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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雨夜

冰冷的细雨,落在迪德科特边缘这片荒弃的废墟上。安妮裹紧身上湿透的粗布外套,霉味刺鼻,这是被商队赶出来时,伊索在角落捡来塞给她的。

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里,每一步都溅起浑浊的水花。小腹深处那隐隐的坠胀感,在这湿冷中愈发清晰,像一枚沉入冰水的生锈船锚。

伊索走在她前面半步。灰发贴在苍白的额角,雨水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滑下,流过紧抿着裂口的唇角。他的一只手又按在左肋下的旧伤处,每迈一步,身体便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仿佛里面嵌着一块不断磨着骨头的碎玻璃。他没回头,只是用身体破开前方迷蒙的雨幕,替她挡去最凶的风雨。

“这边。”伊索的声音穿透雨幕,低沉短促。他转向一条更窄的小径,沿途几乎被疯长的荨麻和倒塌的篱笆吞没。

小径尽头,杵着一栋歪斜地两层小楼,窗户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半扇朽烂的木门虚掩着,在风雨中吱呀作响。这是伊索找到的“落脚点”。

伊索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直冲上来,混着朽木、灰尘,还有股甜腻的霉烂味,直呛喉咙。安妮扶着门框猛咳嗽,借着门外最后一点天光,勉强能看清屋内。

地面积着厚厚的尘土和碎物,几件破烂家具散在四处,墙角结着蛛网。一只受惊的老鼠“吱”的一声,窜进更深的黑暗。

伊索反手合上那扇吱呀作响的门,将风雨挡在外面。他摸索着走到屋子中央,头顶瓦片似乎还算完好的一小块空地。

他蹲下身,动作因肋下的疼痛而迟缓,开始清理地上的杂物。

碎瓦、断木、干结的鸟粪。很快,一小片干净的地面露了出来。

“生火。”伊索声音短促,在空荡的破屋里激起微弱的回响。

他从自己那个边角露出皮茬子的旧行李箱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铁皮盒。里面是干燥的火绒和几根宝贵的火柴,显然是他路上备着的。他又从角落拖来几块尚未烂透的木条,还有一捆干枯的藤蔓。

安妮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也蹲下来帮忙,将那些细小易引燃的枯藤拢作一堆,她的手指冻得发僵,动作笨拙。伊索专注地堆叠引火的材料,火绒点燃,微弱的橘红火苗跳跃起来,贪婪地舔舐着枯藤,发出细碎的噼啪声。火光渐稳渐亮,艰难地驱散开周围一小片黑暗与阴冷。

那橘红的火焰烧着干藤,发出微弱却顽强的光,在无边的黑暗与湿冷中,撑开一小圈干燥的暖意。跳跃的光影在布满灰尘蛛网的墙上舞动,投下破败家具的怪诞影子,也映亮安妮苍白脸上的泥点和伊索嘴角结痂的裂口。

伊索站起身,动作牵动肋下,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他没停留,拿起墙边那根木棍削尖,临时充作武器,一言不发走向门口。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那单薄清瘦的身影迅速被门外的雨幕和夜色吞没。

破屋里只剩下安妮和那堆噼啪作响的篝火。暖意裹住她冻僵的身体,寒意退去,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她蜷缩着靠近火堆,双手伸向那珍贵的暖源,手指微微发抖,跳动的火焰在她失焦的蓝眼睛里映出两道摇曳的光。

父亲的阴谋、亨利的欺骗、逃跑的恐惧、腹中牵扯着她全部神经的生命……

纷乱的念头涌来,在这暂时的避风港里翻腾。她把脸埋进膝盖,肩膀耸动,无声的泪水终于淌下,混着雨水和泥污,滴落在积满厚尘的地上。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火堆的噼啪声和屋外无休止的雨声。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是伊索回来了。

