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客厅,秦久更像是主人,张罗着给廖染倒上一杯热水。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从你们的向导央图那里知道了,目前棘手的是还不能确保何永和耿元两个年轻人的安全。”
“白……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小白仙和寨主是旧相识,已经打过招呼了,但寨子里的力士们桀骜烈性,不服管教,此事并不十分保险。”廖染隐约觉得不安。
“就是把你送回来的那个男人,你和他……很熟?”秦久在心里措辞试探。
“见过几面而已。”
秦久挠头,也是,他在想什么?这可是北极法医,相识这么多年两人之间还是能感觉到那条分明的界限,冷得冻死人,能融化他的人在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或许曾经有,那人如今是什么下场不必再提。
“孩童拐卖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犯案的人是火勒牧场场主刘泽吉。但这件事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他有同伙,或者可以说是指示他行动的人,隐藏在幕后身份不明。”
“目前能掌握到足够的证据吗?”
“刘泽吉住所内有一条秘道,曾关押被拐的孩子。”
当晚白棘一路尾随,挑明身份后从力士的手中要回那两个箱子,运送的人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何物,但小白仙指定的东西,即便是寨主桑都雅尔也不会回绝,他们断然不敢不从。
成功救下孩子后,白棘将孩子托付给附近的巡逻队照看。
针对目前形势,两人连夜商讨,在天亮时制定出详尽的调查计划。
秦久起身抻了抻懒腰,一旁的廖染侧身倚靠在茶几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他出去时蹑手蹑脚,轻轻将房门合上。
前脚刚离去,内堂中一阵黑雾聚成人形,白棘从中走出,蹲在廖染靠坐的椅子前。
轻轻揉捏他面颊,不带一丝防备,手感松软细嫩。
“凉……”
白棘瘪嘴:“你也知道凉,把我从二楼扔下去,穿这件单薄衬衫在你楼下冻了一夜,能不凉吗?”
睡梦中的廖染,眉头紧皱,姿势不舒服,身形微晃。
白棘牵起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像树袋熊抱幼崽一样,把人运送到内堂。
陷入云层般绵软的床褥,廖染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清冷双眸紧闭时少了平日的距离感。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日光透出云层倾斜,纾缓时间。
白棘像获得崭新的洋娃娃玩具爱不释手,食指从他眉心滑到山根,在小巧圆润的鼻尖轻点。
“就不能说一下软话哄哄我,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就仗着自己的脾气让别人死心塌地迁就你,你以为你是公主?”
话音未消,廖染缓缓睁开懵懂眼睛,侧过身枕着自己手腕,眉尾轻挑,略微收敛一丝锋利,即便最简单的呼吸那也是天生妩媚勾人圣体。
“心里话怎么不在我醒的时候说?”
“不敢。”白棘清了清喉咙。
“我会吃人?”
“不然你以为我的心是怎么失去的。”
白棘囔声囊气像蚊子一样。
廖染本想追问,厅中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奉命去递拜帖的邓运回来这一路上气愤不已,他把搜查令拍在桌子上:“这桑都雅尔架子够大的,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连人都不让见,说病了,谁信啊!”
老钱刚从巡逻队回来,昨夜值班队长阿斯,他拒不承认有见到过什么孩子,看来是成心想包庇隐瞒这件事,无功而返一脸苦闷:“你小点声,里面还有人在休息。”
“三个人出任务,就他一个人安然无恙,说不定怎么回事。”邓运看了看卧室方向:“外面都在传他和这里的寨主夫人偷情被发现,保不齐有人为一己私欲作内鬼,出卖了兄弟。”
秦久稳坐交椅,抿唇不悦:“你有这精力拿个喇叭去朱雀门前喊,看能不能把人嚎出来。”
“呃……”邓运突然捂住自己脖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吊着从椅子拖拽到地上:“救……”
他张开手,痛苦得在地板翻滚,脸憋得通红,双眼突出,额头青筋暴起,舌头外伸,尖利的牙齿像是锯齿深陷,血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他要咬断自己的舌头!”秦久出声提醒。
老钱上前制止,但是他疼得躬身钻来钻去像个泥鳅抓不牢。
廖染循声走出卧室。
两人像看到救星:“廖医生,你快看看他这是怎……”
老钱话说到一半缓缓站起,被他身后跟出的男人吸引全部的注意力,黑巾缠绕整颗头颅,只留下一双眼睛,宛如深渊中的泉水,阴冷幽暗。
廖染看了一眼邓运脖子上的勒痕,舌头是被硬生生扯出来。
他没有靠近,而是伸手捏住一旁男人胳膊上的软肉。
“嘶哈……”像针扎一样疼,白棘捂着自己手臂:“你掐我干什么!”
