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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时至秋分,暑气却还赖在穗南不走,以至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透不过气的闷热。这种天气或许只有公园中心的伟人雕像还愿意站在室外,陆湛不知道这句话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但不影响他发表一句“英雄所见略同”。

果然伟人不是普通人能当的。

他在内心腹诽,盘腿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目光投向桌面上亮着光的笔记本电脑。

鼠标的滚轮滑下又滑上,定定地看了会儿顶部那一行2号黑体字,许久,他起身去接了杯水,边喝边给学生打电话。

铃声才响三秒,陆湛点开免提,从顶柜里翻出一罐□□糖,随手丢了两颗进保温杯。

扑通两声响。

“老师?”

陆湛脸色平静,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你有检查过你的初稿吗?”

对面陷入沉默,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大动静。听着像是撞翻水杯,磕在玻璃上,隐隐还夹杂着几声“卧槽”。

陆湛拧紧盖子,端起那杯温开水继续喝,似乎没听见那边慌乱的声响:“苦心孤诣了两个月,你有尊重过你的语文老师吗?”

咔嚓一声,手机对面的学生捧着一颗破碎的玻璃心战战兢兢,抖着声音回复:“老老老老老老师……”

“我还没有那么老,谢谢。尊不尊重语文老师暂且放一边。你选了我的课,选题好歹也该是我研究方向相关的吧?”陆湛语速平稳,字字清晰,“但你没有。你开题报告写的是《论机器人辅助前列腺癌根治术的可行性分析》,对不对?”

学生哽住,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是”。

陆湛叹口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初稿里会出现——‘经调查,当今漫展正处于一个蓬勃向上的发展阶段’?并且通篇都是有关当今二次元文化盛行的报告,还列了一张表来告诉我未来发展趋势?”

“纸片人也有患前列腺癌的风险吗?这种时候不应该去找作者发挥神笔马良的作用吗?写给我看有什么用?我是能穿进去给他开刀吗?”

“我虽然是有过跨专业学习的经历,但也没从实验室一脚踹烂次元壁跨到二次元,你这是打算让我进去给纸片人治前列腺癌?”他语气里带着浓重的不可置信,“也不说你选题选了个我恰好没研究过的方向,你哪怕是跟外科沾点关系我都认了,但你这写的什么东西?有没有尊重过我?”

扑通!

在陆湛看不见的地方,学生举着手机目光呆滞,面前电脑桌上凌乱不堪,空水杯被扶正,仍有一部分水渍还淌在键盘下,顺着玻璃缓缓往下流。

亮着的电脑屏幕上,刚打开的初稿里赫然显示着方才陆湛念出来的那行有关二次元的文字,清晰明了、一字不差。

学生目光平移,桌面上另一份名为《论机器人辅助前列腺癌根治术的可行性分析》的文档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老师。”学生咽了口口水,艰难地开口,“我说我发错了你信吗……”

然而陆湛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很明显是不想听糟心学生的辩解。

学生抱头哀嚎,猛地扔掉手机扑向电脑,也不顾还湿着的键盘,十指噼里啪啦就开始打字——

【老师你听我说,我当时熬夜肝论文肝的两眼发蒙不小心上传错了文档——】

【我这就把新的发给您!】

【初稿.zip】

【初稿.doc】

【委屈萨摩耶哭哭.jpg】

【陛下饶命!.jpg】

常年静音模式下的陆湛并没有立刻发现这几条消息,他被乱来的学生伤透了心,正准备回房间睡个午觉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于是揣起手机,捧着水杯慢悠悠踱步回房。

刚推开门,陆湛敏锐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个体型巨大的不明生物,他脚步一顿,退后两步确定自己没进错房间,再走进来用脚尖抵住房门。

“不知陛下尊驾,有失远迎,臣——惶恐。”

语气姿态毕恭毕敬,还煞有介事地举着杯子作揖行礼。

端坐在窗边,盯着电脑的白色生物扭过头,晃着尾巴,十分响亮地——

“汪!”

“陛下宅心仁厚,微臣感激涕零……”

“汪!”

