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课后，杨柳儿就开始为这件事准备起来。
查完这次旅游花费的大致开销后，她拿出手机，想看看自己的余额。
花了他这么多钱，也不知道剩下的钱够不够还。
路过的喻紫悦无意瞥见了她的手机屏幕。
“我艹，柳儿，你爸妈给了你好几万啊，你不会也是个富二代吧？不对，你是富二代也正常，你要不是富二代也认识不了林慕萧啊。”
杨柳儿真是服了她这无时无刻都发散的思维。
“不是，这些钱一半是我初高中打工攒的，一半是我爸妈给我读四年书用的，用完了就没有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呀，这些钱足够你用的了。”
“唉，不行，这些钱我得还给林慕萧。”
喻紫悦才想起来她俩昨晚说的事。
“你们干什么了，你要给他这么多钱。”
“差不多吧，就是一些…饭钱。”
“什么饭吃好几万？”
“主要是次数多，怎么算都有几百顿，五六万跑不了。”
“那也不便宜呀，你们高中时候就把高档餐厅当食堂啊？”
杨柳儿也是追悔莫及。
是啊，我当时怎么就没阻止他呢，真是读书读昏了头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
说起这事，杨柳儿再次感慨道：
天堂和地狱真是一念之差。
“国庆不是跟他出去旅游了吗？”
“嗯。”
“花了他好多钱。”
“就这么几天能花多少？”
杨柳儿要是不查也不敢相信。
“两万多。”
“你们干嘛了，花那么多钱？”
“什么…热气球，蹦极，跳伞，潜水之类的。”
“我艹，都是些烧钱找刺激的事情，像是他这种富家少爷喜欢干的事，不过热气球也挺浪漫的哈。”
“我感觉我现在有点乐极生悲。”
睡了一觉的喻紫悦好多了，想事情也不再那么极端。
“柳儿，其实我觉得你如果真的很缺这笔钱的话，你要不然就别跟他AA了，反正他不缺。你是过节玩这些，他说不定平时没事儿就去呢，这对他来说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杨柳儿不敢苟同。
“他缺不缺钱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喻紫悦看她如此坚定，拍了下她的肩膀，赞叹说：
“柳儿，我真佩服你，要我有个这样的男朋友，我肯定经不住诱惑，更何况还是他主动自愿给我花钱。”
何安然在旁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真是够了，炫耀也要有个度吧。
她转身对杨柳儿严肃地说：
“不是，杨柳儿，你能不能别装了？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我每次听你说这种话我都想吐你知道吗？”
杨柳儿不知道自己又踩到她哪跟筋了。
喻紫悦替杨柳儿说话。
“何安然，我也忍你很久了，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何安然根本没把喻紫悦放在眼里，她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争着当以为自己已经是灰姑娘变凤凰的杨柳儿的舔狗。
事已至此，何安然决定今天就把话说开，当众撕破杨柳儿绿茶的嘴脸。
她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
“你们是闲得无聊吗，天天在这自导自演，自我感动？”
“你把这些钱给他有什么用，最终到底结没结清你心里没数？姑且算你吃饭结了，出去玩AA了，那他给你的这些杂七杂八的礼物呢，今天手镯明天项链的，你就安心收着了？然后还对外说你没拿他一分钱，跟他在一起你没占他一分钱便宜？”
喻紫悦觉得她这有点太斤斤计较了。
“这礼物…不是有来有往的吗，哪有AA的。还有，这也是别人两个人的事，你别再来添乱了。”
“我是不想管，那她也别在我面前装啊，别在我面前嘚瑟呀。还有来有往，她也就是自己骗自己，假模假样省吃俭用买点自我感动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再不然就是干脆自己做点垃圾塞给别人，再催眠自己说自己的心意是无价之宝，我呸！”
……
“你要真是讲心意的人你这些钱也别给啊，明明心里一笔一笔的账算的不知道多清楚，打定了主意自己不会亏，还假模假样的在这要AA，几万块钱打发要饭的呢！”
“我不是这么想的。”杨柳儿无力地解释道。
何安然最讨厌她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气愤地拽起她胳膊，让她自己好好看看她那条每天戴的手链。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条手链值多少钱。”
杨柳儿是真不知道。
这不就是林慕萧当初想为了感谢她补课给她的吗，那时候她俩还没在一起，应该不会太贵吧。
但看何安然的表情…
杨柳儿有种不好的预感。
“多…多少钱？”
问的时候她嘴唇都在发抖。
“呵。”
何安然没想到她还是这种死鸭子嘴硬的性格。
“你还跟我装是吧，好，我就当你不知道，我告诉你，这条手链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次拍卖会上，被林慕萧他爸以八十万拍走的。”
杨柳儿瞳孔放大，再次仔细看了看那条她只觉得还算挺不错的手链。
一旁的喻紫悦和李明月也是被惊呆了，以至于她们一时之间忘记了何安然其它贬低杨柳儿的言语。
对于林明月和喻紫悦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何安然表示可以接受，但对杨柳儿她表示不可以。
就凭她的穿着打扮，举手投足，性格气质，绝对不是普通家庭，但估计也不是特别有钱，不然林慕萧也不至于怕她不舍得换手机。
“你不会要告诉我说，你看中间那块石头挺大，你就以为她是水晶吧？”
“杨柳儿，事到如今，你真不用再装了，退一万步说，这个你不知道，其他的你也不知道？你男朋友还没贴心到为了维护你傻白甜的人设送礼物的时候把盒换了呀，个个都印着扎眼的高奢标，卡地亚、香奈儿、LV……傻子都知道那些不要几万也要大几千。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孑然一身，不占他丝毫便宜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这就无话可说了？我帮你想个说辞吧，你可以说你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当然我是不会信的，你可以跟她们说，跟林慕萧说，他们都相信你。”
