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茗品味裴烨命中事,道:“亓官命事过于潦草,裴烨命事详尽无遗,尤其裴烨心中大情大义章节,更是完整,许是恶人无心,冥冥之中,叫亓官不小心带走了裴烨命中的情谊,填进了心间…”
这是她品出的答案。
南泥抱起手臂,不屑道:“我经常去司命府窜门,恶人岂会因为点点情谊,便不行恶了。他们本性被设定好了,断然不会因为看不见摸不着、又讨不了好处的东西罢手。”
“茗道长是不是不知道答案?”
第五茗也不是很相信方才自己所说的话,底气不足道:“你们也一同看了他的命事,你们说,他为何不杀裴烨?”
溪亖音故作深沉道:“一定是裴烨还有用。”
南泥道:“或者亓官还想得到点什么?”
二人实在不靠谱,问题还多,第五茗侧头询问,道:“隗七,你觉得呢?”
隗晎道:“情谊多少是有一些,但生死大事,我觉得,裴烨在亓官那处,应该是绝非无用。”
“不然剩余二十多次抉择,完全是可以更改一人决定。”
蓦地,溪亖音从挎包里掏出一摞纸,铺在桌上,道:“要不再看看裴烨的札记?”
第五茗道:“你把别人东西拿回来了?!!”
南泥比了个大拇指,赞扬道:“小音,好样的。”
溪亖音垂头解释道:“姐姐,你别生气,我就是喜欢他手稿里的内容,很有意思。”
隗晎拿了两张,递给第五茗道:“茗道长勿恼,小音是做得不对,可罚他两待会儿把东西好好给别人还回去。”
南泥嘟囔道:“我又没参与。”
第五茗瞪了南泥一眼道:“你定知情!纵容不管,该一同受罚!!”
隗晎给自己拿了两张手稿,道:“裴烨在找士子尸身,我们再坐一会儿,便去看看吧。”
转而,他吩咐道:“南泥,你们二人还了东西,就赶紧过来,好叫尸瓮中的鬼魂入尸身散一部分戾气。”
南泥道:“是。”
这时,第五茗盯着两张手稿来回看,头也不抬道:“隗七,你刚刚说找尸身散戾气?为何要这样做?”
隗晎道:“这四十二厉鬼,非是魂离身,就立刻化了厉。”
第五茗捏住手稿的指头一紧,道:“哦?戾气是非一日攒下的话…”
三人齐齐看了过来,她抬起头,似有所发现,惊喜道:“我知道亓官为何要留下裴烨了。”
啪!
两张手稿拍在桌面上,右手食指来回在两张手稿中点了点。
三人顺那指尖看了去。
上面所写之事,综合来说,便是亓官夜夜难眠,寻裴烨相伴而眠,瞧上面的时间,正好是二十余次行凶之后。
第五茗笃定道:“人魂离身化厉,找上门了。”
“但这戾气可能有点不足,只凝成了游荡的孤魂野鬼。”
隗晎颔首道:“小鬼最怕面容凶恶之人,亦惮于厉气傍身之人,裴烨容貌如此,且从小来往于府衙,两项均沾,的确是防小鬼的不二人选。”
理清所有环节,第五茗道:“走吧,我们也别闲在屋子里了,去看看裴烨尸体找得怎么样了。”
于是,四人分头行动,南泥和溪亖音去学塾归还手札,第五茗和隗晎直奔裴烨所在之地。
出乎四人意料,隗晎探了探裴烨气息方向,此一行,四人要去的地方,竟相隔不远。
瞧着眼前熟悉的景致,第五茗边走边道:“我们也去学塾?”
溪亖音震惊道:“亓官胆量如此之大,把尸体藏在了学塾中?”
隗晎摇头道:“不是,是之前偶遇两母女的那间庙宇。”
闻言,并行而走的几人,纷纷面容一暗。
溪亖音心中犯恶心,回想起那间庙宇,半捂嘴道:“难怪他都走了这么久,庙中香味仍旧浓郁。”
南泥啐了一口,道:“荒唐!他一边为仙鬼奉香,一边以此事藏污纳垢,不怕遭报应吗?!!”
