得到安慰。她一度非常用功，可怎么努力都没用，成绩还是越来越差……第二次，她说从初一开始，班级里的同学就开始欺负她，到了初三愈发严重，她觉得是因为她家里穷、成绩差、不受老师喜爱，因此她不想上学……你们看，这里都有记录，”心理老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能做的也有限，只能帮她疏导负面情绪，教她沟通技巧，要注意加强和老师、家长的沟通，成绩跟不上就多问问老师，多花点时间，妥善处理好同学之间的关系……”
这些应对措施……真抽象！叶静点点头，说道:“明白了，她的问题没有解决，所以之后也没再来做心理咨询。”
心理老师的脸立刻垮了下去。
李一澄接口道:“徐老师您的记忆力真好，两年前的案例都记得这么清楚，可见您对每个学生都很用心。”
“那当然，小伙子，我跟你讲，学生的问题，其实都是家庭的问题，因为这个家庭生病了，才会在最敏感的孩子身上体现出来，我们作为学校的心理老师，只能对家庭中单独的孩子进行帮助，无法涉及家庭里每个人。或许这些帮助是有限的，但我们都是尽力在做……”
李一澄挠了挠他一头乌黑亮泽的自然卷发，一边说道:“徐老师，之前我们询问了王佳慧的班主任、同班同学，在他们口中，王佳慧结交了社会上的小混混，放学的时候经常堵在校门口欺负别的同学，但似乎没有具体针对某个特定对象，更没到结仇杀人的地步，所以我们过来您这里查查看，只是想不到，她竟然变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小伙子，不怪你想不通，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徐老师来了兴致，搬出椅子让两人坐下，“我刚刚进行了一场讲座，讲的就是如何预防校园霸凌，你们有兴趣听吗？”
叶静想说要不还是改天？那边李一澄已经点头应下。
徐老师侃侃而谈:“这实施霸凌的学生，我们可以叫他施虐者，通常都来自一个暴力家庭，也就是有一个对他实施暴力的家长，无论是行为上还是言语上。”
“竟是这样？”李一澄适时发出一声惊叹。
“不错！”徐老师讲得更加起劲，“在他的家庭里，他是被欺负的对象，也就是受虐者。那么他的怒火要往何处宣泄？他从施虐者身上学会了这种暴力对待他人的方式，他也只会这种方式，而不会用别的方式去疏导怒火，所以，他会在校园里寻找自己的霸凌对象，以宣泄自己的怒火，甚至做得比霸凌他的人还要过分。因为这些怒火如果不被疏导，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只会越积越多，就好像物理老师说的……那什么……”徐老师说到这里，顿了顿。
叶静接口道:“能量守恒定律？”
“对了！小姑娘，你情商不乍地，万幸智商可以凑合下！”
那就当做是夸奖吧，叶静心想。
徐老师继续说道:“校园里被欺负的一方，通常也是来自暴力家庭。因为拥有施虐者的家庭，造就出孩子身上的“受虐者”气质，比如谨小慎微、畏畏缩缩、默默忍受，普通人可能不会注意到，但对刻意寻找被欺负对象的人来说，一下就能嗅到。这些霸凌者，从来不敢霸凌强悍的学生，只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
“所以王佳慧在家里被欺负，造就了她的受虐者气质，导致她在学校更容易被施虐者选作受虐者。那些被欺负的人，有的选择默默承受，而她则开始充当起施虐者的角色，欺负起别的同学……这一切，就像是荒诞的循环。”告别徐老师，叶静得出如下结论。
“而欺负王佳慧的同学身上，也存有这样的荒诞循环。”李一澄接口，“现在回想起来，从小到大，好像班级里确实总有一些同学，会被起绰号、承载比别人更多的嘲笑和批评。”说着说着，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
但到了中午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他明显又高兴起来。
“今天有水煮牛肉哎，叶队，我要吃！我还要凉拌海带丝！”他的语气充满期待，还冲叶静露出灿烂笑容。只要是在单位吃饭，一到饭点，他总会准时凑过来。
哼，让我付钱的时候就叶队长、叶队短叫得欢，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统统都要！叶静豪迈地拿出饭卡。
嘟嘟嘟！
“卡里钱不够。”打菜阿姨说道。
叶静幽怨地望向李一澄，李一澄急忙拿出自己的饭卡递给她，“我的卡这个月好像还没刷过，放你那吧。”
“嗯。”叶静毫不犹豫收下，嘴角也上扬了。
陈星辰转过头，冲坐在他对面吃饭的胡峰小声道:“工资卡都上交了。”
胡峰瞪大了他的铜铃大眼，用大嗓门道:“你要输了，别忘记我们的赌约，李一澄一个月内必被瞪，我看看哈，还差9天！一个月的现磨咖啡，别忘记哈！”
陈星辰放下筷子，用手背抬了抬他的金丝眼镜，声音沉稳:“时间还早，等着吧！你要是输了，要给我做五顿大排面，别忘记大排要先用锤子敲烂。”
饭吃到一半，几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括峰山瀑布发现一具成年男尸，脸上……也有符号。”李一澄望向叶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符号。”
“恐怕被你说中了，还真是连环凶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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