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俩人来到包间外的走廊，临着栏杆，已有不少人也从四周的包间里出来，正谈笑着看向楼下的舞台。
不远处有男人的目光在周琦和廖青青身上流连，可也因知道那个包厢意味着是阿垚的人，便是有心，也没人真的敢上前在此处搭讪。
各类设备都已齐全，楼下的各个卡座包厢也人头攒动，很多人已经等在舞池里，寻着最好的位置准备一睹华烨风采。
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是靡靡的昏暗旋光。
颇具辨识度的嗓音低低响起，舞台后方缓步走出一个机车装的男人，浑身挂满了亮晶晶的链条，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朝观众的方向虚虚握了一把。
顷刻间，大厅里尖叫声不断，许多人激动地喊起华烨的名字，在他微笑着竖起食指摆了摆之后，才渐渐安静下来，聆听着低沉而舒缓的情歌，慢慢随之左右摇摆。
在他出现的那刻，周琦和廖青青也跟小女孩般，激动地抱在一起啊啊蹦着尖叫。
此刻听着他天籁般的嗓音，周琦的唇角高高扬起，两手握在胸前祈祷般虔诚地哼着歌，脑袋也轻轻晃着，沉浸其中。
近距离的现场，果然与冷冰冰的CD不同。那意绵绵的情歌，在华烨深情款款的演绎下，直击心弦，听得人都要醉了。
郑亦宁他们在屋里喝着酒，听着歌，看着周琦和廖青青那痴迷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志铮点了根烟，摇着头只是叹，“真搞不懂这些追星的，不就是唱个歌吗？谁不会哼几句，这么迷。”
“你小时候不也迷过那什么玉女掌门？”刘展埋汰道，“现在听着那都不知道唱的什么玩意儿，当时还不是把你迷得昏三倒四的？还偷你爸的酒跟人家换签名。”
“我那是喜欢她的脸。”志铮也笑了，喝口酒舒服地仰在沙发上，“不过现在看，也就那样儿。当年还是少不经事，纯啊。”
郑亦宁锤他一拳，笑道，“你现在不也喜欢YU女？只不过是那个欲，哈。咱几个也就昊宇，闷骚巴拉的，找的女朋友都是清纯系，到现在还是个良男。”
昊宇瞥他一眼，也喝了口酒，笑道，“好好的，怎么说到我头上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郑亦宁又要去调侃刘展，却见他忽然吃惊地看着周琦的方向，声音里全是不可置信，“今天几号？”
“十七啊。”郑亦宁顺嘴答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直接惊讶地站了起来，“我靠！是我瞎了还是他疯了？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
周琦听得投入，全不知身侧正有人悄悄靠近。
直待腰间被人狠狠一捞，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她才惊慌地颤了下，连忙伸手去推，却在看到那人含笑的眸子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阿……”廖青青也看了过来，激动地张口喊了一个字，却又连忙忍住，咬着嘴巴瞪大眼睛，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方伦戴着黑色的口罩，帽檐遮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汪洋般的眼眸，可那眼睛会说话般，向她传递着旧友重逢的笑意。
廖青青赶紧指指包厢，他顺着目光看过去，朝里面挥了挥手，却并未进去，而是低头看向因震惊僵在怀里的周琦，悄声说道，“先跟我去休息室，待会儿让你跟华烨见见。”
“我不……”周琦终于回过神来，伸手在他怀里推了一把，却被他更紧地抱了回来，语气有些无赖，“我不介意被曝光，只要你无所谓。”
周琦咬了下唇，转头看向正被华烨吸引了所有注意的众人，低了眉转头，朝廖青青说道，“我……跟他们说一声，我没事。”
*
此刻的夜悠，用万人空巷形容也不为过。连吧台的酒保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过道里也没个人影，到处都只有华烨深情的歌声。
周琦的左手被方伦握住，放在衣兜里，安静地同步行走。一如他们还是学生那会儿，有点调皮，有点暧昧，有点偷偷摸摸。
她紧咬的唇有些发颤，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看他是如同曾经般笑眯眯看着她在走，还是因为近来她的毫无回应，在生气地看着她走。
不过几分钟的路，对她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被他拉着手走进安静的休息室，周琦才发现心口竟然已紧得发疼。
方伦摘下口罩，伸手握起她的下巴。
那梦境中时时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面容，此刻真真正正出现在面前，她却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脸颊有冰冷的水渍滑过，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却又仿佛只是一个对视，便已千言万语。
方伦的眼睛也有些润得过分，仿佛被水雾晕染，他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微微低下头来。
