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龙走进船舱,内部的景象进一步印证了月邀和米霍克之前的观察。船舱虽然收拾得干净整洁,但陈设极为简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木质家具看得出是手工打造,有些地方还有粗糙的毛边,金属部件也带着反复使用和修复的痕迹。
墙壁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些必要区域挂着简陋但清晰的海图或记录板。船员们的衣着虽然干净,但布料普通,不少人的衣物上带着细密的补丁,颜色也因多次洗涤而显得有些发旧。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名为“自勇军”的组织,在经济上的确相当拮据,资源匮乏。
然而,这种贫穷并未带来颓废或混乱,反而凸显出一种艰苦环境下依然保持的秩序与坚韧。
龙似乎并不在意展现这份“家底”,他神情自若地将两人引至一间兼做会议室和餐厅的舱室。一张宽大的木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周围摆放着几条长凳。
“条件有限,希望你们不要介意。”龙说着,示意他们坐下。很快,有船员端来了食物,虽然称不上精致,但分量十足,而且能看出是精心准备的。有烤得恰到好处、油脂滋滋作响的海鱼,有满满一大盘冒着热气的土豆和蔬菜杂烩,还有看起来粗糙却散发着麦香的面包,甚至还有一小罐珍贵的果酱。
在这个明显不富裕的环境里,这样一顿饭算得上是相当丰盛和真诚的款待了。龙自己面前的食物与其他船员并无二致,他拿起一块面包,看向米霍克和月邀:“吃吧,在海上航行,保持体力很重要。”
月邀看着眼前的食物,又看了看龙和他那些沉默却目光坚定的同伴们,心中触动。这些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却甘于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他们所追求的“保护平民”,并非一句空话。她轻声道:“谢谢您的款待,龙先生。” 然后拿起餐具,开始用餐。
米霍克眼眸中审视稍减,但警惕依旧,他看了一眼月邀那毫不设防的样子,略微有些无奈地拿起一块面包,动作斯文却速度不慢地吃了起来。他确实需要保持体力,以应对任何可能的情况,同时也在快速思考着如何从这次接触中获得有利于他们返回南海的信息。
龙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米霍克那不动声色的谨慎,让他心中对这个沉默少年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一边用餐,一边用闲聊般的语气开口,既是为了缓和气氛,也是为了进一步了解:
“东海到南海,路途遥远,危机四伏。你们选择这样一艘小船,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当然,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他巧妙地抛出了问题,却没有强求答案,显示出他的分寸感。
月邀咽下口中的食物,斟酌了一下用词。她不能透露米霍克复仇的核心目的,但可以透露部分事实:“我们……需要尽快赶回去。常规的商船航线太慢,而且……我们不想引起太多注意。” 她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龙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他们有难言之隐。他切下一块鱼肉,继续说道:“尽快赶回南海……还要避免引起注意。这确实是个难题。红土大陆和无风带都不是能轻易穿越的,尤其是对于一艘小船来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米霍克和月邀,“或许,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帮助。我们的船只虽然不算顶尖,但翻越颠倒山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我们对南海的一些海域……也算熟悉。”
他的话带着明确的暗示,愿意提供航行的便利,甚至可能包括情报支持。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
米霍克终于停下了用餐的动作,抬起眼眸,主动对上龙的目光,声音平静:“代价是什么?”
这个叫龙的男人,以及他的“自勇军”,展现出如此实力和诚意,必然有所图谋。
龙对于米霍克如此直接的提问似乎并不意外,他反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带着赞许的笑容。他喜欢这种直接和清醒。
“代价?” 龙重复了一遍,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眼神中闪烁着某种理想主义的光芒,“如果我说,我希望看到的,是像你们这样拥有力量和潜力的年轻人,将来能够将力量用于反抗压迫,用于守护那些无力自保的普通人,而不是沦为世界政府或者那些腐朽贵族的爪牙……这个答案,你接受吗?”
他没有提出具体的、物质上的要求,而是提出了一个看似虚无缥缈,却与他“自勇军”理念完全一致的“代价”。这是一种理念的播种,一种对未来的投资。
龙那番关于“将力量用于反抗压迫、守护普通人”的话语,在船舱内回荡,带着一种理想主义的热度,却也让现实的冰冷更加清晰。
米霍克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的神色。他金色的眼眸深处,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原。世界政府?他嗤之以鼻,那群高高在上、或许与他家族覆灭都脱不了干系的掌权者,他自然毫无好感。至于那些腐朽、背叛、双手沾满他亲人鲜血的贵族,更是他复仇名单上的首要目标。
但是,守护平民?
