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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陷阱

灰石坡教堂的厨房里,芜菁汤寡淡的热气混着湿柴闷烧的青烟。杰克和多莉挤在长凳上,冻红的小手捧着粗陶碗,贪婪地汲取碗壁的温热。

那只被杰克用旧麻袋片裹来的灰褐小山雀,缩成毛团,蜷在灶台边一只垫了破布的柳条筐里。老约翰撒下的一小撮碎麦粒,在它身旁闪着微光。

伊索无声地出现在厨房门口,影子投在石板地上。肋下的疼痛被他压进挺直的脊背,灰冷的视线越过老约翰佝偻的肩头,盯在杰克身上。

男孩正狼吞虎咽地喝着汤,一双机警的眼睛却不时抬起,飞快地扫视四周,像只确认领地安全的小兽。

“小家伙,”伊索的声音低沉平缓,穿透厨房的嘈杂,“汤够不够暖?”

杰克猛地抬头,碗沿还挂在嘴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撞上伊索的灰眸,带着一丝本能的警惕,随即被碗里的暖意化开些许。“够、够了,先生。”他含糊应道,身子下意识地想把妹妹多莉往身后挡。

多莉正小口啜着汤,被哥哥的动作惊动,怯怯地从碗沿抬起大眼睛,飞快地瞥了伊索一眼,又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回去,只把半张小脸埋进那条补丁围巾里。

“它呢?”伊索的下巴朝灶台边的柳条筐微扬。

“暖和多了,”杰克放下碗,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牧师给的碎谷子,它啄了些。”他语气里带着点小自豪,“翅膀伤了,飞不了,可肯吃东西就死不了。”

伊索的目光在那只瑟缩的小山雀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回杰克脸上。“认得去斯温顿的路吗?”

杰克一愣,随即点头,小鹿般的眼睛亮起来:“熟!以前跟沙利文院长去那边讨过..呃..帮过工!”他及时把‘讨过东西’咽回去,脸上却藏不住那股对城镇喧嚣的向往。

“很好。”伊索从旧外套的内袋里摸出两枚边缘磨亮的银币。那点微光在昏暗中一闪,搁在粗糙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杰克的眼睛立刻黏在银币上,连多莉也从围巾后面探出更多视线。

“帮我跑趟腿,去斯温顿,”伊索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分量,“看看城里有没有警察拿着画像,找一位年轻的金发小姐。再留意,”他顿了顿,“有没有一个伦敦来的体面人,在汽车厂附近打探一个叫尼古拉斯.奥兹的律师。”

杰克屏住呼吸,盯着那两枚银币,喉结滚动。老约翰在一旁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就看看,打听打听,”伊索补充道,灰冷的眸子锁住杰克,“别靠近,别问警察,别让人注意到你。特别是那个伦敦来的体面人。只看,记住,回来告诉我。这两枚银币,就是你的跑腿钱。”

他目光转向灶上咕嘟冒泡的汤锅,声音放低了些,却像石头投入死水:“你妹妹可以留在这里,有热汤喝,有暖和地方待着,等你回来。”

杰克猛地抬头,目光在银币、灶边怯生生的多莉和伊索那张平静却透着莫名压力的脸上扫过。

两枚银币。够他们兄妹吃顿好的。他受够了跟同龄人抢黑面包的日子。

他将脏兮兮的小手在膝盖上蹭了又蹭,终于一把抓起那两枚带着体温的银币,紧紧攥在手心,用力点头:“我认得路!天亮就出发!保证看清楚!”

老约翰看着杰克兴奋得发红的小脸,又瞥见伊索肋下透出药味的绷带痕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浊眼里盛满忧望,却没再说什么。

这世道,俩孩子能喝上口热汤已是万幸。他一个老杂役又能如何?

