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时，他眼底藏着点私心。
方才一起讨论名字、一起吃饭的时光，温馨得让他有些上瘾。
这种近距离相处的感觉，是他在龙宫待了千百年都从未有过的，像心口揣了团暖火，越焐越热。
他甚至不敢细想，若沈游清此刻走了，这暖殿会不会又变回从前的冷清。
没等沈游清开口，凤修宴悄悄给小黑递了个眼色。
小黑立马心领神会，拽着沈游清的衣摆更紧了，眼眶微微泛红：“爹爹住一晚嘛！暖殿的床真的好软！”
小鸭鸭也跟着点头，小手轻轻拍着沈游清的胳膊，声音软得像浸了蜜：“爹爹别走嘛，小鸭鸭晚上想跟爹爹一起叠纸船……”
沈游清看着两个小家伙不舍的眼神，又看看外面看着就很冷的海水，不仅心里打了个哆嗦。
要不还是别冒险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万一自己真被冻出病来，难受的也是自己，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可他却完全忘了，来时凤修宴给他罩在身上的灵力罩，是可以抵挡万物的。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沈游清还是觉得留下来借个宿保险点。
只是他还是有点顾虑，挠了挠头：“可是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来时也没跟她说过要留宿……”
“这点你放心。”凤修宴立马接话，召来门外侍立的海仆，语气沉稳，“你现在去沈府一趟，跟沈夫人说，沈公子今晚在龙宫歇宿，明日一早就回，让她不必担心。”
“是。”海仆躬身应下，很快便退了出去。
“耶！爹爹不走啦！”两个小家伙瞬间欢呼起来，扑上去抱住沈游清的腿；
凤修宴站在一旁，看着沈游清被两个小家伙围着往内殿走，眼底的笑意终于漫了出来。
海仆到沈府通报时，沈老爷子正坐在厅里喝茶，听闻孙子要在龙宫留宿，手里的茶盏“哐当”磕在桌沿，吹胡子瞪眼道：“这臭小子！才去几趟就敢在龙宫过夜！”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没接话。
心里也觉得儿子太单纯，人家留顿饭，说句软话就应下留宿，实在好哄。
但沈母还是轻声劝道：“爹，您别气。清清跟龙王大人本就有婚约，迟早是要联姻的，现在多亲近些也正常，您就别瞎操心了。”
沈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把茶盏往桌上一放，茶水晃得满桌都是。
他背着手往屋里走，背影看着比平时佝偻了些，嘴里还喃喃着：“我不是怪清清……是我当初糊涂啊！若不是我让他去那山庄，哪会遇上这事？这不是把我宝贝孙儿往别人跟前送吗……”
沈父沈母看着他颓丧的背影，都轻轻叹了口气。
沈父摇了摇头：“爹心里也不好受，让他静静吧。”
沈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龙宫，暖殿。
沈游清洗漱完，正盘腿坐在床沿上擦头发，毛巾在发间随意蹭着，目光却忍不住扫过屋里的陈设。
这龙宫的装饰是真精致，十有**都是水晶打造的，其余的就是用贝壳珍珠点缀装饰，凑在夜明珠的光下，到处都亮闪闪的。
这里也不用油灯，屋顶悬着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暖融融的光漫下来，倒是跟现代的日光灯差不多。
“漂亮是真漂亮，就是总觉得少点烟火气，太过清冷了。”
他嘀咕着，把半干的头发擦得差不多，随手将布巾往床尾的架子上一扔，没挂稳，毛巾滑下来搭在床沿，他也懒得管，干脆往后倒在床上。
“这会躺着也睡不着啊……”他盯着屋顶的夜明珠叹气。
“早知道要在这儿留宿，早上出门时就该从书架上抽两本话本来的。” 说着还啧了一声，拍了下枕头，“啧，失策了。”
正翻来覆去琢磨该怎么打发时间，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就是两个小家伙软乎乎的声音：“爹爹，你睡了吗？”
沈游清立马坐起来，趿着鞋跑到门口，弯腰开了门：“你们两个怎么还不睡觉？这都快亥时了。”
“想跟爹爹睡嘛～” 小黑拽着他的衣角晃了晃，小鸭鸭也跟着凑过来，小手轻轻拉着他的袖口，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沈游清被他俩黏得发笑，故意逗他们：“你们俩都长这么大了，还要爹爹陪睡啊？难道以前凤修宴也陪你们睡觉？”
“才，才没有呢！”小黑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父亲才不陪我们睡呢！”
“嗯嗯，父亲可忙啦。”小鸭鸭也跟着小声说，小眉头轻轻皱着，“他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处理，只有晚上才会过来看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了。”
“嗯？是吗？”沈游清心里愣了下。
那今天凤修宴倒是陪了他们一整天，从早上出门到晚上吃饭，半点没提忙的事，想来这会该回去处理堆积的公务了吧？
“是啊是啊！”小黑连忙点头，小嘴巴噼里啪啦地说，“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开朝会，殿里好多人找他议事，尤其是顾璃叔叔，总来跟父亲说事情呢，有时候还会在父亲书房待好久！”
沈游清闻言忽然一顿，他猛地想起，凤修宴跟他提过，那天带他去龙宫的那个帅哥，好像就叫顾璃。
“小黑，你是说那个顾璃叔叔，经常来找凤修宴？”
