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
闻昭的手指在闻觉的腺体上很轻地按揉:“不是梦,闻觉。”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闻觉牢牢抓住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他迟钝地反应过来,跳出设定为美梦的圈套,钻进闻昭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坐飞机不难受吗?”
闻昭将他抱紧,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安抚:“咖喱读取到你手环上的数据,知道你腺体热反复,所以过来了。”
“咖喱也来了?”
“嗯,在包里。”
“薛澈呢?你把他一个人留在酒店了吗?”
闻昭很有耐心地回答:“他一起来了,碰到祁嘉泽,跟着他走了。”
最想知道的问题被放在最后面,闻昭半靠在床边,用脸贴了贴闻觉的额头,说:“不难受。”
爱人的拥抱是最好的解药。
闻觉意识渐渐回笼,他去牵闻昭的手,握好了带到自己唇边,很轻地啄了一下手背,再肆无忌惮地说一些清醒时会害羞到逃跑的话。
“你来之前我一直在想你,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在做梦。”
好久之后,他感慨:“太不可思议了。”
闻昭在闻觉身边躺下,侧身对上那双因为腺体热而泛着湿意的眼睛——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于是他心甘情愿地顺着闻觉的意思往下问:“什么不可思议。”
“你,”闻觉很重地咬这个字,“你以后不可以为了别人这样。”
被柔软包围的人容易变得坦诚,闻觉望进闻昭深不见底的眼眸,霸道地想全部占有:“我会嫉妒的。”
轻浮的语言不能让闻觉满足,所以闻昭选择亲密的触碰,额头抵着,鼻梁贴着,呼吸交错着,用身体的温度给出诚实的答案。
“睡吧。”
闻觉眼皮耷下来,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闻昭正坐在床边看手机,听到动静视线很快移过来,落在他身上。
仍觉得自己在做梦的闻觉伸出手,试探性地碰了碰闻昭的脸,热的。满腹的话在嘴里颠来倒去,最后只吐出一句无关痛痒的:“几点了?”
“下午四点。”闻昭用平淡的语气陈述事实:“你睡了很久。”
手环的数值回到正常范围内,闻觉嗅到带着安抚信号的信息素,慢慢坐起来:“我现在已经好了,不烧也不痛了。”
“嗯。”闻昭伸手拨开他额前散乱的头发,问他饿不饿。
不问不觉得,一问胃配合地发出咕噜声。闻觉笑得很小孩子气,说:“你和我一起吃吗?”
“祁嘉泽订的餐。”
闻昭很平静地说出了祁嘉泽的名字,目光那样淡,好像什么都不在意。明明一猜就知道,一想就明白,此时却刻意将玲珑的心脏隔绝开,装作无事发生。
“你不问我祁嘉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吗?”闻觉做了那个将真相捅破的人。
然而闻昭只说:“我对他没有好奇心。”
“你这样……”闻觉用停顿的时间来组织语言,但效果不佳,最后还是讲得磕磕巴巴,“我会内疚的。”
会变本加厉,会更离不开你。
来北美是早就和祁嘉泽定好的行程,即便公司没有出差安排,闻觉也会来,一定会来。先前的种种不舍是真的,刻意做赌气的戏也是真的,诚意与心计交织成变化多端的脾气,被闻昭照单全收。
闻昭的纵容没有底线。
他说:“没关系。”
“你不会觉得我很坏吗?”
故意说不来北美,故意耍小性子要人哄,故意把你的心搅乱。
“有点。”
闻觉嘴角立刻垮了下来,要问的是自己,听到答案不满的也是自己。他懊恼地想,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矛盾,更差劲的人了。
脸颊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染着属于闻昭信息素的声音传来:“但很可爱。”
刷牙这项每天都在重复的事情因为主人雀跃的心情变得有趣起来,闻觉将眉毛翘得很高,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边哼歌一边欣赏自己的脸。
书页翻过童话故事,镜子被喂上吐真剂。天还没黑就有人开始做梦:“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咳咳……”
掐着嗓子变了声线,闻觉做作又兴奋地陪自己演完这出戏:“他说是我欸。”
闻昭嘴唇弯了一下,决定不把酒店隔音效果不好的事实告诉闻觉,省去一桩让他羞赧的社死事件。
餐厅在七楼,两人到的时候祁嘉泽和薛澈已经坐了一会儿。
闻觉和闻昭走过来的那一刻,薛澈如溺水之人瞥见浮木,悬在嗓子眼的心缓缓落回实处。
他挥手示意:“闻觉哥,这边。”
薛澈与祁嘉泽斜对角坐着,闻觉瞧见新鲜,在Omega分外期盼的眼神下走到他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落座的瞬间祁嘉泽看了过来,薛澈只瞄了一眼就偏过头,不肯再看他。
只剩下祁嘉泽旁边的位置,闻昭手刚搭上椅背,坐在对面的薛澈就把菜单递了过来:“你点吧,你比较稳重。”
闻觉看出不对劲,朝祁嘉泽挤眉弄眼,用表情问他发生了什么。祁嘉泽懒得搭理他,问服务员要了一份新的菜单,甩到闻觉面前:“点。”
“真够装的。”
闻觉小声吐槽一句,低头认真看菜品。
大大小小的菜式点了一桌,服务员将额外点的两份云朵冰淇淋送过来,闻觉左手捧着自己那份,另一份放到薛澈面前,要他尝尝。
“甜甜的。”薛澈笑着对闻觉说谢谢,吃了两口就放下,熟练地去扒拉面前的沙拉碗。
能对美食say no的人都值得敬佩,闻觉默默给薛澈竖了个大拇指,转头啃上手里的冰淇淋,犹豫着要不要再点一份。
“叮——”手机一振。
[闻昭:只能吃一个冰淇淋]
[酥皮蛋挞大王:能不能吃两个,这个冰淇淋真的很好吃!]
