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殿内。
荀逸循着有特殊法阵加持并且灵气供给充足的地道一路走去。
他愁容满面地走到尽头的密室外,却停在了门外,不敢推门。
他拿着从巫连山的药谷医师手中得来的一对蛊虫,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他缓缓走进室内,小心翼翼地坐到凌若婳床边。
他看着凌若婳熟睡的面容,顿时卸下了所有不安,忽然笑了出来。
还好,他最终还是留下了她。
他轻轻拿起凌若婳的手,将一只蛊虫放进她的手心,不过三息,蛊虫便已融入她的血脉之中。
他又拿起另一只蛊虫,紧紧攥在手心。
蛊虫在一点点地进入他的身体,他每一息都觉得疼痛十分,可适才凌若婳脸上却丝毫未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难道是因为体质不同?
也对,她是修仙者,而他只是一介凡人。
凡人和修仙者又能相守多久呢?
他也想去修仙,可他根本没有灵根。
便只能日日等着凌若婳来找他。
可她再未来过,只会时不时传来一封书信,明明可以凭借玉简通讯,她却只喜欢用写信的方式来交流。
他有过抱怨,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虽然只有寥寥十三封信,可他每日都要看上数十遍,好似在信中能看到她的面容一般,读起来甚至有些忘乎所以。
他们分明只见过一次面,他却记了凌若婳十三年之久。
初次见面时,她故意学着他母妃的语气叫了他一声“卿儿。”
他当时听了甚是气愤,还与她吵了几句。
她最后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处,还送了他一块玉佩作为赔罪礼。
只是这块玉佩未雕一物,只有一根红线缠绕着周围。
他当时真的被这件礼物惊住了,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送这样的赔罪礼。
问了她的身份后,才知道她来自仙门,他当时真的兴奋极了。
他自生下来就随母妃待在冷宫中,所有外面的事情都从宫女们那听来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口中的修仙者。
他满怀期待地哽咽着问了一句:
“仙师,你能治好我母妃的病吗?我母妃就在屋里,求你救救她……”
他的母妃在她治疗过后,竟真的醒了过来。
他无比欣喜地抱着她转了好几圈,还与她聊了许久的话。
但她不属于皇宫,也不属于凡间。
她在临走前说一定会回来看他。
她最终也确实来看他了,只是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这十三年,他每次都在回信里提过让她来宫中一叙,可她每次都以修练为由婉拒了。
他一次次期待落空,等待了一年又一年。
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做的也只是等待。
到第八年的时候,他忽然下定了决心。
既然她不来赴约,那他便去找他。
他一掌握权势后,便聘请了众多仙师。
可仙门弟子实在太多,她又不愿透露宗门。
最后找了许久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他心如死灰后,忽然又想到兴许修仙是一条不错的路,这样不论她在哪,自己也能慢慢找。
只要他活得够久,就一定找到她。
但一位又一位仙师告诉他,他修不了仙。
没有灵根的一介凡人,怎么去找她呢?
又过了三年,他在权力漩涡中越陷越深,野心渐渐变大。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产生。
他想把凌若婳强留在自己身边,不论用什么办法,他都要这么做。
她是除了母妃之外,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他怎么能放手呢?
母妃已经不在了,他只有她了。
绝不能让她也离开自己身边。
哪怕只有短短数十年,他也想试一次。
所以再见她时,他放下了所有自尊,不顾一切地恳求她留下来。
但是,她拒绝了。
他本想就此放弃的,因为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便狠不下心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了。
她本就应该回到她的宗门,去追寻属于她的长生大道。
他怎么能如此自私呢?
正当他愣神之际,却被她的一个吻打散了此前所有的想法。
她说她心悦于他,还要陪他一段日子。
他当时真的欣喜万分,可她又补充了一句:
“此后一别两宽,再不来往。”
她怎么能说出如此狠心的话呢?
各自安好,再无交集。
他做不到,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既然她要把他心里唯一的那点念想都掐碎,他也不想再做什么成人之美的君子了。
只要她还留在自己身边,便足够了。
等他死后,她想去哪都行。
他终于回过神来,将凌若婳扶了起来抱到自己怀里。
他轻靠在她的头上,眷恋地蹭着她的发梢,慢慢地等待她醒来。
神州葛家,郊外演武台。
云眠看着眼前无聊的比试,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一旁的柳觅安见状立刻给云眠按起了肩。
“阿眠,你是困了?”
云眠摇了摇头,只是淡淡地开口:
“我只是觉得这不像比试,倒像是打架。”
墨琬听后回了一句:
“阿眠,我也觉得,不过待会肯定精彩些。”
“为何?”