伊索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衣角滴落,在干燥的地面晕开深色水渍。他左手提着木棍,棍尖沾着新鲜的泥土,右手拎着一只断气的灰兔。兔子的皮毛湿漉漉的,脖颈处一道明显的棍击痕迹。他将兔子扔在火堆旁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安妮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她看着那死去的兔子,又看向沉默地脱下湿透的外套,只穿着里面湿透的薄衬衫的伊索。火光勾勒出他清瘦而结实的少年身形,左肋下那片被雨水洇开的深色痕迹,在湿透的薄布料下显得刺眼,那不是雨水,是血水。

伊索像是没感觉,他走到火堆旁,利落地抽出随身一把折叠小刀(不是那把要命的剃刀),倒像处理杂物的家什。他蹲下身,开始熟练地料理那野兔。

剥皮、去脏、分割...动作麻利精准,带着近乎冷酷的平静,仿佛在做寻常的家务,火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嘴角的伤疤和肋下洇血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像一尊经历残酷洗礼的石像,沉默地履行着生存的职责。

兔肉被削成小块,串在伊索从角落寻来的几根笔直剥皮的细树枝上。树枝斜插进火堆边缘的灰烬里,肉块在火焰烘烤下渐渐变色,滋滋作响,散发出原始的油脂香气。

香气弥漫在腐朽气味的破屋里,显得突兀又珍贵。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油脂滴落火中的“滋啦”声和屋外单调的雨声。安妮出神地看着火焰上渐渐焦黄的兔肉,腹中的饥饿被这香气彻底唤醒。她犹豫一下,拿起另一根串着肉的树枝,学着伊索的样子,伸向火堆边缘,小心翻动。

“嘶——”

滚烫的树枝猝不及防地烫到她的手指,她痛得倒抽冷气,手一抖,那串肉险些掉进火里。

伊索灰色的眼睛瞥了她一眼,用手中的树枝利落地将安妮那串快要掉落的肉拨到自己这边,稳稳架好。接着,他将自己手中那串烤得金黄微焦,恰到好处的兔肉递过去。

安妮看着他递来的食物,又看了看火光下他那张平静带着伤痕的脸,迟疑片刻接了过来。温热的油脂沾在指尖,香气钻入鼻腔。她小心吹了吹,咬下一小块。肉质粗糙,带着野性的膻味,没有盐,更没有她习惯的香料。但此刻,这粗糙的食物却带着生命的热度,温暖她冰冷的胃和近乎麻木的心。

“谢谢。”她低声说,声音发涩。

伊索拿起另一串肉,专注地烤着,火光在他灰冷的眸子里跳跃。“你?”他开口,声音低沉,裹着雨夜的湿气,“为什么一个人去斯温顿?”他的目光没离开手中的肉串,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安妮咀嚼的动作顿住。她看着眼前跳跃的火焰,迟疑片刻,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屈的硬气:“我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母亲留下的遗产。它不该被夺走!”

她没有提父亲和未婚夫的阴谋,没有提那个噩梦,更没有提腹中的孩子。此刻,“遗产”这个词,便是她全部希望与对未来生活的盼头。

伊索翻动肉串的手指停顿一下。灰眸在火光中微微闪动,捕捉到安妮话语深处那巨大恐惧与决绝的狠劲。他没有追问遗产的细节,沉默地点点头,似乎对这答案并不意外。他撕下一块烤好的兔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破屋里又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气氛不再沉重。篝火噼啪作响,温暖的光晕裹着两人的躯体。安妮小口吃着粗糙的食物,胃里的暖意似乎也驱散心头的阴霾。她看向对面沉默的少年,火光勾勒着他清瘦的轮廓和嘴角那道显眼的伤疤。

“那你呢?”安妮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你的伤?还有学校...”她想起火车上卖蛋糕的妇人提到“学生”时,他眼中爆发的骇人戾气,还有商队的小女孩问及他为何不在学校时的逃避托词。