这个词汇在他心中激不起半点涟漪。他甚至觉得有些讽刺。他的父亲,乔拉可尔·斯沃德,一生恪守贵族职责,仁政爱民,努力保卫着属地的平民,最终换来了什么?是毒酒,是屠杀,是污名!善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似乎只是一种加速自身灭亡的天真。
他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龙那种看似崇高的理想。他的人生轨迹早已被固定,他的剑,只为斩断仇敌和守护家人而挥动。
他唯一能保证的,或许就是自己不会像那些仇敌一样,去主动欺凌、伤害那些与他无冤无仇的平民。这并非出于善良,更像是一种对自身行为纯粹性的坚持,一种不愿与仇敌沦为同类的、近乎偏执的骄傲。
他抬起眼看向龙,声音平静无波,既没有接受,也没有反驳龙的“代价”,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的道路,早已确定。” 这句话,既是回答,也是一种无声的划清界限。
与此同时,月邀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游戏界面自动弹出:
【检测到阵营倾向引导……分析中……】
【符合条件,是否开启阵营选择,加入「恶人谷」?】
这提示让她微微一怔。“恶人谷”?这显然是剑三系统中的阵营之一,通常代表着与主流对立的混乱或邪恶倾向。是因为米霍克对复仇的执着和冷漠,还是因为自己对这种以暴制暴路线的默许跟随,触发了这个选项?
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另一个提示迅速覆盖了前一个:
【侠士阅历尚浅,等级未满,暂不符合阵营开启条件。请侠士努力提升至满级后再来吧。】
提示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恶人谷”选项只是一个错觉。月邀心中却是一凛。系统似乎在提示她,未来的道路可能存在阵营的选择。满级……她还需要变得更强,才有资格去面对和选择未来可能的分岔路。
龙将米霍克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意外,也没有强求。他见过太多被现实伤害、心灵封闭的人,米霍克的情况显然更为极端。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的目光又转向似乎有些走神的月邀,带着询问。
月邀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思绪,对龙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笑容:“龙先生,谢谢您的理解和款待。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您的提议。” 她指的是借助“自勇军”船只返回南海的提议。
“当然。”龙爽快地应道,“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慢慢考虑。在你们做出决定之前,这里就是你们的临时居所。” 他展现出了极大的包容和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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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勇军”的船只调整了航向,朝着既靠近南海方向,又符合他们原本目的地之一的航线驶去。龙站在船头,海风吹拂着他狂野的黑发,锐利的目光望向远方。他向米霍克和月邀简单介绍了此行的目的地,桥上之国—泰其拉狼(Tequila Wolf)。
“那是一座……被诅咒的桥。” 龙的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据说始建于700年前,由当时的世界贵族,天龙人下令建造,意图修建一座连接各个岛屿的巨大桥梁。听起来或许像个宏伟的工程,但它的每一块石头,都浸透着无辜者的血泪与绝望。”
他进一步解释道,泰其拉狼的“建造者”,或者说苦力,绝大部分并非自愿。他们主要是那些当年拒绝加入世界政府的非加盟国国民,以及被世界政府抓捕的所谓“罪犯”,其中许多人所谓的“罪行”,不过是反抗压迫或触犯了天龙人制定的荒谬的法律。
这些人连同他们的后代,世世代代被奴役在这座看不到尽头的桥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进行着超高强度的劳动,直至死亡。
“那里是世界政府暴行最**的体现之一。” 龙的眼神隐在阴影之下,“我们此行,一方面是收集更多证据,另一方面……看看能否为那些深陷地狱的人们,带去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者至少,让他们知道,外面还有人记得他们的苦难,并愿意为之抗争。”
月邀对《one piece》早期剧情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对“桥上之国”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地方还是有些印象的,那是罗宾在两年修行的日子里所待过的地方,后来罗宾和革命军一同解放了这里。
但是现在亲耳听到龙的描述,想到那无数被奴役的生命,还是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在她心中滋生。
她看向米霍克。他依旧沉默,但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桥上之国的存在,无疑是对世界政府以及那些依附于世界政府的贵族们最有力的控诉。
这与他家族被本国贵族和可能涉及的海军联手覆灭的遭遇,在某些层面上产生了可悲的共鸣。虽然他对“守护平民”依旧漠然,但这种系统性的、建立在无数人痛苦之上的压迫,无疑更加印证了他对这个扭曲世界的认知,也让他复仇的决心更加冰冷坚硬。
“你们可以选择留在船上,或者跟我们一起上岸看看。” 龙对两人说道,语气平静,将选择权交给了他们,“但请务必小心,那里守卫森严,而且……景象可能会令人不适。”
几天后,船只靠近了那片海域。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到那如同巨兽脊背般横亘在海面上的、庞大到超乎想象的桥梁轮廓。
它粗糙、灰暗,仿佛没有尽头,被冰雪覆盖,散发出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感。监工的呼喝声和皮鞭声即使隔着超远距离也仿佛能隐约听见。
龙和他身边的“自勇军”成员们,表情都变得异常凝重。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但每一次,都同样会激起他们心中的怒火与决心。
船只没有直接靠上桥梁,而是在附近一处隐蔽的礁石区放下了几艘小艇。龙带领着一队精干的队员,准备趁夜色潜入,进行侦查和有限的接触、援助。
而月邀和米霍克也决定,一同去看看那座如同巨蟒般吞噬着生命的灰色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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