“嗯嗯！”小黑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昨天顾璃叔叔还来暖殿找过父亲呢，不过那时候父亲不在～”
沈游清愣了愣，刚想再问些顾璃的事，小黑已经拽着他的手往屋里拉，小鸭鸭也跟着蹭进来：“爹爹快上床，我们讲故事给你听呀！”
他被俩小团子缠得没法，只好顺着坐在床沿，看着小黑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还不忘给小鸭鸭挪出位置。
夜明珠的光漫在床榻上，两个小家伙挤在他两侧，小黑先开了口，奶声奶气讲起白天在珊瑚礁看到的大鱼吃小鱼，说的时候还攥着小拳头，模样认真得很。
讲着讲着，小鸭鸭的声音渐渐低了，脑袋一点一点的，靠在沈游清胳膊上慢慢闭了眼。
小黑还想撑着说下去，眼皮也越来越重，最后打了个小哈欠，往沈游清腿上一靠，也没了动静。
沈游清轻轻摸了摸他俩的头顶，小心地把小鸭鸭往枕头上挪了挪，又给小黑盖好薄被。
这被子是丝滑的鲛绡做的，轻得像云，裹在小家伙身上刚刚好。
他刚调整好姿势，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比刚才小家伙们的轻多了。
“没睡？”是凤修宴的声音，带着点压低的温柔。
沈游清放轻动作下床，走到门口开了条缝，见凤修宴手里端着个玉碗，碗里还冒着淡淡的热气：“你怎么来了？”
“怕你不习惯龙宫的床，拿了点安神的蜜浆。”凤修宴侧身进来，目光先扫过床上睡着的两个小家伙，眉头微不可查的蹙起：“他们闹你睡觉了？”
“没有，”沈游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们是来哄我睡觉的，结果我还没困，他俩倒先把自己哄睡着了。”
凤修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黑睡得四仰八叉，小胳膊还搭在小鸭鸭身上，小鸭鸭则缩成一团，鼻尖微微动着。
他挑了挑眉，收回目光，抬手将玉碗递过去：“温的，喝了好睡。”
“嗯。”沈游清接过碗，指尖碰着玉壁的微凉，抿了一口。
蜜香裹着莲子的清润，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胃里都舒服，比白天喝的更显温润，少了几分甜腻，多了点安神的淡意。
他靠在桌边慢慢喝，想起刚才小黑的话，随口提了句：“刚才小黑说，顾璃经常找你议事？”
“顾璃是辅佐我的丞相，”凤修宴指尖无意识蹭过袖摆，轻轻点了点头。
沈游清刚抿完一口蜜浆，唇角还沾着点浅黄的浆液，像落了颗细碎的糖粒，他的目光不自觉就凝在那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族里的事，人族降雨的调度，都要跟他商量。”
“哦，原来他是丞相啊？”沈游清恍然大悟，挠了挠耳后，想起那天见顾璃时的模样，俊朗又干练，倒不像寻常刻板的丞相，“看着还挺年轻的。”
说着又想起小黑说凤修宴总忙，忍不住追问：“那你每天都很忙吗？”
凤修宴的动作顿了顿，语气淡了些：“海族的事还好，主要是人族各州府偶尔要唤雨。尤其近年北方几个州府闹旱灾，得盯着云层调度，怕误了农时。”
“这样啊……”沈游清忽然想起之前在山庄呆了一个月的事，忍不住追问，“那你之前变成小白，在山庄待了一个月，那些要降雨的地方怎么办？”
“不严重的地方，我都交给顾璃和摩昂处理了。”
凤修宴声音放得温软，像聊家常似的跟他细说着。
如哪里的农田该引水润田，哪片海域要调节潮汐防海啸，唤雨时要根据云层厚薄控灵力，连怎么跟各地水族首领对接、怎么记录降雨后的收成，都轻轻提了两句。
沈游清捧着碗坐在对面，听得格外认真，可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耷拉下来，头一点一点的，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
手里的玉碗都快端不稳，原本毫无睡意的困意，顺着蜜浆的暖意慢慢涌了上来。
凤修宴立马停住话头，目光落在他耷拉的眼皮上，语气放得及轻：“困了？”
“嗯……”沈游清揉了揉眼睛，眼底泛着点困意的水汽，声音也软了些。
“那你睡吧，我先走了。”凤修宴很自然的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空碗。
沈游清把碗递给他，送他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又追了句：“那你也别忙太晚，注意休息。”
凤修宴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他，嘴角勾了个浅淡的笑，目光落在他半睁的眼睛上，软得像夜明珠的光：“知道了。”
门轻轻关上，屋里只剩夜明珠的暖光，还有俩个小家伙浅浅的呼吸声。
沈游清摸了摸床上的被子，软乎乎的鲛绡裹着暖意，他小心避开两个小团子，把自己蜷进被子里，鼻尖还能闻到淡淡的蜜香，没一会儿就跟着俩孩子的呼吸节奏，沉沉睡了过去。
……
两个崽绝对是助攻[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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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龙宫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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