第五茗却不似二人反应那般大。
她也终于知道赵千翼离开甲子房前,那一阵不舒服的感觉,从何而来了。她心中本也是这个答案,只是,她不敢相信,有人会如此行事。
直到后面看过裴烨和亓官的命格簿子,她现在才能在听见确切答案后,理解亓官为什么敢行怪诞之事。
她叹道:“所经岁月,终会不得好结果,自然也就不会考虑行事之后的重罚。”
有一丝惋惜,她无奈道:“他已做恶人,也承认了那几字人生,多半是认命了吧。”
南泥辨道:“认命?认命还烧血香?认命还在他人命格中挣扎?”
第五茗一愣,转而道:“这也是一种认命。他得了命格簿子,又懂血香之法,知一生如此,看的就比许多凡人要通透一些。”
南泥呸道:“我们十七人被烧血香,也没像他这样,什么狗屁认命!纯纯行恶的借口!!”
第五茗想多为命事中受限制的人争辩两句,话到嘴边,却是不知道怎么说。
见她内疚的模样,隗晎接过话,道:“南泥,你见过几份命数?”
不是司命,怎么能窥探他人命数。
南泥不语。
隗晎继续道:“一个人,若不在乎结局了,那他就只能在过程中,挣一挣,他当下能拿到的。亓官认的,是那份属于他命数的结局,而挣的是命外能贪得的一二,不过是他走错了路,用了一个害人害己的方法。”
溪亖音打圆场道:“姐姐和小晎哥哥都做过司命,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和南泥受教了,见了亓官的事,我和南泥是万万不会走上这条路的。”
指向前方,一分为二的路口,她道:“得分开了哎…”
路到分叉口,南泥不言不语,心中虽还在气愤,却是拉了溪亖音,齐齐欠身,敬完礼数后,才脚步重重,双双往学塾的方向走去。
第五茗看了眼二人的背影,转身去往另一头,蹙眉道:“尸身的地点,你一早就知道了?”
隗晎摇头道:“各庙有各庙的规矩,我入庙中,同你们一样,并没有察觉出异常,而是今日听了赵千翼的话,‘平凉郡人不去之处,那人不得不往之所’,才想起这亓官负责打理庙宇一事,猜到尸身大概是掩藏在其中。”
第五茗点点头,笑容凄怜,问道:“你觉得亓官荒诞吗?”
隗晎拧着眉头,道:“我若是他,不一定不会做这些事。”
第五茗长呼一口气,道:“我也是,至少在看了他的命事以后,我能理解他。”
顿了顿,她揣起双手,步子徐徐,道:“但我不会像他这样选…结局如何,万一存在万一呢?我要争,从一开始,便会一直争,不给结局一点机会。”
隗晎道:“所以茗道长行得很辛苦。”
第五茗步伐节奏骤乱。
见状,隗晎转移话题,沉声道:“枉顾人命,行恶不止,未敬神明,借势为孽,亓官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便不可饶了。”
第五茗收拾好心绪,道:“给他一个痛快吧。”
隗晎道:“可送给贺仁行刑。”
第五茗道:“我想亲自押解。”
静默半晌,隗晎道:“我陪…”
第五茗打断他的话,掏出那两本命格簿子,塞了过去,道:“不用,裴烨命格簿子上有血香之迹,此事涉及那石妖,以防万一石妖把我牵扯进裴烨的命事中,我需你在亓官死后,裴烨命数不再变动之时,立即上天,把东西送到司命府,将里面多余的痕迹擦掉。”
沉吟片刻,她补充道:“不要做修正,只把那字下字,隐掉。”
不做修正,便是想要保留亓官和裴烨之间的情谊。
隗晎一日司命不是白做的,明白第五茗是想做什么,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不多时,那之前到过的独屋庙宇,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庙前,人潮如涌,大多数在看热闹,一小部分在哀泣。
衙役沿离庙三丈远的地方,列站出了一道人墙,隔开了探头观望的人群。
第五茗透过人群间隙看见,庙门口赵千翼正指挥着衙役,抬出一副又一副担架,上面是大小不一,长短不一,白布包裹的尸蛹。
