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或者妖,出生本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命运能改变,或是不能改变,生活终归是要继续。时间不会因为你有苦衷而暂停,苦难也不会因为你受到伤害而消失。
雨打芭蕉,马车停在院落外,沈庭欢低伏在窗沿,雨滴滴落在土地,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坑。
“今天是个好天气。”
伸手接住一滴雨,沈庭欢不由感叹着,这场雨过后,山上应是遍地繁花了。
槲雾拿出烧酒,给自己和沈庭欢各倒上一杯。
这是他们来到凡间的第二天,这个院子是槲雾还在魔界时便准备好的,安静,偏远,他觉得沈庭欢很喜欢。
沈庭欢的确也很喜欢,她喜欢窗外的芭蕉树,喜欢院外的古老墙体。
院墙上的青苔蔓延,小小的花骨朵被雨打得垂了头。
沈庭欢放下手中的卷宗,烧酒入口,身体里充斥着热气,在雨天喝口烧酒,满足得不行。
“的确是个好天气。”
烧酒度数不低,沈庭欢被辣得虚了眼,槲雾觉得她像一只偷吃鱼的小猫。其实对他来说,只要她在,每天都是好天气。
喝到最后,沈庭欢的脸有些红了,雨还未停,沈庭欢合上眼睛,倾听雨打屋檐的声音。
温度对神仙的影响不大,但槲雾还是拿起了一旁的狐裘,轻轻地盖在沈庭欢身上。
好长的睫毛。
槲雾没忍住伸出了手,睫毛触碰在手指尖,沈庭欢睁开了眼。
上头的酒让她两个眼睛都雾蒙蒙的,拉住槲雾的手指,沈庭欢对准他的嘴巴,轻轻贴了上去。
槲雾不敢动作,明明他没喝多少酒,怎么好像人都不清醒了。
轻轻一吻,沈庭欢又退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合上眼睛。
“阿欢?”
“嗯?”
上扬的尾音彰显着沈庭欢此刻的心情,槲雾可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故意的。把沈庭欢拉起,双唇重重地贴在一起,把沈庭欢围在窗边,槲雾没给她任何后退的空间。
整个房间只剩下呼吸的声音,唇齿之间,充斥着彼此的味道。
槲雾靠在沈庭欢的颈窝,她的味道一直很好闻:“故意的?”
伸手回抱住槲雾,沈庭欢揉搓着他的头:“不是。”
“我想清楚了,我们和好吧。”
虽然刚重逢的日子不久,但是种种事迹都告诉沈庭欢,相爱就要在一起,不要等来不及在后悔。
她的心脏每次因为槲雾疯狂跳动的时候,她都会想亲吻他,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内心还有点赌气的话,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因为刚好他也爱她。
听到沈庭欢的这句话,槲雾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以为他还要追求沈庭欢好久才会有结果。
这般想来,他是不是还要感谢这次的动荡。
槲雾认真看着沈庭欢的眼睛,郑重地对她说着,不管如何,这次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温存过后,沈庭欢躺在槲雾的腿上,手里还拿着天界的卷宗。
他们也想过圈圈会不会是上古妖蛇的血脉,可小怜说圈圈体内的血液几乎看不出和普通的蛇有些什么不同。沈庭欢觉得可能是他们多想了,可也没有别的东西能解释为何圈圈的火能融化那平安锁。
“你说,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救圈圈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完蛋了。”
“你会救他的。”
槲雾肯定地回答让沈庭欢觉得意外,她支起自己的身体:“为何?”
“因为你是阿欢。”
来到人界的第三天,雨停得正是时候,沈庭欢和槲雾决定出去走走。
人间草木,花鸟鱼虫。
被战争波及的山头,没几天又绽放出绿芽,槲雾摘下一朵紫色小花,放在沈庭欢的耳边。
“真漂亮。”
“是啊。”
“妹妹!”
沈庭蕴刚和华廷从天顶宫出来,来不及多想,他得先告诉妹妹这个不算好的消息。
从槲雾怀里挣脱出来,沈庭欢有点不好意思,都怪哥哥,打扰自己和槲雾约会。
“怎么了?”
沈庭欢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沈庭蕴一股脑把今日天界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全告诉她。
东堤真是恶心,不单单继承清撩留下来的所有律法,现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强对妖、人的惩处,取消对仙界的惩罚。
沈庭欢当真是没想到东堤刚上任就这样做事,演都不演了。
“你参加了大会?”
