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哪里说起呢?
三十多年前的一场聚会上,寰宇集团的大小姐连秋雅,和当时的段家老二段函远,误打误撞有了一面之缘。
那时的段函远,除了一张无可挑剔的俊朗脸庞,在别人眼中并看不出什么过人本事。然而,当他穿着一身挺括西装,一本正经地为女士解围时,这份英俊就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只一面,连大小姐就此倾心。
对段函远来说,被漂亮有钱的女孩追求不是头一遭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看心情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
和大小姐玩玩暧昧,的确有几分乐趣在里面,但两人还在暧昧阶段时,大小姐就开始干涉他的日常交际和朋友往来,这份乐趣就迅速消磨殆尽。
段函远烦不胜烦,随便找了个借口和她大吵一架,本以为可以换个清净,不料,两个月后家里的一通紧急电话,将他浇了个透心凉——段记几个早已谈妥的大订单,供货商竟齐齐违约,交货期限迫在眉睫,段记却无货可交。
暗地里,还有几股不知名的势力在收购段记的股份。
雪上加霜的是,几股不明势力正在暗中收购段记的散股。段老爷子几经周折,才从旁人口中探得一点风声:是自家老二,惹了不该惹的人。
是宁折不弯,还是委曲求全?
段函远没有考虑太久,选择了后者。他跟在段老爷子身后,踏进了掌管寰宇集团的连家大门,在那里度过了一个令他此生难忘的下午。
段家的危机随即迎刃而解。不久,段连两家联姻的消息轰动全城。
刚结婚时,两人还能维持表面的恩爱和睦,但那场逼婚,如同一根深刺,扎进了段函远的心底。时间非但未能将其磨平,反让它在血肉里越扎越深,越陷越痛。
他心中郁结,偏偏还不能拿连秋雅怎么办,但凡他对连秋雅有几分怠慢,连秋雅回家一顿哭诉,段记就要迎来一阵动荡。
这一切,段老爷子看在眼里,出于对二儿子的愧疚,他早早放权,亲手将公司事务交予段函远。段函远或许真有几分经商天分,在他手中,段记竟真的发展得风生水起,势头远超从前。
丈夫事业有成,即便回家的时间少了很多,连秋雅也未曾多言,反倒出言夸赞。不得不承认,这成了段函远人生中最为舒畅的一段时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连秋雅怀孕。
孕期的种种不适,让她无暇他顾,将所有精力都倾注于自身和即将降生的孩子身上。
初尝权力滋味的段函远,内心开始急剧膨胀。他不再甘心于讨好强势的妻子,转而开始在外面寻求慰藉。
一次同学聚会上,他和中学时期的初恋叶纯重逢。
叶纯人如其名,清纯温柔,曾是学校里无数男生的梦中情人。
聚会结束后,她主动提出开车送微醺的段函远回家。他没有拒绝。一切顺理成章,从一夜缠绵,发展到长期的关系。
段函远从不掩饰自己已婚的身份,叶纯也懂事地从不追问,只是安静地收下他给予的转账、名包与房产。
预产期至,连秋雅顺利诞下一子。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看清孩子的面容,就接连遭受两道晴天霹雳:父母因飞机失事双双罹难;以及,丈夫早已出轨,小三也怀上了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连秋雅不愿相信,也无法承受,精神一度处于崩溃的边缘。她想回连家,可失去主心骨的连家内部正陷入争权夺利的混乱,无人能顾及她。
段函远并非没有愧疚,也曾想来医院探望。但只要他踏入病房,连秋雅就会失控地尖叫、抓挠。他自觉有愧,每次来了,也只敢在房门外远远看上两眼。
月子结束后,连秋雅回到段家。段函远以为,这个一生要强的女人终于选择了低头服软。
然而他错了。
不久后,连秋雅查清了叶纯的住处,设计让她流掉了孩子,随后更是给段函远下了绝育的药物。
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意,连秋雅带着孩子离开了段家,自此下落不明。
……
段承轩讲完这段狗血的往事,停顿了一会,像是给徐长念一些消化的时间。
他扫一眼徐长念,却发现徐长念脸上没有想象中的震惊,联想到徐长念先前的一些反常举动,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段承轩心中浮现:“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徐家的孩子?”
徐长念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背负已久的重担,声音里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释然:“出国前知道的。”
他苦笑道:“我看到了乐乐的体检单,她是A型血,爸和妈也是A型血,而我,是B型。”
A型血的父母,几乎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察觉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后,他趁家里没人,翻找了徐父徐母的房间,果然找到了那份领养文件。
恰好那时传来蔡俞靖订婚的消息,他内心巨大的悲伤与迷茫无处安放,最终选择了逃离,远走出国。
一切终于水落石出,可徐长念却觉得,一切又仿佛才刚刚开始。
仍有太多的疑问盘踞在他心头:他真的是段承轩的堂弟吗?为什么段承轩早就已经认出了他,到今天才揭开真相?当年连秋雅带他离开,又为什么他会被遗落在福利院,又被徐家收养?他的生身父母,现在又都怎样了?
万千思绪在他眼中交织翻涌,最终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
不知为何,在此刻,他忽然无比地想见到蔡俞靖。不需要任何言语,只需一个最简单、最安静的拥抱。
段承轩看出他的不安,放缓了声音:“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
车已经在街道上绕了两圈了,他不介意再绕上一圈。
徐长念沉吟片刻,终于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段总为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骤然照亮夜幕的强光从对向车道猛地刺来,光线锐利得让人睁不开眼,两人下意识地闭眼——
“抓紧!”
段承轩脸色剧变,吼声与动作几乎同步。他向一侧猛打方向盘,试图规避那辆故意朝他们驶来的车。
但积雪的路面让轮胎失去了抓力,车身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失控地甩尾,如同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轰然撞向路侧的围栏和绿化带!
“砰——!”
巨大的撞击声裹挟着玻璃碎裂的锐响炸开。车头与护栏扭曲地嵌合在一起,金属变形,零件四散。
刚才还平稳行驶的座驾,瞬间沦为一座冒着烟的残破囚牢,将车内生死未卜的人困于其中。
道路对面,那辆打出强光的车辆缓缓停稳。司机面无血色地望着眼前的惨状,喉咙发紧,颤抖着摸出手机,几乎握不稳。
“二、二少……”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出……出事了!撞,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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