接下来的两天,灰石坡教堂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安妮大部分时间在昏睡,醒来时便挣扎着抓起炭笔,在纸上涂抹修改那份复仇计划,蓝眼睛里那片空洞的冰湖,似乎更深些。

查尔斯牧师送来的药汤一次比一次苦涩,浓黑黏稠,她机械地吞咽,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咽下的不是药,而是某种冰冷的惩罚。

伊索像个活动的影子。他大部分时间留在房间里,一遍遍擦拭那根钢针,指腹反复碾过金属冰冷的棱角和亚麻线的粗糙纹理,仿佛那是维系他神志的唯一缆绳。偶尔,他会踱步到安妮虚掩的房门外,背靠冰凉石墙,静静听着里面压抑的咳嗽或床板的吱呀。只有确认那微弱的生命迹象还在,肋下的痛楚才稍许平息。

第三天清晨,第一缕惨白的天光刚挤进教堂狭长的高窗,前厅便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压不住兴奋的脚步声。等候多时的伊索出现在门廊阴影里。

杰克回来了。小家伙风尘仆仆,脸上蹭着泥印子,鞋子糊满泥泞,但那双眼却亮得惊人,闪着完成使命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他怀里紧紧抱着个东西,用那块熟悉的旧麻袋片裹着。

“先生!先生!”他压低声音呼唤,急切地搜寻伊索的身影。

伊索从阴影中走出,那双冷漠的眼睛让杰克下意识后退小半步,随即又挺起胸膛。“我、我看到了!”他着急地说,手忙脚乱地掀开麻袋片一角。

里面不是食物,而是几张被小心撕下,边缘带着毛茬的粗糙纸张。最上面一张,赫然印着一幅炭笔素描。

一个金发盘起,面容忧郁的年轻女子,那双蓝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画像下方印着醒目的大字。

寻人启事。安妮.莱斯特小姐。提供线索者重酬。

安妮的画像!

伊索的瞳孔一缩,灰冷的眼底泛起剧烈的冰风暴。他一把抓过那几张纸,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到处都是!先生!”杰克急切地补充,小脸因紧张和奔跑涨得通红,“车站门口贴着,酒馆门口贴着,连、连那个大汽车厂的铁栅栏上都贴着!好多警察拿着这画像在街上转悠,见人就问!我躲在小巷子里的垃圾堆后面才看清的!”

伊索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画像上安妮空洞的眼睛,猛地盯向杰克:“那在汽车厂或警局附近看到过那个穿得体面的男人吗?”

“看见了,先生!可我不确定是不是您要找的人,他瞧着太年轻了。”杰克用力点头,眼睛瞪得溜圆,“就在汽车厂边上的警局,从一辆顶漂亮的黑色马车里下来,戴着高帽子,皮鞋亮得晃眼,手里拄根棍子,棍头镶着个银鸟头!旁边还跟着个警察头头,肚子滚圆,制服上钉着金扣子!”

杰克的描述带着孩童的直观和笨拙,却精准地勾勒出亨利的形象和警察局长的特征。

“他们在说什么?”伊索的声音压得更低,像绷紧的弓弦。

“听不清...太远了,街上也很吵。”杰克的小眉头拧成死结,努力回忆着,“但那个体面的男人笑着,拍了拍警察头头的大肚子。接着那警察头头就冲他点头哈腰,活像沙利文院长见到教区干事一样。后来那男人指着汽车厂大门,说了好一阵,警察头头就一个劲儿地点头。”

伊索的指关节咔吧一响。安妮的未婚夫不仅到了斯温顿,连警察也买通了!这比预想的糟得多!

“还有呢?”伊索追问,字字如冰缝里挤出。

杰克咽了口唾沫,努力组织语言:“那男人走后,警察头头叫来几个小警察,指着大门说了几句。小警察们就散开了,在汽车厂门前那条街上来回溜达,眼睛死盯着进出的人。”

他顿了顿,脏兮兮的小手在怀里摸索,掏出一小截枯干的狗尾巴草,“先生,还有大门墙角蹲着个穿黑大衣的男人,帽子压得很低,叼着烟斗,也一直盯着汽车厂。这草就掉在他脚边,我趁他不注意捡的。”

伊索接过那截枯草,冰冷的指腹捻过毛茸茸的穗子。

黑大衣,低压帽子,在汽车厂外长久蹲守绝非闲人。是眼线!亨利不仅收买警察,连汽车厂门口也布了人!那地方,如今成为一张开的网,只等安妮踏进去!

