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回到现实中的办公室。窗外天色已暗,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那几张矿工的照片。
王官宝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秦沐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苏以凡的鬼影虚弱得几乎透明。
夜色渐深,窗外一轮冷月悬在墨色的天幕上,为老城区的屋顶镀上一层银霜。偶尔传来几声野猫的嘶叫,在寂静的巷弄里显得格外刺耳。
办公室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王官宝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自己的小隔间,光头上还泛着冷汗。
卫暄盘腿坐在静室中央,桃木剑横放膝前。月光透过窗棂,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线条。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窗外树影婆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却始终不敢靠近。
最热闹的要数土拨鼠卫小暄的窝——这只土拨鼠把苏以凡虚弱到半透明的鬼影当成了毯子,蜷成一团睡在上面。苏以凡有气无力地抗议着:"喂......尊重下鬼好不好。"却还是任由小家伙把自己压成各种形状。
与此同时,张明薇正坐在一家茶室内,面前是几个穿着僧袍的和尚。
茶室内檀香缭绕,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几位僧人肃穆的面容。为首的老和尚身披金线袈裟,手持一串油光水润的紫檀佛珠,每颗珠子都泛着深沉的紫光,隐约可见其中流动的金丝——这串"金星紫檀"佛珠,在拍卖会上至少值七位数。
方丈面容慈祥,白眉垂至颧骨,额间一点朱砂显得格外醒目。他颈间挂着一枚羊脂玉观音,玉质温润如凝脂,在灯光下几乎透明。左手拇指戴着一枚翡翠扳指,那抹帝王绿的色泽,在暗处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腕间那串琥珀手串,每颗琥珀中都封印着一只完整的昆虫,在灯光下栩栩如生。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极为罕见的"虫珀",单是一颗就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
"张施主,"方丈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的温水,让人不自觉地放松警惕,"那幅《僧人图》,老衲已经重新加持过了。"
他从随身的紫檀木匣中取出一幅古画,展开时隐约有黑气在画中流动。画卷所用的绢帛泛着诡异的青光,题跋处的印章竟是用朱砂混合金粉制成。
"不过......"方丈突然抬眸,慈祥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烦请你们管好玄门弟子,佛门的事与你们何干。"
张明薇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还是那个穿道袍的?"
方丈不紧不慢地转动着佛珠:"无妨。只是有些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张明薇素手轻抬,为方丈续上一杯清茶,茶汤澄澈,映着她沉静的眼眸:"大师但说无妨。若真是卫暄行事不妥,我们定会处理。"
方丈转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琥珀中的虫影随之颤动。他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块龟甲,其上刻满诡异的符文:"王振升一案,想必有所耳闻。"
茶香氤氲中,张明薇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方丈直说便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方丈手中的佛珠突然停住。
"王振升炒作凶宅谋取暴利,背后实则是卫承冬在操控。"方丈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如今卫暄收留王官宝,怕是要重操旧业啊。"
张明薇的茶盏在唇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明日我会亲自确认卫暄的价值。"她放下茶盏,瓷底与檀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若他已无用处......"
方丈的嘴角微微上扬,白眉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张施主明鉴。老衲只需一个准信。"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茶室内的经幡猎猎作响。张明薇的发丝被风拂起,露出颈后一个诡异的九瓣菊花纹身"。
"大师放心。"她抬手将碎发别回耳后,符印重新被遮掩,"若他无用,护国寺尽可......惩罚他就是。"
方丈满意地合十行礼,腕间的虫珀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当他转身离去时,袈裟下摆扫过地面,隐约露出鞋底沾染的暗红色泥土。
与此同时,远隔千里护国寺的钟声在夜色中幽幽回荡。方丈站在藏经阁顶层,面前摊开那幅《僧人图》。画中王振升的影子正痛苦地扭曲着,仿佛在无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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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暄还在夜里打坐,闭上眼睛回想这些天遇到的事情——王振生与护国寺和尚同流合污,不清楚是谁先起的头,但是这么看来护国寺方丈本身也不是真修行。
卫暄闭目凝神间,忽然感到一阵阴风拂面。睁开眼时,四周景象已然大变——他正站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脚下是泛着血色的泥土。
"道爷~"苏以凡的鬼影从雾中浮现,虽然依旧半透明,但比先前凝实了许多,"借一步说话。"
卫暄环顾四周:"这是你的深层鬼蜮?"
"没错。"苏以凡难得露出严肃表情,"我想知道你站在哪边。"
卫暄微微侧首,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苍白的面颊旁轻轻晃动。月光透过鬼蜮虚幻的天幕,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锋利的阴影,将他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两半。
"我站在......"他薄唇轻启,声音比雾气还要冷清,"枉死者这边。"
苏以凡的鬼影晃了晃,突然凑近到几乎贴上卫暄的脸:"那道爷,你难道没有站在你的朋友们这边吗?"他半透明的手指穿过卫暄垂落的发丝,"王官宝、秦沐含?还有秦伯伯?"