“看你皮痒。”
“这么凶,以后谁敢要你。”
“不劳费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邓运的症状减轻,甚至完全消失,老钱把人扶起坐到椅子上。
他擦干嘴角的血,一时半会还说不出什么话。
廖染从药箱中拿出清洁漱口液和消炎凝胶,打算帮忙处理伤口。
靠近时,邓运目光低垂,不敢看廖染,索性直接拿过药,闷头跑了出去。
“算了,让他去吧,这孩子自尊心强脸皮薄。”
更让秦久在意的是,突然冒出这个黑巾裹脸的怪人。
“这位朋友,这么称呼?”
“和你不熟,不用套近乎。”
秦久站在廖染身旁,两人之间存在一种莫名的默契,对此很难不让人在意。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喽。”秦久目光变得锐利,手背过去摸索:“损害他人身体的行为构成犯罪,你对邓运到底做了什么?”
“那么你呢,严格遵守这条律法了吗?”男人挑眉,丝毫没有慌乱,极具挑衅意味。
“你?”秦久一身冷汗,脸色苍白:“不可能……”
此人来历不明,当着他的面伤害警务人员,身为队长岂能坐视不管,秦久调整慌乱的心绪后利落地拿出手铐。
在锁眼扣紧的刹那,男人手臂垂落,穿过了铁环。
原来之前报告确有其事,他真的具有透明化身体能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
“想抓我,换个人来。”
正说着,廖染扯了扯他的衣袖。
男人垂眸,纤长卷翘的睫毛落下阴影,眼尾浮现浅浅的一抹笑意。
他反手牵住廖染,十指相扣。
“要是你想留我,我哪里也不去。”
体内一股燥火燃烧,炙烤着廖染脸颊雪映红梅:“你收敛一点。”
“放手!”从来没有人可以忤逆廖染,秦久自己不会,也不能容忍别人这样做:“他不愿意你没听见吗,我再说一遍,放开他。”
“不放呢?” 男人一拉,廖染身体猛然倾斜,肩膀撞在一起。
秦久急得红了眼,手按在枪柄上的刹那,央图推门而入。
气喘吁吁:“不好了,出大事了,巡逻队将找到孩子的事上报给了寨主,你们的朋友即将被推上祭台。”
“什么意思,那会怎么样?”老钱追问。
“祭台角斗,任何人都有资格下注,十万可以买一条人命。一炷香之内分出胜负,输家当场殒命,赢者可以拿走奖金。”
“如果两个人不动手或者僵持不下,后果如何?”
“那就会被一同扔进兽池,双死结局。”
老钱叹气:“他们这是打算把所有的罪名推到何永他们俩的身上,这里的人态度强硬不肯配合,接下来怎么办?”
“入乡随俗。”廖染轻描淡写。
“通知下去,整理装备,立即出发!”秦久紧了紧手腕,出门前盯着陌生男人的双眼,一股寒意凛人。
“是!”老钱跟上去:“我这就通知他们去祭台。”
秦久摇了摇头:“买马。”
“买什么?我们不是要想办法救人。”老钱一颗焦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筹码怎么跟对方谈判。”
宝坛广场的铜钟敲响,震荡在山谷中,余波不绝。
做饭的人放下手中的炊具,熄火放任食材变冷,洗澡的人关上水龙头,披着一件薄衫就跑了出来,头上泡沫在空气中挥发,弥漫着一股茉莉花味。孩子们夺门,洪流般奔跑在崎岖的街道中,家长拦都拦不住。上年纪的老者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猛吸了一口烟斗。
肩头带着徽章的一行人步伐整齐,匆匆从廊下经过,与人流方向相反。
老人连连叹息摇头:“折腾吧,当年就不该开山祛瘴把那些外族人放进来,出了这么大乱子,我看到底要怎么收场!”
不到半个小时,三面看台下拥堵着数不清的寨民,就连白石垂带墙上也挤满了人,好奇得探头张望。
太阳般硕大的轮盘一左一右拴着锁链,囚困两人。
耿元探出头在数不清得人海中寻找熟悉的面孔,深知廖医生不会丢下自己,但更担心他会为了救人陷入危险之中。
另一头,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何永慵懒得坐在围栏上,盯着他的背影。
“虽然我们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死在一天也算缘分。”距离遥远,何永说话时胸口震颤,内伤发作,止不住咳嗽。
耿元闻声,脚上的镣铐约一米长限制行动,他只能远远关心:“没事吧,你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在面临审讯时扛下了所有,就算被鞭打疼得昏过去,也一直在低喃:不要伤害他。
“没有为什么,我想做就做了。”何永说得云淡风轻:“我不怕疼,疼痛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那感觉很爽……咳咳……”
“你别说话了。”
他气色很差,伤口也没有包扎,双唇惨白,面颊却红润得异常,明显是在发热。
“还我孩子!”
在受害者家属声嘶力竭的呐喊中,寨民们像失去理智的赌徒投注,积累得金额慢慢变大。
一个不起眼的力士提着大包金币袋,补足差额到夺命线。
左护法阿克在众人的呼声中,登上高台,中央铜鼎中插着一株手指粗细的香。
他举着火把,将其点燃。
角斗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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