按理说,沈庭蕴不用再参加仙界的大会了,今日前往,肯定有他的理由。
“嗯,华廷真成了夕言宫宫主。”
此话一出,沈庭欢和槲雾都不由觉得震惊,那么多有经验的仙君,华廷真因为沈庭欢一句话就成了宫主?
“还有,仙魔联姻。”
看来,东堤当上仙督,是有所图谋的。
早知如此,沈庭欢就回去投票让沈庭蕴当仙督了。
“华廷怎么说?”
沈庭蕴把手放到华廷耳边,华廷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听到远方的声音。
“这是什么?好厉害!”
“华廷?”
“对,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东堤当上仙督的第二天,华廷对自己被仙督单独宣见这件事特别兴奋。
升仙界之后,他除了沈庭蕴和沈庭欢之外,再没有别的人愿意和他沟通,仙督宣见,肯定有特别重要的事要交给他。
没想到的是,第二次面见仙督便是让他做夕言宫的宫主。
谁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他升仙也不过短短几日,怎么能担此大任?
在天顶宫连连拒绝无果后,华廷神情恍惚走出了天顶宫,刚刚东堤仙督话里话外的暗示他不是没听懂。仙界原来是这样的吗?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向上攀升,大家都在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走出天顶宫,华廷不敢看一旁等待他的沈庭蕴,明明自己刚跟他说好要一起趁着空闲去凡间进行战事的善后。可东堤在天顶宫内说的话就像是一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
希望你与我共边?
这是何意?
明目张胆地拉人吗?
沈庭蕴把手搭在华廷的肩上,准备带他去昨日说好的那家人间小店。
“卓璇上神,你自己去吧。”
华廷慌乱的表情让沈庭蕴明白了些事,沈庭蕴直接把华廷拉入自己的神殿。
建设神殿自然有千种万种不好,但也有一些便利之处,比如,外界之人难以和神殿内里建立沟通。沈庭蕴愿意赌一把,这个新来的小仙君,不会与东堤同流合污。
“说吧。”
华廷不敢看沈庭蕴的眼睛,眼神止不住地乱飘。
“我答应他了,每十日往天顶宫送一次你和裕欢神女的近况。”
华廷指尖泛白,脸色也不太好看。
“我没有办法,他拿我还在人间的父母族人做要挟,我,我没有办法拒绝。”
短短话语里,沈庭蕴又给东堤记上一笔,新来的仙督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对自己和妹妹有如此大的恶意,看来,他不止是相当仙督,是想当天界的皇帝。
那东堤不应该只是对他们有敌意了,而是对天界的绝大部分有自己思想的仙君,都有极大的敌意。选择在五界动荡之时当选仙督,恐怕也是因为此时人心惶惶,易于撼动。
“按他说的做。”
华廷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想如此对待自己的朋友。
“当然不是完全如实汇报给他,我们需要你做些手脚。”
没有了一开始的迷茫,华廷抬头看向沈庭蕴。
沈庭蕴:“想必你也发现了,天界和人们构想的完全不同,大家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私心,做出了各种各样有违本心的事。”
“虽然暂时不知道要怎么办,但我希望我们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华廷在人间是个闲散王爷,没什么大的志向,在母妃的庇佑下修炼至此。母妃常说:天下万顷为一家,以后成了仙,那也要为这万顷之家做出自己跌贡献。
成了仙君之后他才知道,哪有什么万顷之家,不过都是为了自己一己之私。
不管是东堤,还是自己。
都是自私的人。
东堤为了自己的**想要权利,自己为了家人而不得不向东堤屈服。
是仙又如何?
他还是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眼前之人是可以信任的吗?
华廷心里有些乱,东堤的目的性太过明显,他至少不能站在东堤的那边。
那就...
“我答应你。”
犹豫再三,华廷继续往下说到:“我有一个条件。”
沈庭蕴:“帮你照顾你的父母?直到他们寿终正寝?”
惊讶于眼前之人的话,华廷有一瞬间愣神后,轻点头:“对。”
沈庭蕴答应了华廷的请求,保护两个凡人直到寿终正寝,这不是什么难事,不用过多干预凡人性命,那也不用费什么心神。
护身术法已经飘向凡间,沈庭蕴答应了华廷的请求,那么自然,华廷需要帮他们做点什么。
比如:向东堤提供关于他们虚假的情报。
沈庭蕴:“谢谢。”
华廷苦笑:“应该是我向你们说谢谢,帮助你们至少会让我不那么愧疚。”
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寝殿,华廷一头倒入了自己的软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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