伊索的动作彻底愣住。他盯着手中那串快要烤好的兔肉,灰眸深处翻涌起浓重的阴霾,喉结滚动一下,仿佛要将某种翻腾的东西强行咽下。过了许久,久到安妮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用一种极其压抑,每个字都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

“我退学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寒意,“他们从开始的捉弄,到偷走我的东西,最后像驱赶野狗般殴打我,” 他猛地抬起头,灰冷的眸子第一次直视安妮,那里面没有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痛苦与恨意。

“原本一切都可以忍受,毕竟离毕业还有一年。可是妈妈病死了...” 他嘴角那道刚结痂的裂口,在火光下微微抽搐,如同一条痛苦的蜈蚣。“再没人能保护我。书....也读不下去了。

他垂下眼,声音骤然阴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无趣。死人....比活人安静。”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冰冷的铅块砸在安妮心上。他不再说话,只是用力撕扯着手中的兔肉。

“死人....比活人安静。”安妮喃喃地重复着,火光在她眼中跳跃,映出复杂的情绪。

震惊、怜悯,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凉。她想起自己那个冰冷压抑的家,想起母亲留下的,她却再也不能进去的玩具屋。她看着伊索低垂的头,他肋下那片被血水浸透的衬衫,嘴角那道结痂的伤痕。

“对不起....”安妮声音发涩,“我不该问的。”

伊索沉默地咀嚼着食物,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那巨大的痛苦似乎被重新封存回冰层之下,只余下一具冰冷的躯壳。

夜渐深,雨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寒风在破屋的缝隙间呜咽,如同亡魂的低语,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最后的暖意和微弱的红光。疲惫如同沉重的潮水,终于彻底淹没安妮紧绷的神经。她裹紧那件散发着霉味的粗布外套,背靠着冰冷但还算稳固的墙壁,蜷缩在尚有余温的灰烬旁。

意识渐渐模糊。在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刻,她模糊的视线里,是伊索挺直地坐在火堆残光里的侧影。他按着肋下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第一缕灰白的晨光,穿透屋顶的破洞,稀释深沉的黑暗。空气冰冷刺骨,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和破败房屋特有的霉味。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余烬。

安妮是被冻醒,浑身酸痛僵硬。她像活动一下麻木的四肢,看向对面。伊索靠着另一面墙壁坐着,头微微垂着,似乎是睡着了。但安妮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姿势依旧绷紧警惕着,按在肋下的手也未曾放松。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腹部的坠胀感似乎减轻些,但饥饿感如同苏醒的野兽,再次撕咬着她的胃。她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那扇腐朽的木门。

屋外的景象映入眼帘。雨后的清晨,浑浊的铅灰色天空,低矮的云层沉沉地压着大地。废墟般的街区笼罩在稀薄的晨雾里,在断壁残垣上疯长的野草与泥地里的积水坑洼,共同构成一片死寂的荒凉。远处迪德科特中心的方向,隐隐传来一种沉闷持续的喧嚣,像是无数压抑的声音汇聚成的低吼,罢工的余波仍在持续。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这片废墟边缘的死寂。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踩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正朝着他们这间破屋的方向而来。

安妮只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旋即又被冻住般凝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挣脱束缚。她猛地缩回头,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粗糙的门板,惊惧的视线投向被脚步声惊醒正抬起头的伊索。

伊索灰色的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如同嗅到致命气息的野兽。他一手猛地撑地欲起身,动作却因肋下的剧痛僵滞,一声压抑的闷哼从齿缝挤出,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另一只手已迅疾探入外套袖口深处,紧攥住那把冰冷的折叠剃刀。

脚步声在破屋门外停下。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三声清晰沉稳,带着某种冰冷节奏的叩门声,敲在那扇腐朽的木门上。声音不大,却如同丧钟,在这死寂的废墟晨光中,重重地敲在屋内两人绷紧的神经上。

我终于把剧情线掰回大纲了[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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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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