又上演了一出主仆情深。

萨摩耶慷慨地挪了挪屁股,给陆湛让出半个身位,在陆湛那一声声“陛下”中逐渐迷失自我,尾巴晃得越来越勤,怀疑再安个发动机就能原地起飞。

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依旧是不争气的学生写的狗屁不通的论文,陆湛觉得再看两眼估计真要去精神科找老熟人挂个号,干脆伸出手,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扭头抱住萨摩耶大吸特吸。

陛下用宽广柔软的胸襟安慰了陷入短暂迷茫的大教授。

“汪!”

陆湛抬起脸,很快恢复过来,他拍拍仰起来的狗头:“没关系,他不会影响我在学术圈的地位的。”

至于教育圈……

反正他只是个兼职教授,傻孩子最多能给他厚厚的履历上增加一笔微不足道的色彩。

毕竟学校给开的工资真的很高,这蚊子大点的黑历史他还是能忍一忍的。

“为了给陛下吃更美味的营养餐,这点苦不值一提。”

“汪!”

陆湛贴着陛下,午后暖阳晒得人浑身发软,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他小小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两滴生理泪,于是又在面前柔软的毛发间蹭了蹭,而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接下来我将邀请一只乖乖小狗陪我一起睡个香甜午觉。”

司马湛之心陛下皆知。

陛下自觉跟着他上床,钻进被子里,左拱右拱在宠臣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不动了。

这个午觉睡得不是很香甜。

陆湛正在梦里跟漂亮大狗上演人狗虐恋主仆情深,下一秒天崩地裂,天旋地转,砰的一声,他迷茫睁眼,入目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床头柜,和一截毛茸茸的——

狗嘴。

距离近到他甚至能数清陛下下巴上的毛发。

“……”陆湛后知后觉,捂着额头喃喃,“睡沙发你把我挤下去我能理解,为什么一米八的床你还能把我挤下来。”

萨摩耶晃着尾巴,响亮的“汪””了一声。

有气无力的陆教授翻个身跪坐在地,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按亮屏幕。

睡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比平时要久一点。

他摸着下巴思索,很快就忘记了被挤下床的郁闷:“按理来说我中午睡个十几分钟就足够了……今天是因为被论文污染到,才导致睡眠质量发生改变吗?”

“怪不得老许说指导学生论文会折寿……”

陛下熟练地从他手臂之下钻进怀里,将头搭在他肩膀上。陆湛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边摸狗边打开微信,目光在学生新发的那几条消息上停住,片刻,他目不斜视退出聊天窗口,并贴心的将这几条消息设为未读。

今天之内他不想看到任何有关论文的东西。

除了几条私人消息外,名为“今天你写病历了吗”的群里也有几条未读消息。

陆湛点进去,刚看没两秒,一通电话突然弹出。

*

十分钟后,陆湛坐在看似低调实则奢华的M字开头豪车的副驾驶上,左手边驾驶座上的是一名穿着衬衫,长相尤为俊美的男性。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是你来?”

他扣紧安全带,伸手熟门熟路探向中间,手指轻轻一按遍弹出来一个车载小冰柜,陆湛拿起一罐苏打水,单手拉环的动作做得格外赏心悦目:“什么情况居然还让我们苏大警官亲自来接人?”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陆湛用空着的手慢悠悠扣着纽扣,刚才下楼太急,随手穿的衬衫没来得及扣全。他喝着那据说单罐价值好几百的苏打水,心平气和地想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这水的味道也跟农夫山泉一样接地气。

苏见钺被他噎了一下,狠狠翻个白眼。

“有枪伤,伤者情况比较特殊,有基因病,市内目前只有你接手过相应的手术治疗。”

他说话的语调不急不缓,脸色也并没有太担心,只是手指没忍住在方向盘上不断敲打。

陆湛“唔”了一声,咬着铁皮盖没说话。

“姓叶。”

趁着等红灯,苏见钺扭过头,在陆湛莫名的眼神下一字一顿说道:“就是你想的那个叶。”

“……啊。”

陆湛有些迟疑,嗫嚅着嘴唇好一会儿没发出声。

他认识的姓叶的人不算少,但能被苏见钺这种港城富二代钦点出来的那似乎只剩下一个。

首富,港城叶家。

说认识谈不上,主要是这位叶家的金主爸爸前几个月刚给医院捐了一栋新住院楼,外加一批大型天价医疗设备。陆湛没见过他本人,但他的名字时常出现在医院内网的感谢名单上。

每每逢年过节医院还会为这位金主爸爸准备一份过节礼,其礼节之周到令人叹为观止。

“你的意思是,在自己拥有一个完整的顶尖的医疗团队的情况下,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我们这个对他而言都不入流的小医院?”