尸蛹落地,有蒙面之人,手提木桶,在尸体上撒上了一层驱疫的草木灰,须臾,裴烨便在一人陪同下,细细校核尸蛹身份。
裴烨从身旁人手中接过一根麻绳,再与其一人拿起一头,绷直了麻绳,挨个走遍尸体,直到遇见长短合一的尸蛹,他们二人便会驻足蹲下,一人归置麻绳,一人拿出麻绳对应的信签,放在尸蛹身上。
如此往复,直到被抬出来的十一具尸体,全部核验完毕。
裴烨那沉着的一张脸,全遮在了面纱之下,唯独那双凝重的双眸,叫他人看出了点情绪来。
步子顿顿,他朝外走去。
直至走到几名哭喊的垂暮老人身前,他屏退左右衙役,深深揖了一礼,又直起身,对不同方向,都拜下一礼。
他才沉声道:“至此最后一间庙宇搜寻完毕,平凉郡失踪的四十二名士子,一人不落,已全部找回。”
讲到此处,他语有凝噎,垂头道:“裴烨无能,有负众人所托,如今寻回的是他们残破尸身。”
一名老妪跌坐在地,大声哭喊道:“我儿啊…阿娘早知读书会害了你,便不会让你去读书了…”
周围凑热闹的人,亦七嘴八舌不停:“真有妖邪鬼神?”
“幸好我没读书…”
“看着真惨。”
“怎么还会有尸体,不该被吃掉了吗?”
“以后还是多入庙拜拜吧。”
一名牵了小孩来瞧热闹的老汉,频频点头,赞同道:“对对对,你看烧香最多的亓官,不也是读书人吗?他就没事,现在还去京都做了大官!!”
“哎呀,以后我也要带我的孩子来烧香。”
“亓官的福气,竟是这样来的啊!!!”
随着他们的议论越来越离奇,涉事的人家,哭泣声越发的大,裴烨双拳紧握,双牙紧咬道:“读书并非会害人,寻觅过程中,已有线索确定,此事是人为。”
因为尸身都是从庙宇中找出,不信鬼神的平凉郡人,在今日之内,本来都齐齐默认了,世间有吃“士子”的妖邪鬼神。
此刻裴烨这一句话,却是叫他们心中一震,不禁失神地望向周围的衙役。
平凉郡府衙,深得人心,其办事效率,以及公正之举,平凉郡之人,从未有疑。
但这一刻,他们一直所信任的,在他们最信任的人口中,被付之一炬,他们实在是难以接受…
原来,府衙也会无用?府衙也会无信?
许多涉事之人,群涌而上,想立即询问清楚来龙去脉。
一人哪敌千钧势,这阵仗,叫裴烨一时失了神,傻傻站在原地,居然忘记躲开扑向他的这群人。
蓦地,一杆长枪,横在裴烨身前,将人往后带去,躲过了那无数双伸向裴烨衣领的手。
赵千翼单手扶住裴烨,右手长枪一划,喝退众人,道:“都给本状元停下!”
霎时,吵吵闹闹,奔向而走的众人,愣在了原地。
得上片刻喘息,赵千翼立即朝旁边的衙役吩咐道:“站着干嘛!还不速速上前,要看着他们把裴大人拖拽至死,你们才知道此行是来干嘛的吗?!!”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裴烨面前已再次架起一道人墙。
一名乡绅,哽咽道:“裴公,我们并非想害你,只是想知道事情原委,我儿总不能白死吧??”
又一名老妇人喊道:“罪人何在?我们又需要等上多久?”
一位年轻小公子道:“我…我兄长,我没兄长了。”
突然,人群背后一人提声道:“以往都信过了,这一回,何不再信一次。”
一队将士,列队插入了人群中,将拥挤在一团的人,驱散分开,并在中间隔出了一条道。
来人,正是在德全学塾觅琴谱的秦王世子秦墨止。
一手拿玉骨扇,一手拿着一本书籍,东西已经叫他找到了。
原本他正打道回城,行至路口,听见此处嚷嚷,顾虑新晋武状元赵千翼,和刚封大官的裴烨,“死于非命”,便带了这支专护他安全的队伍,赶了过来。
他余光扫了眼站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第五茗和隗晎,心下有些后悔,却是在众人注视中,不得不缓步上前。
待立于裴烨和赵千翼之间,他才扇尖在掌心点点,对众人道:“本世子的提议,你们可愿意听?”
