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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夜晚十一点,位于市中心商业区的小酒馆内。

“前几年他刚转来我们院的时候我就说了,尽早手术,尽早手术,他一定要保守治疗,说是去中医再看看,这下好了,不知道找的哪门子赤脚大夫,没治好不说,结石反而还增多了。”

不远处舞台中心,女歌手正咿咿呀呀唱着老旧的港风抒情歌,陆湛坐在吧台,撑着头听同事吐槽,时不时“嗯”两声作为表示。

同事猛灌一口威士忌,继续滔滔不绝:“今天我一看那片子,两颗肾、输尿管、膀胱全是!没一个落下!这回不说要中医治啦?这些年断断续续花的药钱都够做好几次手术还多余,现在哭着说没听医嘱,早干嘛去了?搞得好像花的那些钱会进我口袋一样。”

“中老年人嘛,肯定是偏向保守治疗。”陆湛垂着眼,不欲对患者做出过多评价,他端起那杯盛着牛奶的玻璃杯,无视掉吧台内调酒师不赞同且谴责的目光,慢吞吞地喝了两口,“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来着?”

“下周三。”姚承鑫回他,“老实讲这个年纪还开刀我是不太建议的。但没办法,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我是没想到短短三年就能增多成这样!饮食习惯是得有多差啊?!”

陆湛砸吧嘴,心说旺仔牛奶还是太甜了,可惜这家小酒馆只有这么一种不带酒精的饮品。一般是用来调酒的,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鬼点子。

“说起来你昨天是不是上了台BrS的手术?我看到群里消息的时候都早上了。”姚承鑫眼光一转,忽然凑近,“感觉怎么样?听说那小姑娘是首富的女儿?”

酒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陆湛不动声色往后倒,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疏离:“钱老主刀,我只处理了那几处枪伤。没什么感觉,两条胳膊两条腿,跟大体老师差不多。”

姚承鑫嘁了一声,重新坐直。

“不过另外一名轻伤患者是我做的缝合。”陆湛屈指弹了两下玻璃杯,语气听不出喜怒,“不知道刚送过来的时候是谁处理的伤口,结没打好,松了几个。”

“啊?不能吧?我记得昨天值班的都是老手,没安排实习和规培啊?”姚承鑫迟疑一瞬,“咱科安排的不是许……”

“许主任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姚承鑫压低声音:“该不会是因为觉得你占了……”

“慎言。”陆湛无奈地叹口气,“许主任不是那种人。”

“更何况也不一定是缝合的问题,没准是这批线细质量不好。”

姚承鑫的脸色一言难尽。

市一院好歹是在整个穗南乃至全国都排得上号的三甲,虽说部分设施是老旧了些,但缝线质量不过关这种事情……

“还不如相信我是秦始皇呢……”姚承鑫小声嘀咕。

陆湛眉梢轻挑,笑了笑:“始皇陛下下周开台的时候介不介意带个学生?”

“不敢当不敢当——好啊原来你小子醉翁之意在这呢?我就说你怎么会答应我来Tidal Echo!”姚承鑫再喝一口酒,“主任求我办事”的念头不断在脑海里飘荡,他抖着腿,脸上洋溢着一种喜气洋洋的得意,“哎呀,陆主任金口一开,好说好说——”

端的是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陆湛看着他,不由得失笑:“毕竟姚主任是泌外大拿嘛。”

“那个规培生——是你带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姓郑的小伙子吗?”

“是,叫郑亦儒。最近刚轮转到你们科,上台不指望,给你递个刀打个下手还是挺稳的。”

恰好换歌间隙,陆湛的声音不轻不重,悉数传进姚承鑫耳朵里,他短暂思考后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名字!”

