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的烟雾如同权力的触手，在空气中蜿蜒而上。
当路易斯·威廉姆斯走进来时，整个顶楼的视线全部聚焦于他。
他太夺目了。不仅是因为那张众所周知的“F1现役世界冠军脸”，更是因为他那被称作“F1围场男模担当”的整体身形与俊朗脸庞。
另外，他的气场也让人有些惧怕。
FIA副主席格雷福斯先生已经主动站了起来，他扬声道：“哦，瞧瞧这是谁来了，我们亲爱的威廉姆斯。”
格雷福斯来到门口，站到了史密斯先生旁边。
威廉姆斯对格雷福斯先生远远地颔首示意，此时，两人的中间正好站着史密斯先生、Adam以及薇奥莱特三人。
在这样的地方，出现一名女性，这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于是，威廉姆斯的目光慢慢聚焦到了这位从未出现过的“新人”身上。
“这位难道就是……”威廉姆斯声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英伦腔调，低沉而有磁性，“卢卡斯的新车手，斯宾塞的大小姐？”
他的目光没什么太大变化，但薇奥莱特觉得他已经将自己打量了个遍。
薇奥莱特还没来得及反应，Adam已经上前一步，对着威廉姆斯做出握手的姿势，并且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尊敬：“威廉姆斯先生，晚上好，这位是薇奥莱特·斯宾塞，我们卢卡斯的新车手。Vio，这位是路易斯·威廉姆斯先生。”
威廉姆斯与Adam握手。
“好久不见，Adam。”
薇奥莱特与威廉姆斯是第一次见面，世界冠军的出现对她来说还是有些突然。
紧张的心情被她用笑容掩盖，薇奥莱特声音无比甜美：“威廉姆斯先生，久仰大名。我是薇奥莱特，你可以叫我Vio。”
她也伸出手来，无论是姿态还是表情，都无可挑剔。
威廉姆斯轻轻握了下她的掌心，刚触碰到就松开了。
“斯宾塞小姐，你今天的比赛很精彩。在那样的状况下还可以保持车速，未来可期。”
“谢谢，威廉姆斯先生。您看了我的比赛，令我倍感自豪。”
威廉姆斯浅浅一笑，距离拉满。
“格雷福斯先生，今日聚会，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卢卡斯的赛车故障，是否需要提供技术支持？”
威廉姆斯不如薇奥莱特所想，他竟是一个十分直接的人……
薇奥莱特仔细看了一眼威廉姆斯。
浅棕偏金的头发，灰绿色眼睛高深莫测。
如此敏感的车队内部问题竟被他那么简单地点出来，明牌来讲？！
不愧是世界冠军，没必要跟FIA弯弯绕绕。
薇奥莱特心道佩服。
格雷福斯呵呵一笑，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们都进来坐下。
狐狸般的政客坐在了最中间，他为新来的几位都倒上了酒，“威廉姆斯，这是你上次存在这里的威士忌，我让人拿了出来。”
威廉姆斯道：“您随意。”
他们的关系好像很亲密，但又好像不太熟悉。
薇奥莱特在暗中观察。
而Adam悄悄为薇奥莱特递上了冰红茶。
喝完一杯，格雷福斯先生才圆滑地回答了威廉姆斯刚才的问题：“关于卢卡斯车队今天比赛的失误，我想，卢卡斯车队应该可以在下一站之前解决。”
格雷福斯看了一眼薇奥莱特。
薇奥莱特被突来的目光一看，表情有些呆呆地，她回答道：“当然，格雷福斯先生，那只是个小插曲。后面十几圈下来，我认为赛车并没有什么问题。”
Adam连忙附和：“当然，那只是个小插曲，我们已经处理完毕。”
格雷福斯一笑，“是的，赛后检查也没有问题。威廉姆斯，你应该对卢卡斯车队更有信心。”
威廉姆斯挑了挑眉，看向薇奥莱特，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而薇奥莱特则注视着手中的“威士忌”，仿佛没看到他的目光。
就在薇奥莱特以为他收回视线之时，她一抬眸，发现威廉姆斯还在注视着自己。
他声音平和道：“斯宾塞小姐，阿尔伯特公园赛道的特性为你找回了不少时间，但你能靠极低的安全率，迅速拉回名次，的确很厉害，也很有勇气。但下一次比赛在?巴林，萨基尔赛道以高速直线路段和中低速弯角著称，希望那时，卢卡斯的赛车还能给你信心……和足够的安全感。”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暗藏机锋。
正如威廉姆斯所说，下一站在巴林，其赛道以高速直线路段、中低速弯角多著名，其赛道特性对车辆的平衡性和稳定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多弯的路段，对车手的压力也要求极高。
他这句话，既点明了卢卡斯赛车的潜在弱点，也暗示了薇奥莱特的技术有待提高。
这是什么意思？
薇奥莱特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迅速拉响了警报。
他和我有仇吗？我第一次跑比赛，就吸引了F1世界冠军的注意力？这是什么个事。
薇奥莱特自认为已经十分收敛。
