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小柳将朝堂中的事情逐一告诉了宋昭。说到最后,他却有些疑惑地问:“殿下,为什么没有人知道解决办法呢?这件事情不是很简单吗?只要皇上同意开仓放粮,这些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你以为皇上不想,怕是粮仓里的粮食也所剩无几。”宋昭一本四方游记毫无目的的随意翻看 ,“今年全国各处都有粮食紧缺的情况,只不过其余地区相较北疆那边富饶不少,靠着粮仓那点粮食勉强度过了今年。如今还想靠着粮仓开仓解决饥荒,怕是困难了。”
小柳道:“那不是还有很多富商米商吗?只要发起募捐,让那些富商必须每个人都捐一点钱或者捐些米来,北疆的饥荒不是很好解决吗?”
宋昭哂笑:“是,你这方法是最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
“既然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难道那些当官的不知道吗?如果知道的话,又为什么没有人说出来呢?”
“这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却也是最难的解决办法。”宋昭慢条斯理道,“你要所有有钱人捐一点钱出来,你觉得容易吗?嘴上好说,落在行动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来做个假设,你可能就懂了。如果你是商人,上面当官的一句话就要你平白无故交出粮食、钱财来捐给边境的人,你会愿意吗?怕是你会连带着恨上提出捐赠这事儿的官。”
小柳沉默不语了。
“若你有黄金百两,我不求你拿出五十两来捐赠给北疆,就是只要你捐出家财的十分之一,怕是你这个小财迷也不乐意吧?”
小柳犹豫着回答:“十分之一就是十两黄金,十两黄金够我吃好久。”
宋昭继续说:“而若你为官,商人都捐了,那你为人父母官究竟是不是也该捐呢?要捐又该捐多少呢?捐多了自己心疼,捐少了皇上、同朝为官的同僚又是会怎么看你?”
小柳这回听明白了,他摸着下巴说:“原来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当那个说出来的人,也打从心里不愿意用这个方法。”
宋昭点点头:“孺子可教。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若是无利可图没人会去做这个事情。”
小柳说:“那现在能怎么办呢?他们没人愿意说,难道要这样一直拖着吗?”
“不会的,皇上今早早朝时不时也说了吗?明日早朝要给一个结果。”
宋昭收起游记:“小柳,把灯熄了,明早还得去上学。唉,不想去。”
第二日,宋昭被迫早起去上学,临出门前叮嘱了小柳早朝上一有什么消息要尽早告诉他。
到了宫中皇子集中上学的地方,宋昭很平常地像往日一般坐好了。在学里,宋昭是年龄最大的一个,比他年长的皇子大多已经上朝堂了,甚至比他年龄还小的八皇子也在今年登上了朝堂。
如今这个学里除了他,剩下的就是十二三左右的皇子和臣子们送进宫的皇子伴读。
当然,皇子伴读宋昭是没有的,毕竟跟着他这么一个没什么前途的皇子并没有什么用。
等宋昭落座不久,太傅也就进来了。太傅对于宋昭来不来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今天见宋昭来了,也没说什么,翻开书继续着昨天的课程。
这个老太傅讲的课实在是没意思的很,宋昭犯了困,强撑着抽了张纸涂涂写写。等到这堂课结束,宋昭面前已经写满了三页纸。
太傅不在意宋昭,同学里的皇子、伴读们今日对宋昭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态度。今日学里大家几乎都在小声讨论着有关边境上闹饥荒的事情。
学里大多数人是不理睬宋昭,也有那么一两个人例外,见宋昭式微,总想着欺负一把。宋昭一般不会和别人正面起冲突,但他也不是不会还手的人,明面上还不回去,暗地里总是可以的。
今天这个总闲不住的主又来找宋昭的事儿了,他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差。
这人路过宋昭位置上时抬腿一踹,将宋昭的小矮桌踢倒在地,砚台里面的墨汁全部洒出,将宋昭刚写一点的东西和衣服全弄脏了。
宋昭没挽救桌上的东西,任由墨汁滴滴答答流到地上,眼眸低垂并不搭理他。
这个闲不住的主是当朝左丞的儿子屈敬,全左丞相府属他最小,颇受宠爱,这也是他能嚣张跋扈的原因之一。屈敬为人不至穷凶极恶,只是身上大少爷的派头太足。
屈敬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的兴趣顿时减半。蓦地,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宋昭,你前两天没来不会是因为知道有骑射考试,怕考砸了才不来的吧?”