“我一看到这小伙子就觉得喜欢,又踏实又聪明,身上也没有那些小年轻的傲气,唉,要不是他选了你,怎么说我也得把人抢到我这来,瞧瞧我手底下那堆歪瓜裂枣,啧,跟小郑这条锦鲤比起来真是——”

陆湛早在日积月累中练就了一身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他没有将姚承鑫奉承的话放在心上,只轻声打断他:“年轻人有点朝气也是好事。”

姚承鑫也习惯他这对谁都礼让三分的态度,晃着脑袋,酒劲后知后觉上来,他含糊着说了句“也就只有你对那些小屁孩有耐心”,剩下半句顺着他趴向吧台的动作被含进了喉咙里,像是模糊不清的呓语。

陆湛掀起眼皮,冲着吧台内的小哥抬起手:“埋单。”

“好的先生,一瓶经典雪莉桶和……两罐旺仔牛奶,一共三千三百元整,这是账单。”

陆主任的脸色陡然碎裂,眼睛微微睁大,盛满了不可置信。

什么东西就三千三百块钱?!

他木着脸输入支付密码,冷白的屏幕上,硕大一行数字和扣款成功的横幅同时出现,映得那张旖丽的脸格外冷漠。良久,他转动眼珠,看向睡得人事不省的泌外主任,眼神凉得好似冬月飞雪。

醉酒的人看样子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陆湛也不知道他家地址,于是只能多花几百块钱在酒馆楼上的休息室开了间房。好在姚承鑫还算配合,一路上没吵没闹,只时不时嘟囔着“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若有来生,绝不学医”之流废话。

陆湛将房卡放在床头柜,挽起袖子准备离去,忽然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

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陆湛下意识猛的退后收手——但是来不及了!

“yue——呕!”

市一院外科主任从未变过的脸此刻黑了个彻底,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怒喝:“姚!承!鑫!”

始作俑者吐完之后神清气爽,挠着脸翻个身继续睡,还十分惬意地打了两个鼾。

陆湛闭了闭眼,在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险些被刺鼻的味道熏到原地飞升,半晌才缓过神,按下呼叫铃喊来服务员。

服务员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迅速赶来收拾好房间后,见陆湛冷着脸站在洗手台前,犹豫片刻还是出声:“先生,我们有全新的换洗衣物,您看……”

“麻烦你了,L码。”陆湛回过身,朝她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谢谢。”

“诶诶,不客气。嗐,我们这经常有喝多了就吐的客人,后来反应的客人多了,老板就让我们在储物间里备些常用衣物……噢对了,一套是288,扫这里就好。”服务员递过来一张收款码,确认支付成功后,她又问,“脏衣服需要帮您干洗吗?”

陆湛婉言谢绝,只让她拿了个袋子,换洗过后拎着两件混着酒气和不可名气味的脏衣,头也不回走出了门。

然后面无表情丢进了酒馆外的绿色垃圾桶里。

酒馆提供的衣服料子还算不错这件事成为了今晚为数不多的安慰,陆湛低着头走到路边,好不容易发现了一辆空着的共享单车,扫描二维码之后发现还要下载软件。正当他站在一旁用新鲜出炉的5g网下载时,身后突然窜过来一名穿着校服的年轻人,扫码开锁一气呵成,等陆湛抬起头,他已经骑着小蓝车潇洒离去。

“叮!”

软件下载成功,陆湛按下退出,对着茫茫夜色发出一声叹息。

初秋时节,夜色微凉。

一辆灰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张轮廓分明的脸。

“陆主任?”

“嗯?”

陆湛闻声抬头。金发青年单手搭在方向盘,腕上那只劳力士在灯光下闪着火彩,与他指间的鸽血红戒指相得益彰。

树影婆娑,晚风温柔。

陆湛隐隐闻到了从车内传来一股极淡的香味,好似年少时种下的簕杜鹃,在花期结束后留下的清香。

“颜……”他忽然顿住,改口,“叶教授。”

车门无声合拢。

陆湛刚系好安全带,便听见身侧传来一句陈述。

“你迟疑了0.8秒。”叶兆深目视前方,启动车辆,“在称呼我的时候。”

陆湛微微一怔,侧头看他。金发青年专注地看着路面,只留给副驾驶一张精致利落的侧脸。

“晚上我跟同学吃饭,他告诉我……”陆湛气温和,“你原来姓颜。”

