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长秋落，廉澈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这两年他隐居端山，除却姜朝云偶尔探望他以外，再没有与外界的其他联系，世人皆以外他战死沙场，无不为这少年英雄惋惜，只叹天妒英才
端山上，廉澈日日练武，每日练完便回房痛饮几大海，然后醉倒在床上，醒后继续练
练武
喝酒
他每天都用这两件事麻醉自己，直到神农谷收复，姜朝月设法找到了秋皙
但回来的只是破旧不堪的剑柄，还有断了一半的剑身，那抹鹅黄色的剑穗早已不知所踪
他接过秋皙，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他只身前往刀锋岭，想去锻剑人那碰碰运气，但十四年过去，那位锻剑人早已不知所踪，有的称他去江湖闯荡了，也有的人说他已经死了
回端山后，他还和以前一样，喝酒、练武，只是他再也不碰剑了
姜朝月劝他，好歹收个徒弟，剑没了，至少剑法还在，但无论姜朝月怎么说，廉澈也只是抛下一句
“秋皙断后，再无端山剑法”
……………
十五年后
“要我说你好好一个剑修，现在连剑都不碰，每天光顾着照顾菜地，传出去整个修真界都要笑死”
“菜种出来能吃，挑水挑肥、翻地除草有助修身，一举两得”
廉澈顾着拔着杂草，忙里抽闲地回了姜朝月一句
………姜朝月无语，转而奚落起廉澈的房子来
“那你居住环境也太差了吧，这个茅房里你住的地方这么远，你……”
“那个是柴房”
………柴房你搞得这么破，姜朝月看了圈这个八面漏风的柴房，心里骂道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廉澈终于拔完了草，直起腰反问了姜朝月一句
“……你这里我再来一万次也做不到见怪不怪”
“你今日来我这干什么”
“怎么，不欢迎我？”
姜朝月把上次廉澈求他带的酒和菜种往廉澈身上一扔，抱胸问道
廉澈赶忙接住
“不敢不敢，姜尘老大威武威武”
姜朝月没理会廉澈的马屁，径直朝廉澈屋内走去
“今天有正事要和你说，先去客厅吧”
说是客厅，其实就是一张桌子加上两把椅子，简陋的不行，甚至旁边就是廉澈的床
“寒舍简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说罢找了两个他平时喝酒的瓢，倒满了清水………
“我上次不是给你送茶叶了吗”
“太麻烦，喝不惯”
………姜朝月再次无语
“直接和你说正事吧，前两日镇上来了个卖艺的，称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剑’，搭了个小擂台和别人比剑，赢了他能拿一百两走，输了要给他五文钱”
赢了一百两，输了也只要给五文，这倒是一桩好买卖
“姜宗主是想要我和他比剑，赢下一百两？”
………姜朝月快被他气死了
“不是”
“那是什么”
姜朝月顺了顺气，没和他继续贫下去“我昨天路过看了一会”他顿了顿“你也知道我不修剑，他剑到底怎么样我也看不出来，但是他出剑的招数我倒是觉得眼熟的很，你猜我觉得像什么”
廉澈不以为然，那卖艺的估计就是个小散修，东家长西家短的剑式杂糅在一块，就算姜尘不练剑，比较有名的肯定也见过几个，觉得熟悉挺正常的
姜朝月见他不回话，也没继续和他卖关子，直接说道
“我觉得很像你的端山剑法”
“不可能”
廉澈想也没想，直接否定了，且不说他已经十几年没用过端山剑法了，现世还有没有人知道是一码事，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教过别人，那个卖艺的上哪学去
“总之我也不敢断定，但看着确实是像，你抽空下山看一眼吧”
………
第二日，廉澈前去姜尘所说的镇子上一探究竟
本来他不大想去，但奈何姜朝月说得玄乎，搞的他也有些好奇起来
到了地方，果然有个很简易的擂台，那卖艺的小子在擂台上吆喝着，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皮肤白得晃眼，身材不算瘦弱，却也谈不上健壮，怎么看都不像是修剑之人，倒是像个书生
没过一会，便有人上前要和那卖艺的比试一番
那卖艺的一出剑，没过几招，廉澈就看出了不对劲来
这哪是什么像
这他妈就是端山剑法！
廉澈忍住了现在就冲上去质问那人的冲动，心里暗暗骂道：“这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歪门邪道，也是好大胆子，连我的剑法都敢窃用”
他一直等到下午那人收摊，等那人走到无人处时把他拦了下来
“看官是要比剑吗，明日再来吧，今日已经收摊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卖艺的笑眯眯地地看着廉澈，看得他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小的叫刘二，望客观以后多多捧场”
哼，好难听的名字，谁要来捧他的场
“你倒是学了手好剑，谁教你的”
那刘二大概是察觉到了此人来者不善，笑嘻嘻地回了句“哪里好了，不过是自己瞎琢磨的，没人教”
说罢便转身要跑
谁知那句“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彻底点燃了廉澈的怒火，见其还想跑，一掌将其击晕，捆了起来抗回了端山
那人半路醒了，发觉自己被别人五花大绑地扛在肩上，不知要把他带到哪里，张嘴便开喊救命
廉澈被喊的耳朵疼，冷声道：“端山附近没有人户，你喊得再大声也没人来救你”
一计不成，这个“刘二”只得求起情来“看官，你看我与你无冤无仇，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你绑我有什么用啊”
“你的剑谁教你的”
“刘二”转了转眼睛，再次陪笑道：“的确没人教，不知看官问这个做什么”
“还敢嘴硬”
廉澈怒气更甚，恰巧此时已到他隐居的地方，他把那卖艺的关进了柴房
“什么时候说清楚什么时候放你走”话毕把门锁住，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二”被气的胸口疼，过了会他冷静下来，仔细打量起这屋子来
真是………破啊
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可以用来形容这间屋子的词来
墙是用土砖砌的，甚至砖和砖直接还有不小的缝隙，屋顶更不用说，随便架了一条木头，上面用茅草盖住，屋内堆满了木头，
甚至还有一把………斧头
他有点想笑，这种屋子怎么敢关人的，还给他留了把斧头，真是生怕他逃不掉
“刘二”跳到斧头边用斧刃割断了绳子
事后他揉了揉手腕，想到今天的遭遇，暗骂道估计是遇见疯子了
解了束缚，他开始想该怎么离开这里
出去倒是不难，只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那个王八蛋
他抬手敲了敲其中一面土墙，那土墙很给面子地掉了几块土下来
…………
真是个豆腐脑工程
他拿斧头一点一点把墙敲开，最后敲了个洞钻了出去
呼吸到新鲜空气，他不禁感慨人生的美好，念道以后还是离傻子远点好
“刘二”本想赶紧走，但余光却瞟到了廉澈的菜园
“啧啧，一个傻子还能把菜种得这么好，不容易，你沈爷爷我笑纳了”
西红柿？摘！
小青菜？拔！
萝卜？挖！
菜园里凡是能吃的全被他洗劫一空，不能吃的也不留活口，被他当杂草拔了个精光
最后他拿他的外衣把抢来的战利品裹了一个包袱，扬长而去
此时廉澈开了坛姜朝月送的酒，正喝得烂醉如泥，全然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
直到第二日他醒后
廉澈酒醒后想去柴房再审问一番那个卖艺的，但一推门，却看见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的宝贝菜园！
再看向他的柴房
本就不稳固的土墙被硬生生砸了个洞出来，摇摇欲坠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
他此生第一次被气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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