[闻昭:不行,你烧刚退]
[酥皮蛋挞大王:怎么办,可是我真的很想吃]
[闻昭:明天吃]
[酥皮蛋挞大王:那等会儿给我亲一口]
一来一回好几遭,祁嘉泽切牛排的力重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劲儿冒出来:“聊什么呢,建个群把我俩也拉进去说会儿?”
得到肯定的回复,闻觉笑着收起手机:“入群费一百万,先打我卡上。”
薛澈加快咀嚼的速度,咽下嘴里的草,语气认真:“能赊账吗?我现在还没有一百万。”
闻觉被Omega单纯的表情逗笑,语气不自觉变得柔和:“赊账要算利息的,要不这样吧,分期付款,多付二十万我不收你利息。”
“好像……不太划算。”薛澈尴尬地用叉子挑着碗里的草,脸颊微微鼓了起来,像憋着气。
“你真的好可爱,”闻觉挑衅地看了祁嘉泽一眼,“有些人啊,眼睛长在头顶上呢。”
祁嘉泽回了闻觉一个无关痛痒的笑,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牛排送到闻昭盘里:“来,小叔子,吃肉。”
“……”
再尴尬的一顿饭也有结束的时候,闻觉吃得很饱,悄摸松了松腰带,来了块饭后甜点。另一边藏在桌下的脚也不消停,时不时勾起来碰一下闻昭的脚尖。
第一个走的人是薛澈。
Omega和闻觉还有闻昭说了道别的话,轮到祁嘉泽却只有一个眼神,撞上对方那张漫不经心的脸更是一声也吭不出来。
绕过桌角时手腕被握住,薛澈怔愣许久才敢确定圈上腕骨的那只手是祁嘉泽的。Alpha表情没变,语气不容拒绝:“你留下,我们谈谈。”
闻觉动作很快地拉上闻昭跑路,离开前语重心长地劝祁嘉泽说话不要太凶,对Omega要温柔一点,然后被很不客气地赶走了。
“为什么生气?”祁嘉泽问。
薛澈表情依旧倔强,抬起的下巴不愿低下一点,和平时缩起头的鹌鹑样截然不同。他一字一句:“我不敢生你的气。”
末了补充一句:“而且你又不在乎。”
“行,”祁嘉泽松开手,“那你走吧,经理会带你去新的房间。”
电梯里,闻觉按亮一层的键,黏人猫似的凑到闻昭面前:“我们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河风裹着凉意漫过鼻尖,某种清冽如薄荷的气息浮游在湿润的空气中,若有似无地挑拨着闻觉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风吹过,薄荷味悄无声息地被另一种特殊而熟悉的气味掩盖,闻觉的脚步迟了一拍,鼻尖探出去轻轻嗅,窥探到真相的瞬间嘴角不自觉扬起来,弧度与夜幕高悬的弯月别无二致。
“你喷了那瓶香水。”闻觉肯定地说。
“才发现么。”
闻昭故意数落他:“好迟钝啊闻组长。”
一拳的距离被晚风揉得稀碎,两人的肩膀时不时撞上,布料窸窣间体温悄然洇开,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像夏日蜻蜓掠过湖面。
闻觉的睫毛是蜻蜓驻足荷叶时颤抖的翅膀,眨两下气质就变了,成了酒足饭饱后兴致大发的小诗人:“钢角海浪吞没天光,我们是城市里的鲸鱼。”
开怀的笑撞进闻昭眼底,闻觉张合着唇,不急不缓地吐出下半句话:“会飞的鲸鱼。”
水面涟漪阵阵,闻昭的胸腔被风吹得很满,鲜红的血液因某个人而流动,满怀的心跳穿透皮肤隔膜,停在那人欢跃的眼尾。
“为什么是鲸鱼?”
闻觉肯定道:“因为鲸鱼是很有生命力的动物。”
被他轻快的语气感染,闻昭脚步不自觉快了些:“那飞呢?”
闻觉几步走到闻昭前面,转身面对他,迫不及待地解释:“如果会飞的话,你就不用坐飞机,不用坐飞机就不会晕机,不晕机你就不会难受。”
闻昭往前一步,闻觉后退一步。
暧昧如同月光下的潮汐,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着,进退之间,缱绻与柔情交织成一片朦胧的海。
“倒着走路不害怕么?”
闻觉手背到身后,肩膀放松地垂下来:“你不会让我摔倒的,不是吗?”
“不一定,”闻昭逗他,“我眼神不好。”
“那你变成鲸鱼吧,驮着我飞到天上去,我肯定乖乖坐好,给你捶背。”
闻昭笑了一声,再问一遍:“为什么是飞?”
“你明明就猜到了。”闻觉倒行的速度快了几分,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才不要说。”
肩膀被按住,闻觉被迫停下,随即腰上多了一只手,锢着他,温热的气流蹭过脸颊,转瞬即逝。闻昭将人放开,继续往前走:“刚才用冰淇淋赚的。”
回过神的闻觉追上去,挽住手臂,笑倒在闻昭怀里,说他纯情。
走上天桥,闻觉看着繁华的街景失神,火树银花在视网膜上久久不散,明亮到好似刻上灵魂,可上下眼睑碰在一起时,又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梦似幻。
可一侧头,闻昭就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黑色的眼眸被霓虹灯照得很亮,将里头藏着的那道人影映射出来。
闻觉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心尖一颤,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颤抖的指尖被攥紧,闻觉哑然一笑,佯装心血来潮的模样说出酝酿已久的话:“我给你取一个小名好不好?属于我们的,只有我能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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