陆湛真诚发问。

“……”苏见钺的脸色一言难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吐槽点什么。

绿灯亮起,他启动车子,盯着前方,片刻过后,才慢吞吞地说道:“是他女儿,叶兆宁现在还在纽约开会。”

“原来如此,对了,你刚才说……枪伤?”

苏见钺沉默一会儿:“嗯。”

“有恐怖分子炸了高铁,还爆发了一波小规模的枪战,我们赶到的时候——”苏见钺话锋一转,“总之因为某些原因,送到你们院里的只有萧怜墨。”

陆湛默念了一遍这有些许拗口,又有些许像言情小说里会出现的名字:“你不是说姓叶?”

“小姑娘叛逆期自己取的名字。”苏见钺一笔带过,没多解释,“对了,我是直接来找你的,你们医院估计一会儿会给你打电话。”

话音刚落,陆湛口袋里适时响起铃声。

陆湛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院长”二字,轻轻按下接通:“院长。”

“小陆在家吗?”

“苏警官跟我说了,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院长那边有些喧嚣,忙碌的脚步声和不断响起的广播混在一起,格外嘈杂。陆湛耳尖,听清了广播里重复了三遍的“多发伤会诊”五个大字。

“那就好,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

挂断电话,还未来得及对远他而去的假期发出沉重哀悼,下一秒紧跟而来的是苏见钺略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声:“这事儿闹得挺大的,到时候会有不少娱记蹲点,我们暂时分不出警力来维护这边秩序,你们又是公立医院,到时候自己小心点。”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陆湛喃喃,脸色灰败,“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冷漠无情的男人呵呵一笑,眼底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在即将变成扇形统计图的刹那,陆湛施法打断:“但是一想到你也要加班加点查案,我内心瞬间就平静了。”

他满脸安详,往后一躺,倒在了真皮座椅的靠背上。

苏见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许久,才咬牙切齿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陆,湛。”

陆湛竖起耳朵,准备左耳进右耳出地虚心接受教诲。然而他没能等到,因为丽新小区离医院只有一个弯,和两个红绿灯的距离,因此苏见钺干脆利落将车稳稳停在住院楼门口,脸上表情甚是核善:“跪安吧。”

“哼哼。”

没喝完的饮料被塞回了车载冰柜,苏见钺盯着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闭上眼,脸色有些晦暗,两秒之后才恢复平静。

豪车不顾路人对极品连号车牌留下的重重感慨,呼啸着一路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在最靠里的空位上停下。

苏见钺摸了摸口袋,手指在一个光滑的塑封袋上停留片刻,转而掏出了一根紫色的阿尔卑斯棒棒糖。

他以一个叼烟的姿势叼着糖,垂着眼将糖纸粘连的地方撕开摊平——随后折成了一个漂亮的千纸鹤。

中控台的手机发出动静,苏见钺头也没抬,轻轻点了两下蓝牙耳机。

“苏队,叶先生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但不太配合,拒绝交流,无法做笔录。”

苏见钺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盯着掌心上晃晃悠悠的千纸鹤,接了一句:“你跟他讲,陆湛已经上去了,早点配合做完笔录没准还能见一面。”

“明白。”

急诊会议室安静得仿佛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放眼望去坐在座位上的人胸口挂着的工作牌竟清一色都是正高级的职称,最靠近电脑的其中一张椅子是空着的,在这张椅子的上位,坐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

她微微皱着眉,正在翻看手上新打印出来的报告。

突然响起的脚步和紧接着门把手拧动的声音没有引起她注意,甚至连头都没抬:“来了。”

