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看着夏油杰将咒灵玉掏出来，脑海里条件反射地回忆起这个味道，得益于经历了羁绊麻薯的味觉链接，他现在对于这玩意完全是深恶痛绝。
他看到夏油杰的抓着咒灵玉的手微微收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真的要吃？”夏油杰试图抢救一下。
“吃！”五条悟凑得越来越近，“吃给老子看。”
他必须要看，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亲眼见证夏油杰吞咽下这份痛苦的时刻。
如今他已经掌握了反转术式，等回到高专的时候就可以尝试改变咒灵玉的味道，那么夏油杰吃下难吃版咒灵玉就是最后一次了。
在那之前，五条悟固执地认为，夏油杰所有强忍不适的细微表情，每一次艰难的吞咽，每一次强忍不适的颤抖，以及那不愿被任何人窥见的脆弱瞬间，他都需要完整地记录下来。
这是一场他单方面决定的告别仪式，记住杰承受这一切的样子，然后，彻底终结它，告别那个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而无人知晓的夏油杰。
夏油杰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建设，再睁开时眼底那点犹豫被强行压了下去，抬手迅速将那枚咒灵玉塞入口中。
几乎是在那东西触及舌面的瞬间，令人反胃的味道立刻在口腔里炸开，数种糟糕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疯狂地冲击着夏油杰的味蕾，顺着喉咙一路灼烧下去，强烈的呕吐感立刻从胃部翻涌而上。
五条悟清晰地看到夏油杰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脸色微微发白，额角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夏油杰下意识地握紧了拳，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勉强压制住那股想要立刻将咒灵玉吐出来的本能。
同一时间，五条悟带着一种残忍的好奇心，猛地伸出手，温热的手掌直接覆盖上了夏油杰的脖颈，感受着手掌下的皮肤带着点汗湿的凉意以及控制不住的痉挛。
“唔！”
夏油杰猛地睁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吃下咒灵玉这一点上，根本没有想到五条悟会来这一下，尤其是喉结附近，本就是极其敏感的部位。
五条悟甚至能感觉到那枚咒灵玉在夏油杰的喉咙口上下滑动，差点就要被挤出来。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另一只手迅速捂上了夏油杰的嘴，掌心严严实实地将其堵住。
“咽下去，杰。”五条悟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的手掌能清晰地感受到夏油杰口腔呼出的湿热气息，以及无法抑制分泌出的唾液，迅速浸湿了他的掌心。
他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看着夏油杰因为极度不适而泛红的眼尾，看着那双眼睛里此刻带着罕见的控诉，一种满足感悄然在心底滋生。
他并没有移开手，反而捂得更紧了些，感受着夏油杰柔软的唇瓣。直到确认那枚咒灵玉被夏油杰强行咽了下去后，他还没有松开手。
过了很久，直到夏油杰的呼吸从急促变得平静下来，五条悟才像没事人一样，干脆地松开了双手。
“杰做得真棒。”他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夏油杰的背，夸奖道，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人不是他。
看清楚了，关于夏油杰吞下咒灵玉的所有细节，都看得非常非常清楚，这就够了，从今以后，这种滋味不会再有了。
“你在哄小狗吗？”夏油杰擦了擦唇角，没好气地说。
“跟小狗相比的话，杰还是更像狐狸一点。”五条悟评价道，随即得意地扬起脸，“不用感谢老子。”
夏油杰无奈道：“我没有在夸你。”
五条悟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一顿，看向后山的方向：“那里好像有咒力波动？怎么回事。”
“啊，我忘记了！”夏油杰一拍脑袋，猛地想起被遗忘的事，抓住五条悟跳上虹龙，朝着后山飞去。
“木下姐弟的妈妈还在后山的山洞里，之前情况紧急，我让他们躲起来了，刚才拔除百姬后，我就把领域里咒力构筑的幻象消除了，现在只有木下姐弟的妈妈一个人在那里了。”
“木下姐弟的妈妈？”五条悟问。
“就是之前木下大叔的妻子，那个跑到湖泊的女人。”夏油杰解释道。
虹龙在洞口落下，只见木下夫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不知道站了多久，脚上的伤势因为缺乏处理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五条悟从藏纳囊里拿出反转泡芙，递给木下夫人：“吃掉身上的伤势会好很多。”
木下夫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反转泡芙，却没有立刻吃，而是抬起头，嗫嚅道：“我的孩子们，直也和春奈他们……”
“咒灵已经被拔除了。”夏油杰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缓，“他们本就是虚幻的，现在已经消失了。”
“这样吗？”木下夫人拿着反转泡芙手微微颤抖。
就在夏油杰和木下夫人说话时，五条悟已经疑惑地在山洞里转了一圈，除了山洞最深处有一些咒力残余，其余地方没有什么不一样。