周琦浑身一颤，受惊般往后躲了躲。他顿了一下，眼中有几分受伤的神色，却在下一秒，伸手握住她的脖子，低下头狠狠将她送了过来。
初时的抵抗，在他由疯狂转为温柔的索取中，渐渐放弃。
她推向他胸膛的手，也渐渐拳起，攥紧了他的衣衫。
窒息的感觉袭来，方伦却依旧不肯放弃对她的渴望，柔软的唇抵上她皙白的脖颈，在她再度有了抗拒的推抵中，舔舐也变成了让她吃痛的啃咬。
“不要。不要在这里。”周琦终于开口，嗓音已有些暗哑。
方伦顿住动作，却依旧埋头在她颈肩，搂紧了她摁在怀里，呢喃着问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打给我？”
周琦再度咬了咬唇，那练习了无数次的两个字，变得艰涩难言。
她本做好了准备，当着好友的面跟他坦诚相告，没有遮掩，也不怕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可他却出现的这么突然。
一个万众瞩目的人，毫无预兆在人群中现身，只像个恋爱中的普通男人一样，追问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事。
此刻，她只能低垂着眼眸，刻意避开太过直接的答案，低声问道，“你不是明天才过来吗？”
方伦缓缓抬起头，拇指在她唇上摩挲着，笑得有些涩，“明天才过来，等你准备好了，跟我分手吗？”
周琦也抬头看他，心底因他此刻涩涩的笑意一阵刺痛，抿了抿唇，又垂下眼去，“今天说，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不敢看我？”方伦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是深深的眷恋，“我不会同意的琦琦。永远都不会。”
周琦不说话，眼泪却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滑下，落在方伦心里，令他也痛苦地湿了眼眸，“我现在的合约还有三年，只有三年了。如果当初知道你……我不会签那么久，我只想跟你好好的，一辈子。”
“是我太自私了，是我对不起你。”周琦拿手指抚着他的眼角，看着他倔强地忍着不让泪流下，她只觉得心痛地快要无法呼吸，“我不想再等了，不想每次一看到你就开始害怕离别，也不想在看不到你的时候，一个人痛苦地想念。我想快乐的活着，我也不想再成为身边人的负担。我想好好地哭，好好地笑，好好地醉，我想好好的，也想你能好好的。”
她说着，哭着，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痛苦，让泪水决堤般翻涌而下，最终她仍是忍不住，紧紧环腰将他抱住，埋头在他怀里痛哭起来，她强忍着不想发出任何声响，却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方伦也紧紧回拥着她，再次埋头在她颈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泪水也顺着她温热的脖颈滴下，他喃喃地说道，“琦琦，这一次，真的，怀个我的孩子吧？不是为了绑住我，是我想绑住你。你跟我去C城，不管多晚收工我都会回家，回我们的家，陪你，陪我们的孩子。等合约期满了，我们就结婚，一起去旅游，去世界各地，以后都好好地在一起。好吗？”
温柔的呢喃，让周琦的心都要碎了。
可那些过往，那些回忆，那些他和她憧憬未来时的对话，那些一次次积累的失望。一幕幕，一声声绕在脑海，带来的却只有越发汹涌的泪水。
她仍是爱他的，却无法再相信他的一时冲动。更何况，多年之前他就说过再等一年，两年，再两年。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却不相信一个男人追逐名利的**。
若是三年过后又三年，年华老去的她，并没有自信，可以让一个曾站在云巅、看遍繁花的男人，坚持与她执手一生。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从他怀里抬起头，凝视着他期待的眼眸，含着眼泪摇了摇头，“阿伦，分手吧。”
*
二楼的VIP包厢里，廖青青急得热锅蚂蚁一样团团转。几个男人则是抽着烟喝着闷酒，也没了之前那轻松闲适的氛围。
周琦特意在分手之前告诉刘展，就是因为她十分重视这群人的发小情谊。不愿意因为自己，让方伦他们产生嫌隙。所以当刘展以老大哥的身份逐一给他们都打了招呼后，其实大家都已做好了好言相劝的准备。
只是谁也没料到方伦居然会提前一天，突然出现在这种场合，摆明了是不想当众跟他们有所交谈。
半晌，刘展叹了口气，郁闷地说道，“他太了解琦琦了。这段时间琦琦不接电话，不跟他有任何联系，估计他是猜出来了，才会突然过来。”
“是啊。”郑亦宁也很心烦，夹着烟猛抽两口，伸手直抓头发，“就怕这小子一时冲动，再闹个什么事儿出来。他遇着琦琦的事儿，太疯了。”
“他现在身份在那儿摆着，应该不会。”昊宇倒是比较淡定，思忖着说道，“华烨不是凭空过来的。”
志铮吐了口烟，眉心也是紧紧拧着，“估计是他专门请过来，吸引注意力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就这么断了。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包厢门口突然出现两个高大的身影，阿舜和郑亦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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