等到来人落座,她才将资料递过去。

“三处枪伤,分别位于左肩,腹部和头部,十一条肋骨骨折,伴有全身大面积擦伤和爆炸伤。”

她有条不紊的一字一句陈述着影像与检验结果。

姗姗来迟的陆湛接过报告,一心二用,边听院长说话,边飞速浏览那几张医学影像。

他看得很快,也很安静。

周遭已经开始有轻微的讨论声,像是不太敢打扰到他的思绪。直到他从报告中抬起头,其中一名老人才眯着眼冲他笑:“小陆怎么看?”

陆湛拎出其中一张心电图,思忖过后轻声:“Brugada1型?”

坐在角落始终沉默的一名中年人终于开口:“光看心电图确实符合BrS的特征,但目前联系不上家属,不好确定过往病史。”

陆湛颔首:“确实。”他看向手边的其他几张影像图,叹道,“年纪不大,毛病挺多,看来年轻人还是得好好注意身体。”

会议室内安静了一瞬,众人皆是哭笑不得,但也没人在这个时候指责他。

作为穗南医学界公认的“金牌主刀”,陆湛的履历堪称传奇:他是京大医学院最年轻的临床医学博士,也是市院建院以来最年轻的外科主任。

这两项纪录,足以让他在医院荣誉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直到被后来者超越。

更遑论他十五岁就被京大医学院特招为直博生入校,随后以旁人望尘莫及的速度,将本博连读八年的学业压缩至四年,在同期学生还在跟大体老师大眼瞪小眼时,陆湛就已经离开校园,前往三甲医院进行规培。

那年他二十岁,获得的成就已经远超同僚。

然而他前行的脚步并未停在这里。规培结束后,他婉拒了燕京多家顶尖医院的聘任邀请,一头扎进了穗南市第一人民医院。

从主治医师到外科主任,这一条路他只花了六年。

不仅在穗南,即便放眼全国,这样的成长速度也极为罕见。

二十岁的临床博士,二十九岁的外科主任。

称一声天之骄子完全不为过。

……

一楼,急诊手术室。

指示灯依旧亮着,时间仿佛停滞,每一秒都像是生锈了的指针,艰难地、缓慢地在转动。

银色候诊椅上只坐了一个人,他**着上身,精壮的腰腹和小臂、甚至脖颈处都缠着新鲜的绷带,长裤多处破损,还沾着血污,即便如此,他脊背挺直,双腿交叠,双手随意搭在膝上——食指上一枚鸽血红宝石戒指在冷光灯下折射出锐利的光泽,一如他神情中若有若无的傲慢。

寂静的门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男人没有动,直到一双长腿在他面前停下。

年轻的警官递来瓶矿泉水,眼神清澈坚定:“苏队马上就来。”

但面前的人丝毫没有接水的意思,反而闭上眼,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红宝石。傅扬手没有收回去,神情依旧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教授、首富的弟弟。

有钱人有点脾气也很正常。

谁让他哥给警局捐了一批设备呢。

“您嘴唇有点干。”傅扬抬了下手,“一会儿陆主任就要过来了。”

他其实跟陆主任不熟。但傅扬不是个蠢货,苏见钺既然让他在叶兆深面前提陆湛,那至少证明他俩之间有点关系,事实上也确实有点用——搬出陆湛后,这位不太令人省心的伤者好歹是配合了工作。

现在也有点用。

因为叶兆深终于动了,但他依旧没有伸手,只是微抬下巴,哪怕是仰视的姿态也隐隐透露出上位者的居高临下:“我不喝这个。”

噢,原来是因为我们平易近人的农夫山泉配不上高贵优雅的有钱人。

傅扬面不改色拧开红色瓶盖自己喝了口。

好喝,爱喝,多喝。纯天然矿泉水,谁嫌谁没品。

气氛忽然之间变得古怪又和谐,傅扬站在一旁,分出一缕视线落在叶兆深身上。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坐在椅上的男人几乎像是尊极具压迫感的雕塑。还是混血版本的。

