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慢慢清晰，耳边似乎传来说话声。
“这小孩命挺大。根据检查来看，他的身体不仅有许多旧伤，内脏等器官因此次击打严重，都遭到了一定损伤。不过，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后期养养身体，多注意下，基本没有大碍。”
旁边有人嗯了一声，追问道：“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摇了摇头，“具体清醒时间不太好说。不过，他都昏迷三天了，应该也快了。”
闻言，小孩强撑着眼皮，缓慢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头上那盏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辉煌挂灯，其次是宽敞又软和的床。
小孩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的疼痛依旧强烈。
轻微的声音让站在门口的两人走了过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上前一边摸着小孩的额头一边询问，“不烧了。话说你醒的还真是时候，还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小孩摇了摇头，眼神透过医生向他身后看去。
身后的男人察觉小孩在看他，冲他嘴角上扬笑了笑。
医生检查完毕后收拾起一旁的工具箱，朝他说道：“小孩，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身体才能养好。”随后拿起工具箱离开房间。
此时房间只剩下两人。
小孩艰难的发出声音，“是你救……”
刚出声，就被男人制止了。
他摆了摆手，“没恢复好就别说话了。我说，你记着就行。”
“是我救得你。你伤势严重，昏迷三天，不过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你小子，挺命大。”
小孩眨了眨眼，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男人不以为然，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烟，刚放在嘴里，想起面前还有个伤者，又把烟放了回去。
“我调查过了，你是孤儿，在这一带流浪了一段时间。我这人有些迷信，信命。老天既然安排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救你，我相信不是巧合。所以，你愿意跟着我吗？我收你，当儿子。”
他停顿几秒，又对着小孩继续放出让人恍惚的善意，“跟我，以后你不会挨打，不会挨饿，不会风餐露宿，更不会日日惶恐，我会让你拥有一个比现在正常的人生。”
小孩愣愣的听着面前的男人说话，一时不知道作何回答。
男人皱了皱眉，质问道：“怎么？不愿意？”说罢，他声调突然变低，语气变得也有些冷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伤养好，你即可离开。”
看着男人有些误会，小孩疯狂摇头，用了十分力气猛然喊道：“我愿意！”
小孩沙哑又带着一丝洪亮的声音让男人很是满意，他点点头，替他掖了掖被角。
“好好休息吧，养好身体，我送你一份礼。”
他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身朝小孩叮嘱，“我叫林伟东。既然我收你当了儿子，以后你就跟我姓。看你这样，也不像爱说话的性格。就叫——林默吧。”
说完，他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门外名叫阿涛的小弟跟着林伟东一同离开。
“老大……”
身后的阿涛欲言又止。
林伟东撇他一眼，让他有话直说。
阿涛略带担忧的开口，“老大，做咱这行，最忌讳的便是身边家人会成为软肋。您这突然收了这小孩做儿子，我怕日后会成大患。您忘了当年小姐那事……”
“阿涛！”
林伟东猛地一喊，惊的阿涛立马闭嘴。
像是被戳中痛处一般，林伟东脸色难看，呼吸急促，盯着阿涛许久才平复下来。
他从兜里掏出刚才在房间里没抽的烟点燃，烟雾飘散在二人之间，衬的林伟东的脸有些捉摸不透。
林伟东猛吸一口，平静的冲面前的阿涛拍了拍肩膀，意味深长的朝他说，“阿涛，过去的事别再提。人都要向前看。况且，有时候家人不见得是软肋，也可能会是很好的，刽子手。”
阿涛看着林伟东的脸，恍然明白。
说罢，林伟东转身。
又想起什么，转身交代，“我交给你的事，去办吧。”
阿涛说了声是，转身离开。
故事讲到这，戛然而止。
林默眼眶发红，能看出他正在极力控制着声音。他看了眼我，朝我开口，“楚敏，这就是，我的来历。”
我既震惊又哑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迟疑了会，我还是主动握住了林默的手，示以安慰。
林默则苦笑一声，反握住我的手。
我怔了，想将手默默抽开，林默却没给我机会，而是继续陷入回忆里。
“别急楚敏，故事，还在继续。”
林默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有余，整个身体才渐渐恢复力气。
虽还不能来去自如，但已经可以扶着东西缓慢前进。
这期间，林伟东每天都会来看他，两人倒也像平常父子一般，说些知心话。而得益于林伟东的照顾，林默的体重开始幅度增长，原本瘦弱又黝黑的身体，有了一丝白净的趋向。
林默将林伟东的付出看在眼里，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善意的他，暗暗发誓，以后他一定把林伟东当做亲生父亲孝顺。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的心，是会一瞬间发生改变的。
转眼，秋日悄然离去，跟着冬天随之而来的是春节。
林默对这次过年很是看重，不仅是因为这是他拥有新家后的第一个节日，也预示着今年他不必再独自面对着严寒。
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自发的为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林宅挂上灯笼和对联。
一时间，林宅倒也有了过节的气息。
站在屋内的林伟东沉思的看着窗外忙碌且高兴的林默，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一股久违的感觉从他的心里流出。
是……温暖。
消失十几年的温暖。
他盯着林默许久，直到阿涛的敲门声响起。
林伟东回过神，转身坐到沙发上，拿起放置一旁的茶杯，说了句进。
阿涛推门而进，一眼就看到窗外正洋溢着笑容的林默，他皱了皱眉，“这小子还真是闲不住。不是收拾卫生，就是挂灯笼，一点不像一个少爷的样。”
林伟东喝了口茶，没有搭话，而是反问道：“什么事？”
阿涛将目光收回，低头朝林伟东汇报。
“刚才小乐跟我说，楼下那俩人貌似快坚持不住了。”
林伟东点了点头，放下茶杯。
“拉出来见见阳光吧，这么久了，也该把这份礼送给他了。”
阿涛说了声是，转身离去。
林默正在院子里研究最后一个灯笼挂在哪，猛地听见有人敲玻璃的声音。他转身望去，发现林伟东正站在客厅的玻璃窗前，朝他招手。
林默咧开嘴巴单纯的笑了。
他点了点头回应，之后拿着灯笼进了客厅。
“爸，我正挂灯笼呢，你看，咱们家是不是比之前鲜艳多了！”林默兴奋道。
林伟东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波澜不惊。
“这些事有下人做，不必用你。”
他又将林默手中的灯笼拿走，朝他说道，“阿默，跟我去趟地下室，我送你份新年礼物。”
听到新年礼物，林默有些受宠若惊。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跟着林伟东去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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