那先前追问的老妇人,擦着眼泪,拜跪在地,道:“世子明鉴,老身今年六十有余,没多少时间了。自从小儿失踪后,光是等裴公找回家子,已经等到了白发苍苍,再等裴公捉到凶手,还不如叫老身下去问我儿…”
断下一根银丝,她双手捧上,不放过一点机会,道:“况且,六年前开始,平凉郡学塾就再无士子,时隔这么多年,你说去抓凶手,岂不是在空谈吗?”
秦墨止展开折扇,挡于面前,半遮脸颊,半遮情绪,语气淡淡问向身旁人,道:“裴大人不是早就确定出凶手了吗?你未将此事告知众人?”
裴烨侧身退后,拱手俯身道:“事情尚未最终落案,下官不敢直接宣判。”
秦墨止眉头一沉,放下遮掩的折扇,丝毫不留情面。
把学塾书楼里发生的事,他直言出口道:“本世子记得,找出四十二副人皮皮影时,是你亲自确认,那是你小弟亓官最喜爱的东西,全部由你亲眼所见,收捡在书楼中木箱里,此刻,你却告诉本世子,你不敢直接宣判凶手?”
众人哗然。
那跪地老妇人,仰起头,双手拽紧那根银丝,一脸不可置信道:“是…是你家亓官?他…是凶手??”
有一人牵头,众人开始纷纷质问起相同的话来。
秦墨止道:“裴大人,你是想包庇…”
裴烨直起身,双眼发红,道:“我没有!”
赵千翼帮腔道:“秦王世子,裴大人绝无此心,他若想隐匿他人罪恶,便不会在书楼洗净所有人皮,亦不会行事匆忙,带我们去往城中数座庙宇,挖寻尸身。”
秦墨止收起折扇,道:“裴大人,本世子不擅断案,但简单的事情,还是能理清几分。”
侧步而动,抬手举起那把玉骨扇,他在裴烨肩头敲了两下,道:“这件事中,你自己便是人证,人皮又是物证,尸身更是在亓官常去的庙宇中寻获,你确定,你现下无法宣判凶手是谁吗?”
裴烨掩在面纱下的嘴唇在发抖,似想挽回什么,呢喃道:“小弟从不招惹他人,学业更是兢兢业业,先生说什么,他便苦学什么,待我也是关怀之至,他…”
秦墨止背起双手,玉骨扇在背后,一点一点,敲打背脊。
他回正身,仿佛不是多大点事一样,缓缓道:“你说这么多,与此案有关?”
两滴泪划过裴烨面颊,他道:“无关。”
周围之人议论声,渐渐变为叫骂:“好你个狗官!”
“枉一城百姓如此信你,狼心狗肺。”
“呸!!!亓官还在京都做大官,他们是官官相护!!!”
地上的老妇,失声哭喊道:“儿啊,娘帮不了你…你尸身不全,阿娘连为你讨回公道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等死后,阿娘同你一去在地下找他们兄弟二人算账!!”
裴烨身形晃了晃,双目瞪大,赵千翼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道:“裴大人,当心。”
裴烨道:“多谢。”
赵千翼道:“你会徇私吗?”
裴烨坚定地摇头道:“不会。”
赵千翼看着面前乱成一团,越聚越多的人,道:“秦王世子所言不差,你可以直接宣判凶手罪名…你为何不愿呢?”
裴烨哽咽道:“我…我想亲口…审问。亓官或许有…”
赵千翼打断他道:“为官,不应该只讲事实理法吗?”