夏油杰刚刚安抚好木下夫人，就看见五条悟在山洞里走来走去，不时这里看看那里嗅嗅。
五条悟停下脚步，看向木下夫人：“喂，你是不是能看见咒灵？就是普通人看不见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木下夫人被问得一怔，下意识点头：“是，我从小就能看见一些不好的东西。”
“那你刚才是不是用了术式？”五条悟追问。
“悟？”夏油杰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里的咒力残余。”五条悟指着山洞深处，又指向木下夫人，“源头就是你啊，你刚刚使用了术式，但是你不知道？”
“术式？我确实不知道那是什么。”木下夫人更加茫然。
五条悟抓了抓头发：“算了，先出去再说，这破衣服勒得老子难受死了。”
夏油杰的目光落到五条悟身上那套白无垢上，轻笑了一下，他迅速掏出手机，趁其不备，咔嚓又是一张照片。
“杰！删掉，为什么要拍老子！”五条悟扑上前想要抢过手机。
“等等，悟，你看这个。”夏油杰灵活地躲开，将手机屏幕转向他，并调出了之前拍的照片进行对比。
之前那张照片里，五条悟的身后，隐约有一个穿着白无垢的模糊虚影，而刚刚拍下的这张，背景干净，只有一脸不爽的五条悟本人。
“这是百姬？”五条悟的注意力被吸引，凑近屏幕，“奇怪，普通手机怎么可能拍下咒灵的残影？不行的吧？”
好奇怪，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夏油杰也陷入沉思，又看向面前茫然无措的木下夫人他，压下心中的疑虑：“算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收回咒灵，同一时刻，眼前的空间扭曲起来，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回到了现实的湖泊旁边，只是笼罩湖面的不祥气息已经完全消散。
夜风带着凉意吹拂而过，远处是高高挂起的月亮。
“总算出来了。”五条悟长长舒了口，“外面居然还是晚上，感觉在生得领域里呆得够久了。”
夏油杰看了看手机，屏幕已经被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示填满：“已经过去四天了。夜蛾老师找我们找疯了。”
五条悟也掏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提示：“老子这里也是，这下回去夜蛾老师又要念叨了。”
“啊啊啊！”木下夫人大叫一声，引得两人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年老的木下琴静静躺在草地上，双目紧闭，嘴角还挂着笑容，她的生命已经彻底消失。
“是，是木下大姐。”木下夫人捂住嘴，随后她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她不安地问：“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妈妈……”
“妈妈……”
两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响起，使得木下夫人猛地转身。
空气荡开无形的涟漪，两个透明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正是木下夫人早已死去的两个孩子，木下直也和木下春奈。
他们保持着离世时的模样，安静地漂浮在那里，依恋地望着他们的母亲。
“这是怎么回事。”木下夫人捂住脸，泪水瞬间滑落，她颤抖着伸出手，试图去触摸近在咫尺的孩子，“直也，春奈，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两个孩子对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木下直也说：“妈妈，我们之前一直都在看着你，只是你当时被爸爸锁在床上，精神状态很不好，我们只能出现一段时间，每次我们出现，你只能和我们说一点点话，然后很快就睡觉了。”
木下春奈附和道：“妈妈，我们好想你。我们不想看你那么难过。”
木下夫人泣不成声，多年来积压的委屈和悲伤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们都说我疯了，说我出现了幻觉，可我一直都说，你们就在我身边，一直都说，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五条悟凑到夏油杰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杰，这是什么术式？还是什么我们没见过的束缚？”
夏油杰轻轻摇头，声音同样放得很轻：“不知道，等我们回去问问夜蛾老师吧，反正他们不能留在这里了。”
五条悟撇撇嘴：“那当然要带走，难道还留他们在这这种地方吗？”
等木下夫人终于冷静了一点，夏油杰走上去说：“夫人，为了安全起见，你跟我们一起回高专吧，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没有见过。”
木下夫人擦干眼泪，几乎是立刻点头：“好，我跟你们走，我一定要带着他们离开。”
这是她迟来的几十年的愿望，如今终于看到了实现的可能。
“我们还需要妥善安葬她的遗体。”夏油杰看向躺在一旁木下琴的尸身，虽然她也欺骗了他们，但是毕竟已经死去，他们也不会将她的尸身留在这里。
“对了，那个小女孩呢。”五条悟突然想起什么，“就是木下和香，木下琴已经死了，她还能给谁照顾？”
夏油杰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是把她也带走，怎么可以将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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