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要和太有钱的男人交往
明仁医院位于雁城北，沈持微每周六乘坐公交车来这里看望奶奶。平时有姨婆在照顾，姨婆是奶奶的小堂妹，两人从少女开始关系就十分要好。
走进病房，沈持微见奶奶的病床上躺着陌生病人，也未见姨婆身影，于是转至岛台询问，被轮班的护士告知，秦棉女士已经转至国际住院部。
来到国际住院部24层，沈持微按照护士帮查询的病房号，果然找到奶奶和姨婆。
她询问姨婆发生何事，姨婆说，上周有位程先生来看奶奶，自称是沈持微的朋友，不仅为奶奶转至国际部，还在账户上充了三万块钱。
沈持微并没有什么姓程的朋友，不过她想到了顾斐身边那位年轻助理，阿程。
若是他，那就是这位顾董的意思了。
沈持微又想起在劳斯莱斯车内，自己曾以周末要看奶奶为由拒绝给莫子衿补习中文，对方当时说过他会解决。
这男人，还真是没有一句废话。
听见孙女的声音，奶奶转醒，拉着沈持微的手问程先生是谁，问她是不是交了有钱的男朋友？
秦棉内心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见沈持微感情有着落，但又十分担心她遇人不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谆谆嘱咐，不要和太有钱的男人交往。
男人有了钱，在秦棉心里只有一种样子，就是她儿子沈维州。
一开始是自信爆棚、盲目投资、眼高手低，后来是嗜赌、借贷，有家不回。
沈持微忙不迭否认，忽悠奶奶说是她帮了那位程先生一个大忙，人家感激她，要送礼，她不收，人家没办法才找到医院来。
奶奶听了放心不少，不过仍叮嘱沈持微，那程先生看起来又年轻又有钱，和她不太合适，不要往那方面发展。
沈持微笑着保证，一定不会。
奶奶每日清醒的时间不长，每说一会儿话，必要休息一会儿。
上午的阳光好，在奶奶再次入睡后，沈持微挽着姨婆在明仁医院的草坪上散步。国际住院部的草坪每日有专人打理，堪比公园。
闲谈中，姨婆询问沈维州今年春节能不能回来看奶奶。
“春节一年就一回，奶奶目前这个情况，未必还有下一回。”
听到这话，沈持微的心头被揪了一下的疼。
想起妈妈生前告诉过她，当年怀她的时候，爷爷得知是个女孩，曾要奶奶煮打胎药骗妈妈喝下，奶奶偷偷换成了安胎的药。
爷爷知道后，打了奶奶一巴掌，说现在年轻人只愿意生一个孩子，她这么做是要他们沈家断子绝孙。
妈妈知道后，就从爷爷奶奶家搬出来养胎，再也不肯喝奶奶煮的任何东西。
但妈妈跟沈持微说这些，不是要她恨爷爷，而是要她知奶奶的恩。
其实在阮时微心中，即便是没有那一碗安胎药和那一巴掌，奶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仍是重如泰山。
妈妈走得早，爸爸在创业和赌博之间循环往复，是奶奶靠养老的积蓄供沈持微上的大学。
沈持微知道奶奶只是想在走之前看一眼她那不争气的儿子。虽然不理解这种母亲对烂到根里的孩子永恒不变的爱，但她想满足奶奶的心愿。
“应该会的，我会争取和爸爸联系，劝他回来过年。”
沈持微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在担心那完全没有着落的三百五十万，以及自己将要背负的一身卡债。
“姨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虽然姨婆说她照顾奶奶是她们的姐妹情分，可沈持微毕竟是直系亲属，不能不表示。
她每个月给姨婆三千元，虽然不多，也已经是虎口拔牙的上限。
姨婆习惯用现金，所以沈持微每回都是去atm取了带来医院。
“哎呀～”姨婆笑着推回信封，“那个程先生已经给过啦。”
沈持微动作一滞，十分意外。
“他本来说要再请一个护工来的，我说都住到国际部了，这里本身的服务就解决不少问题，我一个人足够了。那程先生听了，就转身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就给我塞了五千块钱。一点都不容我拒绝的架势。”姨婆解释说，“我当时以为是你男朋友，就想着等你来，把钱给你也是一样，微微，他真不是啊？”
姨婆还是不相信，不是男朋友，那她得帮人家多大的忙，人家才能这么慷慨啊。
“真不是。”沈持微尴尬地摇头。
走到草坪尽头，姨婆看见前方树下有一排木椅，就说到前头坐着聊。
可等沈持微闻言望去，却看见木椅上男人的身影无比眼熟。
不是顾斐又是谁。
她停住脚步，谎称自己想去洗手间，拉着姨婆往住院楼回。
一边回，一边向后望。
男人依旧是一身顶级质地的西装，剪裁完美，在温和的阳光下勾起碎金的光圈。
他身边坐着一位穿国际部病号服的老者，满头白发，精神却还算烁朗。
老者说话时，男人微微倾着身子聆听，姿态很是谦卑。
阿程依旧像电视剧里的御前侍卫一样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沈持微怀疑自己的这位“绯闻男友”以前当过兵。
奶奶现在的病房是独立的，带卫生间，沈持微将姨婆送回病房后，小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离去。
姨婆一路送她进电梯，冲着慢慢闭合的门微笑摆手。
待电梯门完全关上，阮时微收起笑容，点开顾斐的微信，开始编辑文字。
「顾董你好，我奶奶的住院费和医药费，还有姨婆的酬劳，请一并记好，等我手头宽裕了再还您。」
没有等到回复，电梯门开了。
沈持微悻悻然苦笑，收起手机朝医院正门走去。
在门外，她被一辆居中停下的宾利堵住了去路。难免在心中感慨，果然是国际部，住院的，探病的都是有钱人。
沈持微想起顾斐对那位老者所表现出的恭敬，又想起在月徊的包厢里，他对那些政商要人的不咸不淡。得出的结论，那老者的身份可能超过自己的想象力。
宾利还停在面前，一点也没有开走的迹象。沈持微向左右看去，也没见有人要上车。
这时，车窗摇了下来，方才阳光下的男人此刻就坐于车内，
藏在黑压压的阴影里，只微微侧头，投来不带情绪的笑容。
「沈老师，请上车。」
沈持微犹豫未动。
「沈老师，这里不好停车。」
他用这种办法催促她上车，沈持微的确无法拒绝，而且她发给他的微信还没得到回复，她需要跟他明确一下。
坐上车后，沈持微立刻问道，“顾董看到我发的微信了吗？”
男人不答，只问：“已经中午了，沈老师午饭想吃什么？”
“午饭？”
午饭她当然回家吃。
沈持微继续自己要说的话，“顾董，莫子衿的课时费已经很高了，我不能再用你的钱，那些住院费和医药费～”
“粤菜如何？”
男人打断她，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点头。
“……”
看来他是非得和她吃这顿饭不可，沈持微怕自己不答应，之后说的话仍旧如对牛弹琴。
于是爽快点头，“嗯,行～”
男人的笑容里有了些情绪，“这附近就有一家，炒河粉做得尤其好。沈老师一定喜欢。”
前排驾驶座上的阿程听到这里，一脚踩下油门，宾利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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