消息的寒意,比灰石坡教堂的石墙更冷。伊索沉默着,将几张通缉令和枯干的狗尾巴草攥进手心,粗糙的纸角与草茎硌着皮肤。他摸出两枚铜币,塞进杰克汗津津的手里。“干得好。给你妹妹买点东西,别跟任何人提起你去过斯温顿,一个字都别说。”

杰克攥紧铜币,用力点头。小脸上混合着完成任务后的兴奋和对那几张画像的惊惧。他转身跑出教堂,像只急于钻回洞穴的小兽。

伊索在原地站立片刻,清瘦的身影在昏暗的门廊里像一尊冰冷的石像。肋下的旧伤在紧绷中隐隐作痛,像无声的警告。他转身,步伐沉稳却带着分量,推开安妮房间那扇虚掩的木门。

安妮靠在床头,手指捻着空白的纸角,指尖沾着炭灰。纸上歪扭地画着一只模糊小鸟的轮廓。她听见门响,茫然抬头。看清伊索脸上那从未有过的凝重时,她捏着纸角的手指猛地一紧。

伊索沉默地走到床边,将手中那几张揉皱带着撕扯痕迹的通缉令,连同那截枯槁的狗尾巴草,放在安妮盖着的粗羊毛毯上。

安妮的目光垂落在那几张纸上。画像上自己的脸映入眼帘,她的身体微微一颤。蓝眼睛里那点茫然,瞬间冻结成冰冷的惊愕与愤怒。她颤抖着拾起最上面那张,指尖划过画像下方‘安妮.莱斯特小姐’的名字,又划过那刺目的‘重酬’二字。

“谁干的?”安妮的声音干涩,像砂砾摩擦,每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一个穿得体面的年轻男人,”伊索的声音平淡,却像块沉重的铁锤落下,“他给斯温顿的警察局长塞了钱。警察拿着你的画像,在全城搜捕。”他指了指那几张纸,“就连汽车厂外,都有警察守着,另外还有些不明身份的人,也在那盯着。”

安妮的目光死死盯在画像上,仿佛要将那纸烧穿。父亲悬赏她的性命,未婚夫驱策警察搜捕她,而唯一能助她夺回遗产的律师,其所在却成为诱捕她的死亡陷阱!

愤怒、恐惧和被围猎的绝望在她胸腔里翻搅,几乎要撕裂她单薄的身躯。

“他们是要把我彻底逼死…”安妮喃喃道,攥着通缉令的手指关节绷得发白,纸页在她手中发出呻吟。那双曾盛满忧郁的蓝眼睛,此刻却像暴风雨前的海面,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恨意,以及一种被逼至绝境的疯狂。

伊索注视着安妮眼中那场无声的风暴,壁炉将熄的余烬在他灰冷的眸子里映着微光,如同他内心无声燃烧的火焰。他伸出手,没有碰那些通缉令,而是用沾着灰烬和草药味的指尖,拂过羊毛毯上那截干枯的狗尾巴草,草茎在他触碰下微微颤动。

“陷阱已经张开,安妮,”他的声音低沉平静,却像冻硬的铁片,清晰地划破房间令人窒息的死寂,“但猎人往往只盯着陷阱里期待的那块肉。”他抬起眼,灰冷的视线穿透安妮翻腾的恨意,直抵那尚未完全熄灭的生命核心,“你父亲悬赏的是你的命。你的未婚夫调动警察搜捕的,是一个怀着身孕,惊慌失措的安妮.莱斯特。”

安妮猛地一震,抬起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住伊索。她似乎捕捉到什么,那念头却模糊不清。

伊索微微俯身,凑近安妮,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谋划:“得让他们看见他们‘想’看见的猎物,踏进他们‘想’让我们踏进的陷阱。而真正的目标,得绕开猎人的眼睛。”