抬起裴烨那红得刺眼的官袍袖子,他道:“你现在是裴大人,不是裴烨。”
裴烨一愣。
半晌,他收住了情绪,拿走赵千翼手中自己的官袍一角,抱手告罪道:“是下官失礼。”
整理好衣服,他走向站在不远处的秦墨止,对着秦墨止礼拜了一身,道:“下官失职。”
秦墨止道:“涉事其中,感情用事,回京都后,自行向上官请罪,罚你的事,轮不到本世子。”
退后半步,让出主场,他故意提高声量,震慑住吼闹的平凉郡人,道:“宣判吧。”
听到这几个字,在场之人,霎时都安静了下来。
裴烨走上前,深深拜了一记大礼,才站直身,端着官身道:“平凉郡四十二子消失一案,平凉郡府衙追查数十年,今于德全学塾获人皮四十二副,藏匿于学子亓官书箱之中,此为物证一。”
“平凉郡各处庙宇,获白骨尸身四十二具,掩埋于打理者者亓官看管的供台之下,此为物证二。”
“更有其兄长裴烨为人证,报明亓官善刻木雕、皮影等手工活计,身边不乏斧锤、刻刀等可助其行凶作案的工具。”
双手抱举,斜上敬天,他嗓音嘶哑地宣布道:“故此,本官今日在此宣判,亓官凶徒,残害四十二士子性命,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即刻上禀,捉拿其,伏法认罪。”
嗟叹四起,哀嚎融成一片。
天色渐暗,半空中凝聚的乌云,送出了一阵一阵阴风,几缕黑影,绕过裴烨僵硬的身躯,直奔那空地之上的具具白蛹,片刻之后,在那狂卷的阴风中,那闯进白蛹之中的黑影,似乎淡了几分,飞了出来,直奔人群之后。
秦墨止揉了揉额角,对赵千翼和裴烨道:“判词已定,缉拿真凶,刻不容缓。”
“二位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宜,启程返京。”
赵千翼暗地里白了秦墨止一眼,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裴烨,道:“世子不是要找琴谱吗?晚一两天…”
秦墨止从袖中一抽,拿出一本书籍,道:“找到了。”
玉骨扇指了指天色,他道:“有人着急,我们不快些回去,麻烦会找上门。”
赵千翼仰起头,蹙眉道:“天?天上有人?这厚云,看着就是要下雨而已,世子不会是担心淋雨…”
他回正头,身旁哪还有秦墨止。
将士正在收队,井然有序劈开了一条通道,护了秦墨止离开了。
口中一噎,他忍不住朝那方踹了几脚。
不知何时,裴烨回了神思,对赵千翼客客气气道:“世子所言在理,下官先去安排了,赵武状元,你自便。”
赵千翼一怔,窘然道:“嗯嗯,裴大人有事便去忙吧,有点事做,转移转移注意力也是好事。”
裴烨弯了弯露在外面的眉眼,平静中带着苦涩,不多时,便紧锣密鼓地,在平凉郡人的谴责中,去安排此间的事了。
人群一点一点地离去,本来拥挤的地方,慢慢地,开阔起来。
赵千翼眼尖,帮衬别人的时候,一眼瞥见了站在角落里,围着一口缸的四名熟人。
他刚疾步走上前,便听见第五茗道:“南泥只能徒步而行,咱们得先他们一步出发,尽量赶在亓官行刑之前,到京都皇城。”
赵千翼疾步而来,气喘吁吁道:“道长姐姐,你们要回去吗?”
南泥道:“怎么哪儿都有你这武状元!”
第五茗惊讶回身,局促道:“是啊。”
视线越过赵千翼,她道:“裴大人心情不好,你多照顾点,我们还有事,得先行一步了。”
手一抱,她拉起隗晎,不给赵千翼挽留的时间,往来时路走去。
南泥还在走神中,看向一青一彩两抹身影,他噗噗笑道:“武状元啊,你也是人才,竟能让茗道长如此待你,不错不错,有我当年几分风范。”
溪亖音嘟囔道:“南泥,你也好意思提。你缠人缠得紧,都叫好些小鬼误会了,真的都烦死人了,你居然还笑。”
南泥认错道:“是我不对,是我不知分寸,你那会儿也觉得我烦吗?”
溪亖音认真想道:“倒不会,我觉得你挺有趣的。”
二人声音越来越小,与那一青一彩两身影,消失在了相同拐角,独留赵千翼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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