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跟到了终点,也会有跟丢的可能。
马晓英站在一望无际,人来人往的公园里面,所有在行走的人都像是洪水猛兽,吱吱的电流声,像是成群结队的蜜蜂采蜜,蜜糖黏住耳孔,脑子快要炸开。
马晓英痛得抱住脑袋,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马晓英开始狂奔,直到远离人群。
万物喧嚣,只有温馨治愈的东西才能吸引马晓英的注意,马晓英不知不觉地走进了花中的三角帐里。
马晓英的影子印在了游忆意的画纸上,游忆意顿了顿,手中的笔画宽了一道排线。
“姐姐,你为什么要画一张全是黑色的画?”
游忆意转头看了一眼马晓英,随后回身继续画画。
苏小满递过一张凳子:“姐妹,你坐下说吧。”
“谢谢,马晓英坐下小声地道谢。”
游忆意加重明暗交界线:“妹妹,你觉得它全是黑色的吗?”
马晓英满脸疑惑:“难道不是吗?”
游忆意笑了笑,拿起纸巾擦虚投影:“这么说也没错,它确实是黑色的,但妹妹,黑色之间有轻重的分别,你看到的是浅的黑还是重的黑呢?”
“浅的黑?还是重的黑?马晓英说不出来,她只知道自己在那片阴影里面。”
游忆意开始画灰面:“说不出来吗?你看这里是不是没有那么黑呢?”
游忆意抬起指尖点了点没有开始画的亮面:“你看这里是不是白色的呢?你眼中看见了它,它就不是黑色的。”
马晓英接过苏小满手中的水抿了一口:“我不知道。”
游忆意放下画笔面对马晓英:“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发现。”
马晓英跟着游忆意走到桌前,在游忆意耐心地等待中,马晓英慢慢地说出她心中的困惑。
“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游忆意将糖塞进马晓英的手心:“妹妹,这只是你人生的其中一个开始,而且是一个不美好的开始,它不是终点,更不是你的未来。”
“我们要学会大胆的拒绝这些强加在你身上的不公平对待,你害怕是正常的,因为你弱小,你站在食物链的底端,你以为自己无能为力,从而内耗自己,壮大别人。”
马晓英收拢手指,包装纸的声音不算好听,还有些刺耳:“我做不到。”
马晓英低垂着头,游忆意看不见她眼中的情绪,但她露出的怯懦与自卑是不用看见的。
“小满,帮我把速写板拿过来一下,还有橡皮。”
游忆意拿起笔拉了一条完全不直的直线,将板平放到桌面:“你看,我想画直线却画得不好,但有什么关系呢?”
游忆意拿起橡皮用力地擦掉已经画好的线条:“画错了就擦掉,什么都有容错率,不对了就重新来过,一幅完美的画需要打磨,你的人生也一样。”
“你知道吗?有时基层的底没打好,再高的楼也会轰然倒塌,你不能因为他们站的比你高,不能因为他们的底子比你好,就全盘否定自己的价值。”
“我还有价值吗?我这样废物根本就没有一点重新来过的机会。”
游忆意说了那么多,马晓英只小声的回了这一句。
游忆意站起来抓起马晓英的手:“你跟我来。”
在马晓英不解的目光中,游忆意将橡皮递到马晓英面前:“拿着,擦掉它。”
马晓英没有动手,迟疑地问道:“为什么要擦掉这幅画?”
马晓英不懂画,但她有基本的审美,这幅画,画得很好看,她不懂游忆意为什么要叫她毁了它。
“别问,你先擦,擦了我再告诉你原因。”
马晓英一脸疑惑,小心翼翼地擦了一个边角。
看她狠不下心,游忆意拿起另一块橡皮擦掉已经塑造好的主体,边擦边提醒马晓英:“用力一点擦,不要犹豫。”
画完一幅画需要很久的时间,而毁掉一幅画却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
游忆意拿起笔重新打了个型:“妹妹,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漂亮的东西都有一个慢慢刻画的过程,同理,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废物,除非你把它开始的那一步擦掉后放弃它。”
游忆意重新画的画重重地撞击着马晓英的心灵,这一刻,她像站在了迷雾的边缘,只要伸出手就能走出去。
“妹妹,不爱你的人视你为废物,爱你的人自然会视你为珍宝,你有一份很珍贵的爱。”
“爱我的人,马晓英心中重复着这一句话。”
“妹妹,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游忆意凑到马晓英耳边说了一句话,马晓英的神情忽然有些难为情:“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游忆意坚定地拍了下马晓英的肩膀:“当然可以,你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
“好,马晓英坚定有力地回答了游忆意。”
游忆意看见了马晓英的眼睛,她眼中的火光灼热。
“队长,人都救出来了。”马建国扫了眼救出的伤者:“好,收队。”
担架上的伤者挣扎着爬下:“救人呐,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里面呢,伤者说完昏了过去。”
马建国脸色大变,怒吼道:“什么?你们是怎么检查的?快跟我进去救人。”
“队长,我们检查了好几遍,真的没人了,里面的温度还没下降,随时有爆炸的可能,不能再进去了。”
“宁可错过,不能放过,我们不能拿群众的生命来赌,没时间了。”
“队长,岳辉慢了一拍,马建国飞奔进了火场。”
楼里冒出的热气,烤得身上的皮肤炸开,马建国脸上的汗珠腌得眼睛刺疼。
“队长,我们这边检查过了没有。”
马建国抬手灭起重燃的火:“你们先撤,我断后,快。”
马建国刚想走,角落里突然传出响动,一声巨响,楼房瞬间炸成一堆灰烬。
岳辉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队长。”
马建国睁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有股劫后逢生的害怕。
“队长,你醒了。”马建国语气虚弱:“哭什么?我这不是没死吗?”
