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电影画面慢了下去。
司夏向他跑过来，发丝被风吹拂在耳后，他闻见空气中飘过来淡淡的香气，直至那双眼睛定在他面前，霓虹在眼前闪过一束又一束。
柏佳扬下意识张开手臂，却意料之外接了个空。
司夏有意在距离他鞋尖不到两圈的地方停住，睫毛扑闪着，试图捕捉他脸上微小的情绪：“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出差本来定在明天返程，柏佳扬却急不可耐赶在今晚的航班飞回来。
像是某种感应，从花店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天桥顶熟悉的身影。
牛仔长裙，白色T恤，灯光把她的脸和手臂照得透白，那明艳的红唇格外显眼。
买来的玫瑰被他仓促间丢到身后，柏佳扬分明记得自己准备过开场白，却被她忽然跑来，冲撞得全部忘记。
“回来给你的鱼塘下毒。”
他扔下一句话。
不等司夏做出任何反应，直接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腰，收进怀里。
司夏踉跄着贴过去，胸口像有东西蹦出来，呼吸节奏骤然打乱。
视线之内是覆着他体温的白色衬衫，耳边是一声一声盖过她震耳欲聋的心跳。
不知道过去多久，周围嘈杂的声响从清晰变模糊，短暂失去的意识逐渐回流，又重新灌回身体。
司夏伸出一只手，轻轻拽了拽柏佳扬的衣角。
柏佳扬额头抵在她颈窝，避开蹭痒他鼻尖的碎发，低头捉住她指尖，指节贴过去，十指相扣。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司夏。”
“嗯？”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
司夏没有出声，怔怔地看着他从背后拿出一束明显因为外力蔫掉的玫瑰，眼睛一眯，瞬间笑了。
“柏佳扬，你怎么这么……”
对上他张脸，司夏默默把最后那个‘土’字咽回去。
柏佳扬退后半步，神色有些懊恼的抬手摸向脑后，半晌，把头脑一热买来堪称败笔的玫瑰再度丢到身旁。
等不了时机，顾不得仪式感。
原本那晚在篮球场未能说出口的话，柏佳扬脑子一热，就这样毫无准备说了出来。
他急躁的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扯住司夏手腕往身前拉。
手腕被一圈带着凉意的金属缠绕，金属外层贴着柏佳扬滚烫的掌心，他半天没有系好卡扣，司夏十分有耐心的把手往前伸了伸。
玫瑰金纤细链条缀着四叶草，上面还有碎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很衬她的肤色。
“之前就想送给你了。”他问：“喜欢吗？”
司夏抬起手，对着光端详片刻，唇角弯了弯：“嗯，还不错。”
柏佳扬视线从她手腕处缓缓滑向眉眼间，目光停在那里，神情里是在他身上罕见的紧张，一瞬不瞬像要把她脸上盯出一个洞。
司夏知道他想听什么。
她别过头深呼吸，试图把胸腔间所有紧张情绪都吐出去。
“……”
话已经落到嘴边，司夏红着耳根，有些难为情。
她手掌攥紧衣袖，又不动声色的抚平。
沉默许久，司夏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凑近柏佳扬侧脸，唇角轻轻贴上去。
柔软的嘴唇碰了碰他的脸庞，温热触感稍纵即逝，足以让柏佳扬怔在原地。
显然对方根本不知道这样青涩的引诱具备多大杀伤力。
夜风暧昧，气氛刚好。
柏佳扬整个人像块毫无防备的冰，被丢到烈日下融化得干干净净。
他只得两手一抬，缴械投降。
—
学生时代的情侣总喜欢手牵手绕着操场转圈。
长大过后，谈恋爱的花样变多，唯独压马路这件事，仍旧是感情迅速升温的必备。
街道灯火不灭，路边清吧支起木质座椅，三两故事融进化了冰的酒杯，头顶枝叶摇摇欲坠，把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司夏不敢看向那只和柏佳扬牵在一起的手，只好让眼睛局促的停在斜前方。
偏偏那人坏心思不断，一会捏捏她掌心，一会拽拽她手指，强迫她把注意力放在指尖处。
炙热的触感随着呼吸交缠，乱得一塌糊涂，司夏又想不出怎样的话题才能缓解尴尬，只是沉默着，用脚尖踢着落叶，一步拆成两步的往前走。
柏佳扬也随着她，把脚步放得缓了又缓。
行李箱轮子滚在地上发出“咯咯”声响。
他头一次觉得，这条路其实还可以再长一点。
马路转角就到司夏小区门口了。
十字路口一连几个红灯，两人走走停停，心照不宣的沉默更让她的思绪像飞蛾一样四处乱撞。
按照正常成年情侣的发展，这个时间点送到家门口，八成是要邀请对方上来喝杯茶。
更何况柏佳扬还是特地赶着夜间航班跑来见她。
司夏是想和他多待一会没错，可这么提出来总给人感觉怪怪的。
眼看人就走去别的单元楼，柏佳扬终于没忍住叫她：“司夏。”
司夏没听见。
“司老板？”
“……”
司夏闷着头，人又拉着他往前走出去一栋。
柏佳扬抬起被她牢牢攥住的手，向后拽了拽，笑着：“女朋友？”
预料之中，这三个字像咒语将她整个人制在原地，司夏立刻转头瞪他。
涨红的侧脸逃不过柏佳扬的眼睛，他指节蹭住鼻尖笑了声:“你家在这边。”
生怕他下一句蹦出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这种话，司夏尴尬的抽回手，站军姿一样僵硬着转身：“我知道。”
“那我上去了。”她从包里翻出门禁卡：“你回去路上小心。”
“等等。”
柏佳扬长腿一迈人挡在她面前，身高差覆下的阴影把她完全遮盖住，司夏抬眼，视线里就只剩他起伏的胸口。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紧张的不行。
“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柏佳扬声音贴着耳边响起：“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明知故问。
刚才那一吻明明就已经做过答复，柏佳扬却非要刨根问底，听她亲口说出来。
司夏忽然也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强压住唇角：“看你表现。”
柏佳扬眉宇一沉，表情黯淡下来：“什么意思？”
“顶多——”司夏语气停顿：“给你算个实习期。”
“实习期？”
生怕多说一句话就要破功，司夏连忙拉开单元门，半个身子躲进去，用背影回应他：“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
门应声合上，柏佳扬被隔绝在门外，手缓缓扶上额角。
感应灯随着脚步声层层亮起，他人向后退了几步，抬头向她那层窗口望去。
时间接近午夜，整栋楼都寂静无声。
从楼上望下去，路灯在花园前落下一小片昏黄阴影，幸亏她站在楼道背光处，这样柏佳扬就看不到，其实她手一直在抖。
四目相对，空气无声颤动。
司夏打开门，却迟迟没有进去。
果不其然，手机亮了一下。
柏佳扬：[忙了一天，早点休息。]
柏佳扬：[晚安。]
对话框之外还有一条未读，司夏返回去点开。
安依依：[战斗失败，我要在家耗她两天。]
原本就躁动的心脏，更是添了把火似的，骤然将她的意志烧个粉碎。
司夏点开柏佳扬的对话框，手指划动。
司夏：[时间太晚了，要不别走了。]
司夏：[上来给你转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