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翎面色潮红,睡得安然,他心中便升腾起一股无名火,面上神色十分难看。
但奈何自己手边的事务还不曾处理完——魔君闭关后,由解怨侯暂代处理魔域的一切事务,魔域疆土广阔事务繁多,更何况先前他与沈翎厮混之时一连荒废了好几日,这事务堆积下来……怎不令他焦头烂额。
自己还需要处理那么多的事务,可这人却能够如此清闲,仔细想想还真是不公。
思及此,萧虔更是咬牙切齿,但腰间的传讯玉令已亮了不知几回了,若再不回去,恐怕魔君出关后会怪罪于他。
如此,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狠狠瞪了沈翎一眼,而后吩咐那医官好生诊治,这就匆匆离开了。
他一离开,刹那间,这医官便松了一口气,心中只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来受这种罪,真是作孽,不过比起自己,榻上那位才是受了天大的罪了。
他行医多年,又在魔域活了这么久,哪里看不出此人腕间那些红痕究竟是什么,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场高热的缘由。
只不过他顾忌着解怨侯那暴戾恣睢的性子,不敢多言罢了。
但幸而此番发现得及时,若再拖下去,恐怕此人便要一命呜呼了。
如此,那医官便吩咐了侍人按照自己开的方子去煎药,又亲自守在榻边忙活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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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光熹微之时,沈翎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身上的修为被人以秘法封锁,形同凡人,于是这医官不敢用修士的药物给他治病,只敢用些凡人的法子,也幸而这法子有用,经过一夜的诊治后,他终于退了烧。
见此,这医官方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一旁的侍人用布巾替他擦去了汗水,而后温声细语道:“既然这位……已然无事,那先生便先去歇息吧,这儿有奴婢等伺候。”
很显然这侍人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沈翎,于是也只好学着老医官一样,将之含糊过去。
那医官点了点头,吩咐了几项注意事项后,也就顺势离开了。
而沈翎只静静地看着,也没有出声,此刻他刚刚醒来,头脑仍有些不清明。
有机灵的侍人动作轻柔地喂他喝了水,又替他掖好了被角。
他也不抗拒,只任由那侍人动作,而后,等那侍人屈膝行礼,欲要离开之时,他这才慢吞吞地转过脸来,问道:“萧虔呢?”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而随着他开口说话,嗓子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他不由得蹙了蹙眉。
“奴婢不知。”
这红服侍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其恭谨的姿态挑不出半分毛病。
正主不在,沈翎也无意为难一个听命行事的下人,他于是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
这侍人的态度仍然恭谨,他屈膝行了一礼,而后这就顺着沈翎的意思退了出去。
“哗啦啦。”
那珠帘微微一晃,复又垂下,沈翎再次抬头望去的时候,那个红衣侍人已然不见踪影了。
昨夜发了一场高热,导致他今晨醒来的时候身体仍有些不适,若说心里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若非萧虔肆意妄为,他又何必吃这一番苦?此人如此可恨,他迟早要将这一切通通还回去。
若是当初他能干脆利落地杀了萧虔便好了,如此想必就不会再有这一番纠缠。
只可惜此人杀不得——不仅杀不得,这人还是个气运滔天的,哪怕自己当初废了他的丹田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他都还能活蹦乱跳地来到魔域,甚至还摇身一变,成了魔君最为信重的义子。
只能说此人还真是命大,不愧是气运之子。
不过也无妨,毕竟纵然无法伤他性命,那么叫他心痛如绞也是一样的。
思及此,沈翎心中便是一阵冷笑,当初他能够欺骗背叛于此人,而今日,他也一定能够再一次做到。
“……”
沈翎身体虚弱,又休整了几日,身体这才痊愈,既然身体已经痊愈,那么沈翎也不再约束着自己,反而暗中与这别院的一个侍人有了首尾。
那侍人修为还算不错,根骨也是异于常人,暂且可以用一用,为他补充些元气。
原本若是他使些手段,那么萧虔未必不会前来,但如今沈翎心中已对此人十分厌恶,是以就算将就着用一个侍人,他也不愿与萧虔交合。
那侍人对他倒是柔肠百转,痴心一片,就连暗中带他离开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沈翎却不置可否,只当做玩笑一般一笑而过。
确定萧虔今夜有事来不了别院后,他这就与那侍人约定,在今夜子时,来他房中一叙。
那侍人欣然同意,于是沈翎便在房中静候佳音了。
.