就在薇奥莱特考虑要不要继续用那套“傻白甜大小姐”的惯用伎俩糊弄过去，旁边的格雷福斯先生已经笑着插话帮她解围：“路易斯，别对新人太苛刻。斯宾塞小姐已经证明了她的潜力。围场需要新鲜血液，尤其是如此……特别的血液。”
这话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布莱斯·詹姆斯也呵呵一笑，目光在薇奥莱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带着一种评估商品价值的审视。
这样的审视让薇奥莱特不悦，但也是这样的目光让她一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个私人聚会，不仅仅是FIA和车队高层之间的交流，更是对她这个横空出世的“变量”的一次非正式评估。
布莱斯·詹姆斯的目光让薇奥莱特意识到了，她一直以来企图糊弄人的目的。
卢卡斯车队首站的技术问题，以及FIA的选择性失明。
是因为她与生俱来的“价值”，被FIA待价而沽了？
薇奥莱特内心露出一丝可笑。
这群“商人”，永远不懂“赛车”的含义。
可就是这群商人，坐着FIA的位置。
薇奥莱特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威廉姆斯先生，谢谢你的提醒。对我和卢卡斯而言，每一站都是不同的挑战，我们会做好充分的准备，期待可以证明自己，也希望您未来可以给我们更多的建议。”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既回应了挑战，又保持了后辈该有的礼貌。
虽然她其实生气得要死，不因为威廉姆斯先生，而是因为这些“该死”的FIA。
而威廉姆斯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觉得有趣的光芒。
他笑了笑，对着大家举杯，饮尽了他的私藏威士忌。
随后便告辞先走了。
留下薇奥莱特和Adam，还得在这场暗流涌动的顶楼继续交锋。
*
两周后就是巴林站，萨基尔赛道。
薇奥莱特本想抓紧时间多开几轮模拟器，但没想到赛车生涯还有另外一项重要的挑战等待着她。
那就是媒体。
“斯宾塞”的名字已经足够吸引人，再加上“F2唯一女车手”的标签，让她成为了媒体最炙手可热的追逐对象。发向卢卡斯公关团队的邀约犹如过江之鲫，让公关总监喘不上气。
谁都想拿到薇奥莱特·斯宾塞的第一篇独家采访。
Adam和公关团队如临大敌，已经仔细排查各家媒体近三天。
最终递给薇奥莱特的媒体共有三家。
“《运动》是首选，他们在业内的名声不错，采访风格相对严谨，最后的稿子也会优先给到我们，”Adam在会议室里指着投影屏幕上的ppt分析，“但是，他们的问题很有技术性，回答与否需要好好思索。”
“第二家是《最新赛车》，销量最好。但这家媒体更偏向娱乐，有时候甚至会问你的八卦新闻。”Adam用遥控笔翻页，他的态度像是十分了解这家媒体。
“最后一家是《超级明星》，但凡能上他们家的都是有些地位的人物……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邀请我们，按理说你的分量还不足以……但它就是在备选里了。”
Adam耸耸肩，将目光看向Vio。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可以考虑的媒体，Vio，你的意见呢？”
薇奥莱特坐在可旋转办公椅上，一边晃动着椅子，一边玩弄着手中的钢笔，她表情专注地分析：“《运动》会问我什么问题？卢卡斯赛车故障的原因？对其他选手的评价？还是我参加F2的内幕？”
她精准地预测了几个问题，Adam只回答了其中一个。
“关于赛车故障，官方说法就是“ERS系统偶发性波动，团队仍在调查原因”即可。”
薇奥莱特看向Adam，“事实也是如此吗？”
Adam没有回答，反问：“你觉得卢卡斯买通了FIA？”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不通FIA为什么对卢卡斯格外宽容。”
Adam严肃说：“Vio，FIA并没有对我们格外宽容，相反，赛后的检测十分严格，卢卡斯并没有在比赛中因机械故障而获得实质性优势，因此，FIA才没有对我们进行处罚。”
“那为什么……”
Adam继续道：“你是想问我，FIA为何要突然邀请卢卡斯车队？为何要突然对我们提供最高级别的“帮助”？”
不等薇奥莱特回答，他说出了最根本的原因。
“因为你的价值，VIO，”Adam的语气格外认真，“如果卢卡斯车队可以依靠他们的帮助造出一台“火星车”，那么FIA将重获多少名与利？”
薇奥莱特愣住了，她想过许多种方式，唯独没想过FIA会如此狂妄。
她几乎是傻乎乎地脱口而出：“那卢卡斯……”
“当然没有。”Adam被薇奥莱特的反应气笑了,他对自己的车队有着无比的自信，语气斩钉截铁。
“卢卡斯车队可没有沦落到需要接受FIA帮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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