墨琬无奈地叹了口气,支支吾吾地说道:
“只剩下……厉害的仙门弟子了。”
云眠突然哑口无言,看了一会还是觉得甚是无聊,便戴上了玉霄,想听听沈婵衣他们在聊些什么。
她刚戴上,却听见了祁溪喃喃自语的声音:
“剑心都已丢失之人,日后恐怕再也挥不了剑了。”
原来她的剑心竟在宗门被灭后彻底破碎了。
但云眠很快又听见了祁溪补充了一句:
“只靠术法,我也能赢。”
云眠被她所说的这句话触动,会心一笑。
她记得,自己也曾有过如此狂傲的时候。
虽然她现在也未变多少,可比起从前,还是收敛了许多。
“双方通名。”
“玉虚门弟子阑风。”
云眠听到“阑风”这个名字时感觉有些熟悉,便将视线移到了那人脸上,可那人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真容。
手上拿的是一把表面看着并无特别之处,但其实全身都淬了毒的长剑。
此人阴狠毒辣,也不知祁溪能否应对。
她正思索着,又听见祁溪开口:
“玄天宗弟子祁溪。”
原来她已经拜入了玄天宗门下。
“比试开始。”
阑风上前走了几步,嘲讽道:
“祁溪,听说你不仅术法绝佳,剑术也凌云宗众弟子中的魁首,一旦出剑三招之内即可定输赢,不妨让我见识一下?”
“我单凭术法,便可赢你。”
一旁的萧晏则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却还是极力压下。
他相信祁溪的术法,可又害怕她再次受伤。
他不想,也不能再眼睁睁地看见祁溪再出事了。
阑风不屑地笑了一声,迅速向祁溪挥去数剑,问道:
“你居然到现在都未曾出过剑,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何本事?”
“打过便会知晓。”
阑风被这话刺激到,出剑手法更加凌厉,却全被祁溪用术法凝成的灵盾挡住。
“你只会当缩头乌龟吗?”
“是吗?”
祁溪示意阑风往下看,只见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
“牵引,束。”
地上层层叠叠的丝线瞬间聚集在阑风身上,让她无法动弹。
“这算什么,有本事就用剑和我比!”
“可以啊,你先解了这游丝术,再来和我比也不迟。”
阑风费了好大劲才将游丝术破解,一时气愤直接对祁溪用起了杀招。
萧晏则正要上台替祁溪挡住这式杀招时,却被祁溪厉声叫住。
“她伤不到我。”
阑风听到这话后更加恼怒,大声喊道:
“且看你能不能接下我这招!”
祁溪立刻掐诀,身后瞬间出现了无数根引魂针,迅速向阑风刺去。
灵剑的剑气与术法化的引魂针在相交的那刻势均力敌,可是引魂针飞速吞噬着剑气,力量变得越来越强,不过两息便把阑风的剑震飞了。
数十根引魂针瞬间停在阑风额前,祁溪朝她冷声道:
“惯会下毒的无耻之人,若是下次还被我撞见你用此阴招,我必不会再手下留情。”
阑风朝祁溪冷哼了一声后,便悻悻然地离开了演武台。
云眠看着阑风离去的身影,越看越觉得眼熟,但还是想不起来她究竟是何人。
“祁溪,胜。”
祁溪下台后欣喜若狂地奔向了萧晏则,朝他莞尔笑道:
“萧晏则,我又赢了!”
祁溪抓住萧晏则的手腕穿过人海去找沈婵衣和谢玄,迫不及待地想与他们分享此刻的喜悦。
萧晏则看见她笑的这么开心,就好像回到了之前她未曾重伤不醒的日子,一时之间竟有些恍然。
但很快祁溪脸上的喜悦便转换成了悲伤。
她停下了脚步,松开了萧晏则的手。
萧晏则犹豫半息,沉声问道:
“是想到你师父了?”
祁溪未答,只是用力地环抱住萧晏则。
柳觅安顺着云眠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萧晏则正在与一人相拥时,不解地盯着云眠问道:
“阿眠,你看他们做什么?对了,之前萧晏则对你做过的事,我还未找他算账,虽说他此前帮我破开了罗天鼎,我才能去救你,但我还是不会将这事就此揭过。”
云眠听后轻轻握住柳觅安的手,将头靠在他肩上,释然地开口:
“既然他帮过你我,便都抵消了吧。”
“阿眠,可他实在可恨,我还是想杀了他。”
云眠垂眸,沉声说道:
“柳觅安,如果当初谢玄未曾和我说过他的事,我可能都不会去找你,我们也许真的就生死相隔了。”
柳觅安的眸色渐渐暗了下去,低声问道:
“谢道友当时和你说了萧晏则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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