他冰冷的手指离开那株干草,轻轻点在通缉令上安妮画像的脸颊旁。“他们要找的,是金发蓝眼,穿着体面裙装的富家小姐。”他灰冷的眸子扫过安妮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掠过她盘在脑后,被药味浸染得黯淡的金发,“你现在不是了。但我们需要一个‘她’,大摇大摆地走向斯温顿,走向汽车厂,吸住所有追捕者的眼睛。”

安妮的呼吸骤然急促,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轮廓,在伊索冰冷的话语中渐渐成形。

她明白了。巨大的风险让她的指尖发冷,但比这更强烈的是绝望深渊里骤然划亮的一星微光。

那是反击。

“那谁去做这个‘她’?”安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不再是恐惧,而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伊索的目光投向窗外,脑海中闪过杰克和多莉的脸。

“灰石坡太小,生面孔太扎眼。我们需要外面的人,熟悉流浪,懂得躲藏,也足够不起眼。”他顿了顿,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权衡。

“杰克和多莉。他们熟悉去斯温顿的路,也认得这幅画像。让杰克穿上你包裹里那件颜色最浅的旧衬裙,用头巾包住多莉的头发,稍微露出点金色。两个孩子结伴去斯温顿‘找亲戚’,不会太引人注目。让他们乘公共马车,直接去汽车厂附近转悠一圈。警察和亨利的眼线看到金发小女孩,一定会留意,甚至可能跟踪盘查。只要拖住那些眼睛一会儿…”

安妮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毯子。“让两个孩子去当诱饵?这太危险了!”

“他们会回来的。”伊索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宣告铁律,“我告诉过杰克,只看,别靠近,别问。而且,”他看着安妮眼中的挣扎,补充道,“这是他们唯一能赚到银币的机会。这世道,银币能买命。”

现实的冰冷浇熄了安妮心头的犹豫。是啊,银币能买命。她和伊索的命,此刻也悬在刀尖。

教堂的钟声穿透石墙,沉闷悠长。壁炉里最后一点火星挣扎着跳跃了一下。灭了,只留下一小堆灰白的余烬,尚存一丝余温。

房间陷入更深的昏暗。安妮的目光从熄灭的炉火移向伊索,那双蓝眼睛里的挣扎与怜悯,已被近乎冰冷的清醒取代。她缓缓点头,脖颈的转动带着沉重的滞涩感。一个字从她干裂的唇间挤出,像石头坠地:

“好。”

窗外的天色,依旧是一片沉甸甸的铅灰,压在灰石坡教堂低矮的屋顶和光秃秃的冬青树上,如同凝固的绝望。教堂厚重的石墙隔绝了寒风,却挡不住那无形中步步紧逼的杀机。

伊索.卡尔站在安妮房间的阴影里,灰冷的眼眸深处映着窗外那片令人窒息的灰白。他指腹无意识地捻动着那根冰冷的钢针,粗糙的亚麻线缠绕在指尖,带来一种熟悉的死亡气息的触感。

安妮沉默地靠在床头,那几张被揉皱的通缉令像烙铁般烫手,被她紧紧攥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画像上自己空洞的蓝眼睛,仿佛正无声地嘲讽着她可悲的处境。

亨利的笑脸、警察局长谄媚的点头、汽车厂外如影随形的监视,这些画面在死寂中反复切割着她。恐惧的余烬尚未冷却,另一种更为炽烈的东西,混杂着刻骨恨意和被逼至悬崖边缘的疯狂,正从灰烬深处悄然腾起。

“准备好了吗....” 伊索低沉的声音再次在寂静中响起,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也惊醒了安妮恍惚的神思,“让纸上的墨迹渗进现实。”

安妮猛地抬起头,撞进伊索那双深不见底的灰眸里。那里面没有温度,没有安慰,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湖面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壁炉的余烬在她眼中彻底熄灭,只留下冰冷的灰白。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药草的苦涩和石墙的湿冷,将这口气深深地压入肺腑,仿佛要将最后一丝软弱挤出体外。

“我们该挖个更大的坑了。”安妮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每一个字都像淬冰的钉子,楔入现实的冻土,“一个能埋下所有猎物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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