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暮山,正值夜深人静。
月色下,一道黑影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嘎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梁恒的心上。
木门在吱哇乱叫中敞开一条缝,门后,梁恒转着脑袋,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后,才继续轻手轻脚地推着门,良久,他探出了身子。
“哈。”梁恒叉着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脑中全是言桉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向来清冷的眸子却总是在看向他时带着不自觉的笑意,这如何不让梁恒心生欢喜。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有一个月了,言桉肯定等着急了。”梁恒低声喃喃,脸上扬起笑,矫健的身姿穿梭于几个院子间,转眼间,他便来到了树林前。
梁恒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心中有些疑惑,这次竟然这么容易?
抱着这样的心思,梁恒踏进了林子。
果不其然,刚走没几步,梁恒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独孤清坐在木桩上,显然是专门在等他。
叹了口气,梁恒认命地提步走了过去。
“师父,这么晚了您怎么不睡?”
独孤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呢?”
梁恒丧着脸,语气幽怨:“这都一个月了,为何我还不能离开?”
“哼。”独孤清冷哼一声,“我早与你讲了,让你不可再动用内力,你偏不听,提个剑就冲了上去,人前是风光了,现在啊,你便受着!”
梁恒噎了噎,又道:“那我都修养一个月了,总归好得差不多了。
“而且我都与言桉说好了,尽快回去,他肯定都等着急了。”
独孤清笑出声,摸着胡子慢悠悠道:“究竟是他着急?还是你着急啊?”
“这短短一个月,你自己数数偷跑了几次。”
从梁恒第一次偷跑被逮到后,他与言桉的事便被独孤清等人知道了,几个老家伙年轻时走南闯北,对这等事倒也没觉得稀奇,更何况这山上就有两个糟心的小子,整日闹腾得不像话。
不过独孤清还是没松口,一方面是梁恒的伤确实还需要养着,另一方面,据他从孟云亭口中了解到的,梁恒和言桉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朝夕相处。
年轻人对待感情上的事总容易冲动,分开一段时间,好好看清这段感情,不论是情深情浅,对这两人都好。
但梁恒这混小子也是真气人,安分待着早日养好伤他不就放人离开了,偏偏这小子隔三差五地就要闹上一回。
听着独孤清的话,梁恒还真认真想了想,道:“不多,两只手还能数得过来。”
“嘿!你个臭小子!”独孤清一巴掌挥过去,却被早有预料的梁恒躲开。
看着梁恒嬉皮笑脸的模样,独孤清笑了笑,气定神闲道:“明日起,我便不再拦你了。”
“真的?!”梁恒眸中迸发出惊喜,转而又有些怀疑。
独孤清捋着自己的胡子,慢条斯理地开口:“自然。”
可还不等梁恒高兴,便听到他又道:“临走前我跟莫歧学了点机关阵法,再加上你师叔他们的研究,这青暮山终于设上了阵法。”
听到这话,梁恒刚要提起的笑落了下去,又气又好笑:“您几位高手,什么时候需要这机关阵法凑热闹了?”
独孤清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防人啊。”
梁恒这下是真气笑了,他的好师父和几位好师叔折腾快一个月,设了个阵法来防他。
“这段日子啊,你就安心养伤,时候到了自然就放你离开了。”
听着独孤清话语中藏着的笑意,梁恒神色气恼,可站起身后却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做什么去?”独孤清看着他的背影问。
梁恒咬牙切齿:“写信!”
独孤清连忙强调:“你可不能在言桉面前诋毁我啊!”
“就那么几张纸,哪轮得上写您啊!”梁恒语气带笑,却又说得认真。
独孤清也笑骂:“臭小子!”
