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沈溪而言。明日的决赛打不打，赢不赢，都已经不重要了
进了决赛，五十两到手，谁还在意什么名次，他估计自己也进不了前三
可偏偏他第一场碰见的就是曲凌峰
曲凌峰作为曲幽堂的少主，又实力超群，本就备受瞩目，而我们的“吴公子”，作为近几年来唯一一个杀进决赛的散修，昨日半决赛还淘汰掉了叶慕开，他现在的名气也是大得很
因此这一组前来围观的可不是一般的多
其中也包括曲鼐
曲鼐这个当爹的，自然要去看看儿子
不过这一看，竟是有不得了的发现
………………
沈溪本想故意输掉算了，但到场以后发现这么多人围观，不禁有些犯了难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看，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发现自己是故意的，就算大家都是傻子，没人发现，让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就这样输掉比赛也太丢脸了
罢了，估计自己也打不过曲凌峰，故不故意都得输，还不如输得漂亮些，自己心里也能好受点
他肩膀突然一沉
“吴公子，待会好好比”
又来了
沈溪觉得曲凌峰跟头牛一样，还是头斗牛
“哈，知道了，不过还请吴公子手下留情”
只看曲凌峰摇了摇头
“上次时间匆忙，未能打个尽兴，此次机会难得，还请吴公子认真对待”
…………那就是不留情的意思呗
沈溪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叫苦，哨声就吹响了
二人上场，互相行礼
沈溪见识过曲凌峰的实力，因此不愿与他硬刚，欲像上次那般先与对手拉开距离，再看情况出招
可他刚向后退半步，曲凌峰就追了上来，举刀劈下，动作快得令人咋舌
先前预选赛，场地没有限制，沈溪想朝哪跑就朝哪跑，不说别的，单论跑他还是相当有能耐的
决赛就不同了，场地统共就这么大，想跑也跑不远，距离拉不开，在其他当面沈溪又占不到便宜，一时竟是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到底是宗门世家，天之骄子，和沈溪这种自己练出来的“半吊子”终究是不一样
曲凌峰每一击都像是用了十成的力，且刀刀都极为精准，未曾有丝毫偏差
他必须得和曲凌峰拉开距离
沈溪紧握剑柄，趁着曲凌峰一刀劈过来，忽然将剑用力向前一顶，争到了曲凌峰一瞬的停顿
照旁人来看，这是沈溪反击的好机会
可他借着这一瞬，转身向后退去，竟是真让他和曲凌峰拉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不过曲凌峰并未给沈溪过多喘息的时间，见沈溪想跑，立马追上前去，才刚拉开的距离，仅是眨眼睛便被拉了回来
沈溪大概早料到会是这样。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虽说受场地限制，沈溪速度上的优势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但至少反应力还是在的，再加上刚才那一下，起码不至于被压着打了
一时间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不相上下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甚至其他组的比试都早已结束，他们俩都还未分出个高低来
“曲宗主，这场你怎么看，你觉得谁会赢？”
此言出自叶宗主之口，叶慕开昨日被淘汰了，他现在不用去看儿子，干脆跑这凑热闹了
叶宗主，全名叶祎，一手将叶氏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音宗发扬成如今修真界声名显赫的岭北叶氏
世人皆道叶宗主为人端方雅正，处事有道，因此曲鼐和姜朝月等晚辈对叶祎均是很敬重
“不好说，看来这次小儿碰上对手了”
曲鼐从吴六出招开始便一直紧锁着眉头，不发一言，直到叶祎主动搭话他才开了口
“不知叶宗主怎么看”
叶祎摇摇头
“到底是令郎更胜一筹”
“叶宗主怕是谬赞了”
其实曲鼐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有些话不好自己说出口罢了
“这位吴公子很少主动出手，不过是格挡和闪避，他怕是想耗到对手力竭，是很聪明，不过用错对象了”
同样的把戏，用在叶慕开身上能成，是叶慕开作为音修，本就不擅近战，再加上耐力略逊一筹，这才败下阵来
而用在曲凌峰身上就不一定管用了
先不说近战本就是曲凌峰的强项，即便是再抛开他自身的其他优势，单论耐力这块，就不是其他修士能比的
沈溪现在用剑的准度和速度已经开始下降，到后面只会越来越差
果不其然，打斗事件一长，二人的差距便显露了出来
沈溪到最后右臂几乎没了知觉，全凭本能做出反应，强撑了半刻钟的功夫，实在是没了力气
曲凌峰一刀砍来，他下意识抬手去挡，未料剑直接被他从手中甩了出去
哨声吹响
“比试结束，曲凌峰胜”
沈溪长嘘一口气，内心叹道终于结束了
按流程，他待会还要再打两场，不过他实在是打不动了，干脆直接宣布弃权，回客栈好好休息休息
他刚出场没走两步路，视线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这位公子请留步”
沈溪抬眼一看
眼前人长得和曲凌峰简直一模一样，宛如一个模子刻出开打一般，几乎可以说是中年的曲凌峰
“爹！你怎么来了？”
看来这位就是曲凌峰的父亲了
“我来看看你”
话毕，他扭头看向沈溪，神色有些复杂，嘴巴张开又闭上，看上去极是纠结
曲凌峰从未见过父亲这样过，难免有些奇怪，正打算问，他父亲终于开口了
“公子剑艺精湛，敢问师出何人”
又是这个问题，沈溪抽了抽嘴角，像以前那样答道
“不过是自己瞎练练，没人教，也谈不上精湛”
“公子谦虚了”
曲鼐垂下眼，又不说话了
沈溪见对方一直不吭声，以为没他事了，便开口告辞，可他刚抬脚，又被叫住了
“且慢”
“…………先生还要何事？
“不知…………不知公子为何处人”
这倒把沈溪问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哪里的，于是不吭声，沉默了好一阵
“公子不愿说也无妨，恕我失礼，还请公子莫怪”
曲鼐拍了拍曲凌峰的肩
“你自己先休息会，爹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
他离开赛场后，步子越来越快
一模一样的招式，他敢肯定这就是端山剑法，那人说没有人教，但曲鼐根本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就只能说明，那个人的剑就是廉澈教的，廉澈还活着
他要找姜朝月，现在就要告诉他这件事
………………
曲鼐气势汹汹地朝姜朝月的雅间奔去，猛地拉开门———几乎可以说是破门而入
他去别人房内本应提前告知，再不济，进门前也该敲敲门，他这么干着实有些不合礼数，不过曲鼐心里着急，哪还顾得上这些劳什子
“姜尘！浊隐他…………”
曲鼐话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痴愣愣地瞪大了眼，一动不动地定在门口
屋内人像是被吓了一跳，盯着门口的曲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岁月磨钝了少年曾经不可一世的锐气，变得让曲鼐想认却又不敢认
姜朝月正忙着筹备大比结束后的晚宴，此时并不在屋内，而曲鼐闯进来的突然，廉澈躲都来不及躲，二人直接打了个照面
“德启…………”
廉澈喊了声曲鼐的字，似是觉得不合适，于是又闭了嘴，沉默了好一阵
曲鼐红着眼朝廉澈奔去，一拳砸向廉澈的脸，然后死死揪住廉澈的衣领，拼命晃着
他有太多话要说了，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
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来一个字，又被泪水浇灭了声
………………
“曲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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