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冲刺折返跑32趟,谁也别少啊!”
被誉为夏城中学第一“阎王”的曲欣然老师,从未对手下训练学生手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孩子们自是叫苦不迭。
“要命啊!”秦璟哀嚎到,见云绾不为所动,搭上她的肩膀问到:“三十二趟诶姐姐,你一点都没感觉吗?”
云绾一脸淡定:“还行,也就相当于两个八百吧。”
秦璟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我的亲姐姐啊,八百你中间还能匀速一段,十六趟冲刺就相当于全程冲刺啊!而且这只是热身啊!”
“你加油。”
正好轮到云绾跑,她轻盈地冲了出去,看台上的说笑声也因此放轻。
“我还以为她们羽毛球队会轻松一点呢。”越淇啧啧称奇,“是我没见识啊!”
杨斯凛本来在她旁边写作业,闻言用笔敲了下她:“对你这种天天逃体育课的人来说,什么样的训练不是斯巴达式的?”
“诶呀,你看知津不也是吗?”
“人家那是身体不好,你好意思讲?”
两人谈笑风云,知津默默在一旁圈圈画画,努力想忽视那个奔腾的身影,内心却逐渐焦躁。
她猛地合上书,越淇吓了一跳:“写完啦?”
“没,不想写了。”
这时校园内的灯大多已经亮起来了,台下的人拿着拍子前后跑动并挥舞着,汗水飞扬,勾勒出将近夜里的青春。
台下芸芸众生,或大汗淋漓,或欢欣雀跃,或叫苦不迭。
而她的目光,从来只追随那一个太阳。
曲教练一声哨响,结束了今天的训练。知津抬腕看表,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终于结束了。”秦璟叉腰扶墙,“我在练一会儿感觉能吐出来。”
“哦。”
“啧,”得到如此敷衍的回应,秦璟很伤心,“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我再也…”
“停停停,”云绾立刻打断她,“戏过了啊。”
看见看台上的三人,秦璟忙打招呼:“知津,越淇,杨斯凛,你们也来了?”
云绾闻言转头,见知津拿着作业本和一个三明治走过来,立马褪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知津,我累死了!你还给我带晚饭,爱死你了!”
秦璟目瞪口呆,刚才这人不是嫌她矫情来着?她自己倒是累得很弹性。
“回教室?”
云绾嘴里塞着她来之不易的晚饭:“行啊,不过你们今天要上课吗?”
“不用。”
杨斯凛闻言扶了扶眼镜:“谁跟你说不用?周末考竞赛,老师们要让我们抱一抱佛脚。”
知津脸色一沉,加快脚步。云绾在后面追赶: “干嘛走那么快啊!”
“我书还没整。”
“急什么,我还没写作业呢。”
“你有三个小时补。”
云绾闻言,在风中独自忧伤且凌乱。
杨斯凛笑而不语,递给阿绾一杯咖啡:“越淇给你买的。”
“她人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云绾忙转头搜寻这家伙,平时不见她跑步,溜得倒是很快。
“她想让你帮她明天早操请个假。”
她就知道。阿绾已经预想到体委秦簌知道以后崩溃且暴怒的表情了。
杨斯凛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云绾一怔,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我就这么告诉你,信不信由你。”
知津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场面,她周边都是一群一点就通的神,而她看似游刃有余地转笔,实则听得云里雾里。
“有人不懂吗?”今天是严婧上课,她自然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一眼看出知津在发呆。
“虽然说临时抱佛脚用处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好嘛。”
她熟练地写下题目:“来,看题,待会儿我叫人上来做。”
知津忙低下头降低存在感,手也没闲着,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严婧绕到她身边,叹了口气。
“杨斯凛,你来算一下。”
杨斯凛很快写满了黑板,看着那严密的计算过程,知津感叹。有的人光是把过程写下来就令人受益匪浅。
下课后,知津手机里弹出云绾的消息:“今天我先回去了,有点事情,抱歉啦.jpg。”
“怎么了?”杨斯凛见她迟迟不移步。
“没事。”
知津倒没多想,起身往回走。
竞赛成绩出来后,知津其实也没有很意外或伤心。毕竟夏城中学本身在数学竞赛中也没什么优势,出现杨斯凛这种怪物纯属意外,其他人大概率也是陪跑。
不过知津亲爱的前桌因为杨斯凛要去集训正无聊得要命,在知津的桌子上单手扶腮开始抱怨:“她居然要去一个月,她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们又没谈,考虑你的感受干嘛?”知津正在补作业,不想理会越淇的无病呻吟。
“朋友不行吗?朋友的感受也不考虑。”
知道越淇肯定马上会犯病,知津捂住她的嘴:“小嘴巴,闭起来。先让我把作业写完吧,越大小姐。”
越淇转而趴桌上观察知津:“你不觉得云绾最近不对劲吗?”