卫暄的眼神纹丝未动,唯有垂在身侧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所以?"道士抬手将发丝顺回耳后,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拂去一粒尘埃。
苏以凡突然大笑起来,鬼影在雾气中扭曲变形:"有意思!真有意思!"他猛地收敛笑容,"那你知道我站在哪边吗?"
卫暄终于转身正对苏以凡,月光照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知道。"
苏以凡依旧保持着阳光大男孩的笑容,白色卫衣在鬼蜮的阴风中轻轻摆动。他歪着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道爷果然最了解我~"
但就在他话音未落的瞬间,卫暄的桃木剑已经横在胸前——因为苏以凡垂在身侧的右手,正在暗中结着一个复杂的鬼印。他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摆动着,实则每一根指尖都牵引着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黑气,这些黑气正悄无声息地在卫暄脚下编织成网。
"打一架?"苏以凡的笑容丝毫未变,"还是直接分道扬镳呢。"
他说话时,左手还悠闲地把玩着卫衣的抽绳,但右手的鬼印已经完成大半。那些黑气构成的网渐渐显形,网上每个结点都浮现出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卫暄的剑尖微微下压,正好抵在苏以凡结印的右手腕间:"解了。"
"哎呀,被发现了~"苏以凡吐了吐舌头,却突然手腕一翻,鬼印猛地收紧!
地面瞬间裂开无数缝隙,上百只鬼手破土而出,齐齐抓向卫暄的双腿。与此同时,苏以凡的鬼影倏然后退,白色卫衣在阴风中猎猎作响,那张阳光帅气的脸上终于露出真实的情绪:
"道爷,你们这些当权者从来没有在意过!"
卫暄挥动桃木剑,斩断最先袭来的几只鬼手。但更多的亡魂从地底涌出,整个鬼蜮开始崩塌。
卫暄足尖轻点,身形如鹤般腾空而起。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光,所过之处鬼手纷纷溃散。他左手掐诀,三张黄符自袖中飞出,在空中燃起青白色的真火。
"苏以凡!"卫暄的声音在鬼蜮中回荡,"我们好好聊聊!"
苏以凡的鬼影悬浮在半空,白色卫衣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双手张开,无数黑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掌心凝成一柄漆黑的长剑。
"有什么好聊的?"他冷笑一声,那张阳光帅气的脸此刻布满狰狞。
黑剑劈下,带起一道腥风。卫暄横剑格挡,金黑两色光芒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火花,气浪掀翻了鬼蜮中的断壁残垣。
卫暄借力后跃,脚尖在虚空中连点七步,每一步都留下一道发光的符印。七步踏完,一个巨大的北斗七星阵在空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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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凡的鬼影突然凝滞了一瞬,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原本他可以平安的大学毕业,甚至继承父亲办的小外贸公司......直到父母也同样进货了那批镇宅符,没想到牵扯出王振升炒作凶宅的黑幕,原本以为这件事会有个很痛快的了结,但是护国寺还是一如既往的借着超度亡魂的法事,收集怨气深重的魂魄继续制造凶宅。
原本苏以凡觉得卫暄会站在天下众生的角度处理这些问题,还因为凶宅事件枉死者一个清白,但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让他彻底看清了卫暄。
“......和炒作凶宅主谋的儿子,几个官二代混在一起?如果真有一天发现世界上罪恶的源头正是你们这帮人,道爷还敢说修行是为了天下苍生吗?”苏以凡收敛了周身的鬼气,玩味的看着卫暄。
此时卫暄已经知道这个小鬼为什么失控了。
卫暄缓缓收起桃木剑,金光渐敛。他直视苏以凡的眼睛,声音沉稳有力:"秦沐含是靠自己笔试第一考进农林局的。"
苏以凡的鬼影微微晃动,黑气稍散。
"至于王官宝——"卫暄向前一步,"是他父亲造的孽,不该由他来承担。"
鬼蜮中的阴风突然静止了一瞬。苏以凡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那......那些被做成凶宅害死的人......"
"这正是我们要查的。"卫暄突然划破指尖,血珠在空中凝成一道符咒,"以我道心起誓,若护国寺真用怨魂牟利——"
符咒轰然燃烧,照亮了整个鬼蜮。
"我必亲手了结这段因果。"
苏以凡的鬼影剧烈颤抖起来,白色卫衣上的血迹渐渐褪去。当他再抬头时,又变回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大学生模样:
"道爷......"他露出标志性的顽劣笑容,"这次你要是骗我......"
"我就穿女装跳舞给你看。"卫暄干脆地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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