“我母亲姓颜。”

陆湛轻轻“嗯”了一声,视线掠过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枚鸽血红戒指在暗光中不断闪烁。

短暂的沉默中,只剩下车内播放着的纯音乐。

听起来是上了年纪的老歌。

“你用的香水……”陆湛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很像一种我小时候种过的花。”

恰巧红灯,叶兆深扭头:“不是香水。”

金发青年认真地看着他,那张混血的面孔刹那间给了陆湛一点美颜暴击:“是香氛,三角梅的。”

陆湛若有所思,没有再追问:“好巧,我喜欢这个味道。”

“我在家里种了一整个花房的三角梅。”绿灯亮起,叶兆深重新启动车子,抿着唇小声说,“都是特殊选育的品种,不方便移栽……你如果愿意,可以来看看。”

这个邀请来得突然,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直接。

陆湛想起白天借着爱犬搭讪邀约的青年,无奈地笑了笑。他侧头看向叶兆深,对方依旧盯着路面,唇角微微抿起,侧脸线条在流动的城市光影里显得有些疏离,仿佛刚才那句带着些许笨拙的邀请只是陆湛的错觉。

“特殊的选育品种?”陆湛顺着他的话问。

“嗯。”叶兆深的回答很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主要是改变花瓣结构和色素表达。普通三角梅的苞片是三枚,我尝试选育出四到六枚的变种,色彩饱和度也提升了大约百分之二十。”

他解释得严谨,没有任何炫耀的成分。

陆湛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敏锐地察觉到,当谈论这些具体数据时,叶兆深原本略显紧绷的语调变得流畅自然了许多。

“听起来很特别。”陆湛说。

“数据记录也很完整。”叶兆深补充道,“如果你需要,可以提供给你。”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比刚才缓和了些许。陆湛将视线转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在他眼底映出明明灭灭的光点。

“好。”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应道,声音融入引擎的低鸣里,“等有空的时候。”

叶兆深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似乎对这个答案表示接受,并未再出言确认或催促。

但陆湛觉得他的嘴角貌似往上提了几个像素点。

车子最终平稳地停在单元楼下。直到陆湛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才听到身侧再次传来那道平静的声音。

“观测记录显示,下个月是花期峰值。”

这话没头没尾,但陆湛听懂了。他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叶兆深,对方依然目视前方,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另一项客观数据的通报。

“我知道了。”陆湛弯了弯唇角,“谢谢你的数据和顺风车,叶雷锋同志。”

“不客气。再见,陆主任。”

*

“当代活雷锋”叶先生将今晚经历了大喜大悲的陆主任送到楼下,临走前还不忘掏出新买的iPhone手机扫码加上微信,一句多的话都没说,而后开着那辆高调张扬的劳斯莱斯呼啦啦离去。

陆湛站在路灯下,直到漂亮的车尾巴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这才收回视线,双手插进口袋,转身走近单元门。

……还挺巧。

什么缘分一天能见三次。

不过叶兆深这人还挺好相处的……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陆湛扶着铁质扶手缓步而上,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张混血面孔。虽然言行间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疏离,但意外地并不让人反感。相反,那种不带社交负担的直白,反而让人感到轻松。

走到二楼转角时,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微信界面还停留在通过好友验证的提示,对方的头像是一张三角梅的特写,花枝经过精心修剪,在玻璃花房的柔和光线下,每一片花瓣都呈现出饱满而独特的橘红色彩,与他在车上描述的“特殊选育品种”特征完全吻合。

陆湛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这头像像一句无声的补充,为那个关于花房的邀请增添了更具体的注脚。他仿佛能透过照片,闻到那股被数据精心复现的、雨后三角梅的清香。

他继续向上走,窗外的月光透过楼道尽头的玻璃,在台阶上投下模糊的影。这个充斥着意外、破财和呕吐物的糟糕夜晚,因为这缕无声的花香,变得不那么令人疲惫了。

“叶兆深。”

他在唇齿之间轻柔碾磨着这三个字,语气是自己都没能想到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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