岳辉抹掉眼泪,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冲进一道身影:“马队长,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这面锦旗送给你,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女人放下锦旗就走了,只留下一脸疑惑的马建国和眼眶通红的岳辉。
“岳辉,这位女士的孩子?”
“队长,她的孩子就是你护在身体底下的那只小猫。”
病房里只听得见窗外树叶的摩擦声,马建国一动不动地望着白色的墙壁上挂着的那一面红,那抹红色映在他的瞳孔里是一片水润。
“我们离婚吧。”“好,马建国没有任何犹豫地签下名字。”
昔日温馨的家只剩下一半的冷饭剩菜,马建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他不怪任何人,这副面孔他见了都觉得恶心,他不止一次看见妻子在卫生间里面吐,他知道她害怕。
马晓英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点下拨号键:“喂,爸爸。”
“欸,我的乖女儿。”“爸爸,我要是毕不了业怎么办?”
“毕不了就毕不了吗?毕不了业又不会死,大不了摆个小摊,天塌下来有爸给你扛着呢!”
马晓英眼睛发酸,强忍着眼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谢谢你,爸爸。”
“谢什么谢,爸爸生了你,又不是图你这句谢谢,你好好的,休假的话就回家吧,爸爸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猪脚姜。”
“好,爸爸,我爱你。”“傻孩子,爸爸也爱你。”
马建国颤着手挂断电话,手机屏幕上那幅坑坑洼洼的脸太陌生,马建国一时惊讶没抓住手机。
“砰,屏幕裂出无数细碎的玻璃。”
“喂,晓英,告诉你个好消息,学校被教育局查了,我们可以拿毕业证了,我们自由了。”
室友的喜悦通过无形的线传到马晓英耳中:“对啊,我们自由了。”
“被学校安排的实习终于结束了,这破班我是一天也不想上了,晓英不跟你说了,我要先收拾行李。”
“小马,这份资料你抽空帮我整理出来。”
马晓英站起来,将堆叠的资料物归原主,众人一脸懵。
“马晓英,你抽什么风呢?现在是上班时间,给我坐下。”
王为指着马晓英:“马晓英,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我是疯了才会帮你们做这些该死的工作,我不干了。”
“马晓英你敢走?还想不想公司帮你盖章了?”
马晓英自顾自地收拾工位上的东西:“随你们便吧。”
“再见了,各位,被压迫的压迫者们。”
走了几步,马晓英转过身体:“对了,忘了告诉你们。”
“王组长,你的假发用着还好吗?要我说秃头了,就别装头上有毛了。”
“许倩,你衣服的纽扣系错了,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你的人缘真的是差到了极致。”
“李姐,你的高跟鞋用胶水是粘不好的,还有,不吃主食是减不了肥的,那些便宜的咖啡别再喝了,对身体没好处。”
在众人合不上嘴的震惊中,马晓英踩着高跟鞋踏出高楼。
游忆意瞥了一眼,阳台上的灯还亮着。
“忆意姐,有什么事吗?”
游忆意伸出左手:“回清,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游忆意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上公路,没有车的道路是寂静的,她听不见远处的喇叭声,看不见远处刺眼的灯。
游忆意边跑边张开双臂,谢回清学着她的样子打开双臂,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在无人的公路上狂奔。
远光灯在道路尽头亮起,游忆意拉起瘫在路中间的谢回清:“回清,有车,快走。”
车辆驶过,路的两旁再次陷入黑暗:“忆意姐,谢谢你。”
游忆意没说话,她知道谢回清的潜台词:“在无人的公路上狂奔,人是清醒的,风是自由的。”
在公路上狂奔是不可取的哟,大家千万不要学,主角这个疯子是纸片人的例外。
听听欢快的歌吧,人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舞动,摇摆的时候会暂时甩掉脑子里的负能量,变得开心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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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容错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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