他显然继承了双方血统中最具优势的部分:金发蓝眼、鼻梁高挺、眼窝深邃。

傅扬见过他在讲台上的照片,身高体态完美撑起版型笔挺的西装,哪怕说下一秒直接飞米兰参加时装周走T台都毫不逊色于职业模特。

而脱下长袍的叶兆深,那身紧实利落的肌肉线条一看就不像是健身房能锻炼出来的形状,倒是更接近长期自律与高强度运动塑造出的精悍体魄,像一头休憩中的猎豹,沉默,却蓄满力量。

傅扬下意识评估了一下对方的体格: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四肢修长而不显笨重,哪怕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也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这不是普通学者该有的身形,倒更像常年接受格斗或军事训练的人。傅扬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有钱人,混血,长得帅,还有脑子——现在连身材都卷成这样,真是半点活路都不给普通人留。

无厘头的吐槽被突兀响起的脚步声所打断,傅扬抬头,下意识开口:“苏队……呃?”

来人并不是苏见钺,而是三名戴着口罩的医生。

为首的那位比周遭两人要矮一点,穿着常服,手还插在口袋里,看起来倒是不像医生。

“呃……”傅扬微微眯眼,目光落在那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上,“陆主任。”

外科主任,陆湛。

市院一把手,被称为医学界的活化石,凭借出色的容貌和精湛的技术,硬生生将穗南拉到了全国一线医疗方阵,在同行与患者间风评极佳,近乎零差评——仅有的几个匿名差评是说他严禁家属和患者抽烟。

是那种可以靠颜值,偏偏靠技术的稀有存在。

就是没想到本人比传说中的还要年轻。

“咦。”

口罩下传出的声音很轻,陆湛偏了下头,低声跟其他人说了句什么,一旁的医生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叶兆深,点点头便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陆湛走在最后,快进门的时候突然回头,抽出手往他们的方向指了指。

傅扬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叶兆深手上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被血染红,他下意识皱眉,小声嘀咕:“刚才还没这么严重的……”

“他也是事故的伤者?”

“是的。”

陆湛一手拦着门,垂下眼思索片刻,抬手挥了挥:“你跟我来吧。”

叶兆深猛然抬头,眼底隐约有一道光闪过。

带有欧美血统的男人五官深邃立体,瞳色是很淡的蓝,泛着点灰,像是两颗蒙了尘的珍珠。

因为车祸的缘故,虽说已经做过简单处理,但脸上残留下来的血迹和脏污混在一起,一时之间让他显得有些可怖。

傅扬被他那一瞬的眼神震慑住,正想跟陆湛解释一下这人犟得跟死驴一样的脾气。

下一秒,叶兆深收敛了外泄的锋芒,站起了身。

像只听话的狗,乖巧地走过去。

“……”

他太高了。

站在陆湛面前时,他低着头,目光专注地投来——几乎称得上是凝视。

诡异的是,被阴影笼罩时却并没有什么压迫感,陆湛的眼神在他上身短暂地停留,旋即推门而入。

手术室的大门再一次在眼前合上,傅扬眨了眨眼,又盯着门发了几秒钟的呆,这才在刚才叶兆深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直到苏见钺转着车钥匙、脚步松散地走过来,一脸困惑地问他:“人呢?”

傅扬指着门,轻声:“陆主任带他进去了。”

“哈?我就扒口饭的功夫,他已经严重到需要正高级主任医师下场的地步了?”苏见钺瞳孔地震,“我走之前他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小傅同志,我们公安的拳头是对准违法犯罪分子的,可不能对人民群众动手啊。就算他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傅扬瞬间抓住重点:“你去吃饭了?”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可苏见钺硬是从那张镇定自若的脸上读出了一丝无声的谴责,于是他充分发挥先发制人的优势:“你眼里只有吃吗?”

傅扬歪头:“是的,并且我全程跟叶先生保持一米距离,他还拒绝了我的农夫山泉。苏队,诽谤造谣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噢没事,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喝过低于两百块钱的水,你别放心上。”苏见钺随口安慰了两句,转头看向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若有所思,“你刚才说陆湛把他带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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