知津一顿,好像最近云绾和她说话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且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她单独相处。知津最近忙着准备竞赛,竟一时没有发现不对。
她刚想转头,想起阿绾说这几天都要训练,有些不快。
“怎么了?”
“我在思考,”知津有心逗一逗越淇,“什么时候能吃上你们的喜酒。”
越淇将头埋到手臂里,脸上烧起烟霞:“我们前两天在一起了。”
知津一时大脑过载,没注意将刚刚在转的笔甩了出去。
她捡起笔,揉揉太阳穴,最终憋出来一句:“谁表的白?”
“我。”
果然啊。
她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要是她也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知津耳边回响起镜子破碎的声音,争吵责骂与婴孩哭泣,无不提醒她这份爱意注定会埋进土里,最终不见天日。
越淇和杨斯凛家里都很开明,她们自然可以自由追寻爱情。而知津不一样,她的母亲作为单亲家长承担了更多,也比一般家长更加传统。她希望知津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并有一个稳定的家庭,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
而这些都和知津的期待都不同。
“姚知津,过来一下。”
严婧坐在自己的办公桌里,扶额道:“我之前觉得你应该能进复赛的,是状态不好吗?”
“没,是我能力不够。”
严婧示意她坐下,语气柔和几分:“哪里,老师觉得你明明很厉害的。”
“但好像我就是不会做竞赛题。”
严婧莞尔:“你知道很多学数竞的都只能考二三十分的,你这种水平,还说你不会?”
知津低头,她哪里不难受呢?只是淤积在心头,难以下咽。严婧这么温柔,只让她心里更难受。
“别难过,高三上学期还是有一些竞赛的,而且你的水平参加高考完全没问题。”
知津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只记得自己说出想退出时严婧受伤的表情,耳边还回响着那句“你再想想吧”。
明明才不到五月份,天气就相当闷热。操场上没什么人,体育生也大多在体育馆里训练。知津略显落寞地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踱步,刚走了没一会儿便有些晕眩。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知津?”云绾跑上前来搀扶她,“你干嘛呢?这么热还在外面走?”
说着她便拉着知津到阴凉地里坐着,顺便去小卖部买了瓶冰水,知津这才感到脑内清明了些。
“谢了。”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想到云绾这两天冷落她的表现,知津不免有些不满,便憋着不理她。
“怎么了?”云绾疑惑到。
她抬手摸了摸知津的额头,喃喃道:“没烧啊。”
知津莫名烦躁,将她的手推开,闷头灌水。
云绾一愣:“怎么不开心?”
“闭嘴好嘛?”
此言一出二人都是静默,知津明知伤人,却忍不住无理取闹。
云绾愣了愣,抬头,眼里带了些水光:“是因为竞赛吗?越淇和我说了,你…”
“和这个没关系!”
“那…”
“你别问了。”
知津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努力整理情绪,生怕自己在阿绾面前失态。而阿绾却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手轻拍她的头:“我现在看不见,你怎样发泄都行。”
知津一僵,委屈奔涌而出。
知津表达的方式和阿绾不同,阿绾会放声大哭,她只会克制地啜泣,任凭眼泪下流。明明每次都给自己套上坚硬的面具,却在阿绾面前不堪一击。
“阿绾。”知津的声音略有些哑。
“嗯?”
“我不想上竞赛了。”
“怎么了?”
“我…不适合。”
“那你喜欢吗?”
很少有人问过知津喜不喜欢什么,她自己也很少思考,而习惯于简单粗暴地权衡利弊。一时间,她竟无法给出答案。
知津抬头,眼眶微红:“那你打球是因为你喜欢吗?”
“当然,”云绾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爸妈都不想让我走体育这条道路,但我确实不擅长念书,也不喜欢。我喜欢打球,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而且我觉得,不喜欢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喜欢的事,不管适不适合,不管别人同不同意,你都会做下去。因为喜欢什么,是完全无法控制的,就算放弃了,也总有一天会重新走上这条道路。”
知津忍俊不禁:“你信宿命论?
“这哪里是宿命论!”云绾炸毛,“我反对宿命论哦!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话,那人还活着干嘛,反正最后都会回归大地。”
“但我好像真的没那么擅长。”
知津的表情在阳光下略显黯淡,与投射的树影倒是相配。云绾又凑近了些,拿走她手里的水喝了一大口,知津只觉心跳声震耳欲聋。
“不擅长又怎样?学校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擅长学习吧?”
知津的表情归于平静,嘴角微微上扬,云绾确实很擅长安慰人,至少安慰她足够了。
这时知津想起来算账了,佯装生气:“你这两天为什么不理我?”
云绾眼神回避,欲言又止。
“滴滴——”
听见手机消息提示音,知津打开手机看,紧蹙眉头。
云绾见状问道:“怎么了?”
手机上的消息很简短,是姚岑女士的风格。
“有个死人复活了。”
——我帮你请了晚自习的假,你爸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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