杨柳儿：……
之后的一个多月，两人都没什么机会见面。
期间，林慕萧打了场辩论赛，邀请杨柳儿去看。
杨柳儿去了，但看完就走了。
也是那次，她见到了他传说中的奇葩室友。
她觉得他们还挺好相处的。
渐渐的，林慕萧意识到了杨柳儿的不对劲，发现自己最近跟她约饭她总借口说忙。
杨柳儿也没忙别的事情，学习是一方面，感情也是一方面，在她想清楚之前，她不想再用林慕萧一分钱。
她最终还是没逃过去，因为林慕萧生气了，她只能把计划提前，带着还不成熟地思想跟他见面。
到达约定地点，她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他。
十一月的首都，不减繁华，二十度的秋天，正是乱穿衣的季节，街上的男男女女风格各有不同。
他穿着宝蓝色的卫衣站在那里，格外扎眼。
“你今天怎么没带手链？”
两人一见面，林慕萧就问她说。
杨柳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
“我……”
那么贵，万一掉了怎么办？
“是不是忘在宿舍里了？”
林慕萧下意识帮她解释。
街上车水马龙，商场下的行人众多，大家都默契地绕开她们。
“嗯。”
还没想好怎么开头的杨柳儿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走。
林慕萧没多想，牵起她的手往餐厅走。
可杨柳儿却站在原地不动。
她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连体裤，扎着高马尾，一脸倔强。
“林慕萧，你能告诉我那条手链多少钱吗？”
林慕萧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事儿。
“我不知道啊，我妈让我给你的，你戴着呗，管它多少钱呢。”
林慕萧不知道，他这种随意的语气更让她难受，她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他手心。
这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干嘛？”
“旅游还有之前高中时候吃饭的钱。”
“那是我要花的钱，跟你没关系。”
林慕萧想把卡塞回她手里，但杨柳儿攥着拳不收。
“终归是给我花的。”
……
空气都像结了冰。
林慕萧发现她状态不对，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疲倦和疏离。
“你怎么了？”
“我没事。”
杨柳儿避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别处。
“你非要这样？”
这么久没见，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搞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
“对。”
她的那双杏眼平时看起来秋水无波、楚楚动人，严肃起来也是有几分不容反驳的威慑力。
林慕萧不相信她对他的态度会无故变化得这么快，她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看她这样，他本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带上了几分怒气。
杨柳儿不答反问，表情依旧冷漠。
“能跟我说什么？”
“就是……”
这倒是把林慕萧问住了，他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那些话可不能从他的口里说出来。
杨柳儿看他说不出口，也不强求，两人心知肚明就行了。
“没有人跟我说什么，你知道的，我高中时候就想跟你AA。”
“我现在也跟那时一样不会收，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就不会让你花一分钱。”
“那要是我们分开了呢，你就要让我把这些钱一次性全还给你吗？”
杨柳儿知道他不会，但现在的她，显然已经是嘴快过脑。
当各有原则的男孩儿女孩儿都在一件事上铁了心。
“我们不会分手。”
他拒绝回答假设问题。
“那要是分了呢？”
她步步紧逼。
杨柳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想要个答案，即使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能，当时她就是想激怒他吧。
林慕萧看她执拗的样子，决定不再跟她纠结这件事，他现在只想把卡还给她，然后和她去餐厅吃顿饭。
“分了也不要你还，你满意了吧？”
前半句没问题，但两人在后半句的理解上显然出现了歧义。
林慕萧想的是：
我暂且接受可能会分手的假设给你个答复，你满意了吧？
杨柳儿想的是：
放心吧，我都不要你还钱，你满意了吧？
其实事后想想，杨柳儿知道他没可能让她还钱，也没可能拿这事贬低她，但她当时正处在一个消极状态里，根本没法理性思考。
她甩开他的手，情绪激动起来。
“我不满意！我满意什么？你不收下这些钱我不会跟你去吃饭的。”
“呵。”
林慕萧压抑着怒火，转身背对她，叉腰深呼吸。
街上的人成群结队，欢声笑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对别人的事并不关心，只是路过时侧目看看这对闹矛盾的小情侣。
今晚就僵在这儿吗？
等到他回到她面前时，他已经说服自己做出妥协，说话的语气也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温柔。
“咱们先吃饭，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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