午夜,子时。
此刻别院之中一片漆黑,到处都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无。
白日里行走在其间的侍人们也都消失了踪迹,显得此地像是个鬼宅一般。
一道黑影轻飘飘地掠过那幽深的长廊,而后停在了一处华美的花窗前。
“吱呀。”
哪怕已经极力放轻了动作,这开窗的声音仍是透过夜色传了出去,幸而无一人在意,而那守夜的侍人早早地就被他打发了,如今已然在外间沉沉睡去。
如此,沈翎这才抿唇,露出了一抹笑容来,轻声道:“……进来吧。”
他声音分明温和至极,可是听在那侍人耳中,却好像是在蛊惑人心一般,叫人情不自禁。
那侍人足尖一点,旋即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沈翎房中。
这侍人生着一张极其白皙的面色,容色虽不及萧虔,却也算得上出众,更何况沈翎此番只为元精,不为其他,是以这人面貌如何,他是不在意的。
沈翎微微一笑——此时他只着一身单薄的外袍,长发未束,只凌乱地散落在身后,但就算如此疏于打理,他也能够叫人情不自禁地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知道我让你过来是要做什么吗?”他走近了,而后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衣衫,那朱红色的外袍委顿在地,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珠帘垂下,隔绝了那侍人的视线,叫沈翎的身影隐在其中,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晰。
但雾里看花,这花反而更叫人痴迷。
“……知道。”
那侍人轻轻地走上前去,捡起了地上那件朱红色的衣衫,这衣衫上仿佛沾了什么诱人之物一般,叫他情不自禁地放在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
沈翎冷眼看着,有些不悦,他并不喜欢这样怪异的行为,于是面上的笑容冷了下来,“你若是不愿,我便另寻他人了。”
说着,他背过身,这就往内室走去。
“哗啦啦。”
沉重的锁链声响彻此间,又一次地提醒了他,自己的处境是如何地不妙。
他心中更是不悦,面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大人别生气。”那人软若无骨的手臂攀了上来,而后将他摁倒在了高床软枕之间,“奴婢自然也是愿意的。”
沈翎没有抗拒,当然也没有主动,他只是冷眼看着那人动作,什么反应也无。
清冷的月光透过花窗,恰巧落在了他身上,仿佛为他这具完美无暇的身躯镀上了一层银光。
如此圣洁,如此……诱惑。
那侍人的喉结忍不住滚了滚,他面露痴迷之色,脸颊更是一片酡红——很显然,他动情了。
沈翎却很冷淡,毕竟他素来不好此道,也并不沉湎于这风月之中,若非为了今后能够脱身,他是断然不会与这侍人勾结在一块的。
那炽热的手臂落在他身上,动作有些急切,他也不曾制止,当然也并不会主动。
那侍人似乎有些失控了。
沈翎有些不悦,他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那双殷红如血的眼睛里,俱是痴迷与暴虐。
他蹙了蹙眉头,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
下一刻,这不妙的预感成真了。
“呼”的一声。
尔后,不过刹那。
房中所有的红烛乍然亮起,照得此间亮如白昼!
沈翎一惊,他正要推开那个侍人,却冷不防地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巨响。
“砰”的一声——那个不着寸缕的侍人在他身上炸成了一捧血花!
血淋淋的碎肉溅了他一身,好似一件诡异的血衣一般。
他原本白皙的面颊上也沾上了鲜血,脚边,那人断裂的手掌犹在抽搐,似乎还想挣扎着顺着抓住他的脚踝。
他面色一白,而后本能地将那断掌踢开。
乳白色的脑浆星星点点地混在那殷红的碎肉与血液之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始终挥之不去。
这令沈翎有些反胃,他不由得捂住唇,伏在榻边干呕。
胃里好像在抽搐,但是他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
一只冰冷的,染着朱红蔻丹的手轻轻地抹去他面上的血迹,而后,那只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旋即,沈翎便对上了那张美丽的,满是戾气的面容。
——是萧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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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孽海遗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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