虽说机关阵法让梁恒稍稍安分了下来,但也仅仅是不再有偷跑的行为。
刚开始他确实安分了几日,可后来,隔上几日,梁恒便要去独孤清屋子里待着,这一待便是一日,他也不说话,往蒲团上一坐,便开始唉声叹气,碰碰这摸摸那,时不时还要看几眼独孤清,心思明显。
独孤清只当看不见,每日安静打坐,丝毫不在意梁恒的行为。
梁恒也看出来了,折腾了几日便歇了心思,只是写信的频率更高了。
虽不再闹腾,可梁恒还是会隔几日便去独孤清那坐坐,两人有时下棋,有时弈剑,日子倒也算过得快。
按耐着自己的心思又待了两个月,梁恒思念的情绪越来越浓时,独孤清终于同意他离开了。
梁恒惊喜之余也没失了礼数,朝独孤清拜了拜才提着急促的步子回了院子。
带着早已收拾好的东西准备离开时,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眼睛。
孟云亭趴在床边,脸上扬着笑,眸中带着期待:“师兄,带上我呗。”
梁恒回话时步子不停:“越闵师叔同意?”
见梁恒从屋里走出来,孟云亭快步凑过去,连连点头:“同意同意。”
说着,他还拍了拍背上的包袱,语气开心:“东西还是师父帮我收拾的呢。”
听到这话,梁恒步子顿了一瞬,好笑地看了眼孟云亭,道:“走吧。”
孟云亭立马高兴起来,仰着个脑袋跟在梁恒身后,二人在独孤清的带领下离开了青暮山。
临走前,梁恒又朝独孤清拜了拜,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笑着冲他摆手,二人才离去。
梁恒赶路心切,不出几日便到了颍川。
抬眼望向褚氏山庄的方向,梁恒疲倦的面容上露出了笑意。
孟云亭跟在他身后,原先神采奕奕的人如今蔫巴巴的:“师兄,已经到颍川了,我们快去山庄吧。”
梁恒看向孟云亭,眼中划过笑意:“不急不急,既然师弟你这么累,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啊?我……”不等孟云亭话说话,他便被梁恒提溜着进了一家客栈。
稀里糊涂地被塞进一间屋子,孟云亭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坐下休息。
喝了几杯茶,刚缓过来的孟云亭便听到了敲门声。
推开门后,孟云亭看到容光焕发的梁恒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正色:“师弟,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都到颍川了,我们直接去山庄。”
“快些下来,我在楼下等你。”说着,梁恒便转身离去,只留孟云亭一个人恍惚。
愣愣地拿上包袱,孟云亭刚歇下来的脚又倒腾了起来。
不同于孟云亭的心不在焉,梁恒面带笑意,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二人到了山上后先碰到了戚云潭和顾九。
戚云潭看到他们两人,只惊讶了一瞬,便调侃道:“哟,终于来了啊。”
察觉到梁恒的迫切,顾九道:“在院子里呢。”
“谢了!”话落,梁恒便快步离去,速度之快,让戚云潭和孟云亭当即愣在了原地。
“这么急?”戚云潭看着梁恒的背影喃喃道。
随即,他又勾起狡黠的笑,对顾九和孟云亭道:“走,去看看。”
梁恒走到院子时,正看到言桉背对着他,脖子微仰,似是在看树上的那一抹青绿。
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只是这样看着,心脏便剧烈跳动,眉梢上的喜意藏也藏不住。
梁恒看着言桉突然转过身,清隽的面容上出现一抹呆愣,下一瞬,那人眼中漫起笑意,朝着他奔来。
他张开胳膊,抱住了他的心跳。
……
院子外,戚云潭三人探出半个身子,静悄悄地观察着这两人。
半晌,戚云潭挠了挠头:“他们怎么抱这么久,不也就三个月没见吗?”
顾九看了他一眼,高深莫测道:“你不懂。”
说罢,他又看了眼相拥的两人,步子放轻,转身离开。
戚云潭更不解了,看向孟云亭,谁知一向迷糊的孟云亭也佯装正经,道:“你不懂。”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戚云潭又气又急,快步追上去后,小声道:“不就是好兄弟!我有什么不懂?!”
孟云亭和顾九隔着他对上视线,只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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