这个说法明显取悦了他自己,说完就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身边跟着他的小伴读们也不明所以地哈哈大笑。
等他们自己笑完,屈敬才发现宋昭根本就没有反应,依旧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宋昭已经很有经验了,一般只要不理睬他,过一会屈敬酒没兴趣找他发神经了。宋昭微侧着耳朵,听着后边两个小伴读讲的八卦。
“真无聊。”见宋昭毫无反应屈敬的兴趣全失,他收起了笑容,很不高兴地从荷包里抽出一张银票,扔在宋昭桌面上,“七殿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赏你了”。
不得不说的一点是,屈敬爱看些游历江湖的侠士小说,便总认为钱是最恶臭的东西,不乐意别人拿钱扔他。
正所谓己所不欲,正好施与人,所以每次屈敬总爱拿钱羞辱宋昭。宋昭近几年来在宫中维持着还算不错的生活,离不开屈敬的“接济”。
扔完银票,屈敬自觉无趣,轻啧一声:“谁去踢球?”随即班里此次彼伏的应和声不断,挑几个人准备离开。
宋昭抬起眼,身体微微向后靠,一句压低声音的“谁叫定国将军私自调粮,再等几天军用粮不就到了,他进大理寺也是活该!”飘进了他的耳朵。
宋昭眉头紧蹙,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破空声,一颗球越过他的头顶砸在后方的桌上,随着“哐当”一声巨响,桌上的笔墨纸砚统统砸在了地上。
宋昭随声音回头,是方才说定国将军的那两个人。
两人急忙起身讲身上沾上的墨水抖落干净。其中一人指着门口的方向说:“屈敬,你什么意思?”
屈敬倚在门上,似笑非笑:“没什么意思,就是心情不好。”
那人火气更大了:“屈敬,你当谁都是软柿子任你捏?”身边的另一个人听他说这话顿觉不妙,扯着他要他少说两句。
说这话的人似乎也觉得不对,梗着脖子没再继续说下去。
“穆林,这次我不和你计较,好好管好你的嘴。”屈敬莫名笑了一声,走近几步贴到他耳边说,“要不然下回我就撕了它。”
看来屈敬也听到了那两人刚刚说的话,可没想到屈敬是会为定国将军出头的人。
屈敬等人离开后,宋昭捡起先前屈敬扔下的银票一看,嚯,一百两。还好只有边角沾了一点墨水,银票还是完整无缺的。
宋昭本想等没人了给他的杯子里加点东西,现在想想,这次还是算了。毕竟他今天很大方,而且他今天也算是做了一件还算不错的事,最重要的是最近找不准可能得利用一下他。
想完这些,宋昭心中甚至莫名升起一点儿对屈敬的愧疚,不多也就比地上的蚂蚁多点,这点愧疚之心在一阵风吹过后便丁点儿不见了。
宫里的学堂下学比较早,下学后宋昭没有多停留便赶回了寝殿。
宋昭想着这个点,早朝就算拖得再晚也早该结束了,小柳大概率也打听消息回来了。
果不其然,宋昭一回到殿中就见小柳在门口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见宋昭回来了,他便小跑迎上了上来:“殿下,情况好像不太妙,今日当值的小公公什么都不肯和我说,怕是有些棘手。”
“今晚我出宫,给我准备一套不引人注目的衣服。”这种情况再等下去也不会也结果,倒不如去一趟定国将军府看看情况。
小柳手脚利索:“那您今晚还会回来吗?”
“看情况。”宋昭一眼就能看出小柳真正,想问什么,“我明早一定赶在上学前回来。”
小柳敢怒不敢言般觑了他一眼:“好。”
宋昭穿好衣服:“小柳你在宫里机灵点,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嗯,公子小心。”
宋昭顺利溜出了宫,他没有直奔定国将军府去,而是先去了一趟枇杷院。
枇杷院中宋昭自己养了几个暗卫,名字从宋一排到宋六,一共五个暗卫。由于以宋为姓,四为名不吉利,取名时便直接跳过了“四”字。
平日在宫中用不上他们,只能用来传传任凭生和他之间的书信。这回要偷偷溜进定国将军府还是得带上一个暗卫保险点,要不然还没见到认识的人就被抓住那就太难看了。
想不到的是,宋昭刚在暗卫的帮助下翻进了定国将军府的墙,府中周边巡逻的暗卫便发现了两人,好在是熟人。
“殿下!”任九说。
宋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来找您们公子。”
任九点头:“主子吩咐过了,猜你今夜会过来,特地安排卑职守夜,以免不长眼的伤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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