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更是瞧出黛玉心中的那点不安,因而处处照顾得更加细心周到,一应起居都仔细跟着她的状态调整,恰如其分地提醒。
又日日地劝慰她,只教她宽心。唯有雪雁年纪尚小,许多事都懵懂不知。
就这般一路担心地回到家中,好不容易终于见着贾敏一面,黛玉才总算略略放下心来,抱着她哭了许久。
待得泪水止住,黛玉又问起事情原委,这才知晓来龙去脉。
之前贾敏确实为贼所伤命悬一线,家中这才发了急信召黛玉回来,生怕有个万一。
所幸医治及时,这才救回一命,如今还在休养当中。
黛玉听说这般凶险,可母亲却偏偏轻描淡写一般不肯说些细节之处,一时又哭起来。
贾敏抱着她,一手轻轻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母女二人许久未见,贾敏瞧着她这些时日身量已经张开许多,相比在金陵家中也养得甚好,面上瞧这气色与这周身的气度也比往日里平和许多。
于是似叹息似调侃道:“我们黛玉也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妈妈这一只手以后都抱不动你了。”
黛玉破涕为笑:“妈妈尽和我开玩笑。”
贾敏见她终于止住哭泣,这才问起她:“在金陵城中一切可好?”
黛玉便说起姥姥对她如何处处精细周到,又说:“各家姊妹们一处修炼、学习、玩耍,也甚是投缘,唯独思念母亲。”
贾敏又是一通安慰,她何尝不想念自己的女儿,还有她自己的母亲?于是说:“待我将这边的事情一一了结,来年便去金陵寻你。”
黛玉虽然在金陵城中也结下许多羁绊,可这会子却说什么也不想离家而去,只想留在家中陪伴母亲。
贾敏却如何也不同意,只留她在家中三日,便催促她复往金陵而去。
黛玉也知晓缘由,无非是因为她的先天心疾,唯有姥姥特殊的功法能够有所缓解,加之修炼日久,境界有所突破,方才有解谶之机。
于是她也不再提这些孩子气的话,只想这三日久一些,再久一些。
白日里总缠着母亲,夜里又加紧开始修炼,只想着快些精进,如此才能不叫母亲担心。
还将姥姥教给她的修养心法展示给母亲看,并说:“自从按照这个心法修炼以来,身上已觉大好,再没有从前那样凶险的时候,想来日后这诸多病症自可一一化解。”
贾敏只点头不语。
其实真正如何,是否当真起效,还是得到十几岁那会儿才能见真章,如今这些虽然说都不过是预备而已,只怕中途又出些什么变故,那时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能受得了?
母女两个好不容易在扬州家中清净几日,多少话也来不及说,那厢镖师队伍递消息过来,只道这几日就要回城了。
贾敏于是催促她再回金陵去。
黛玉哪里舍得?两人又是一厢依依惜别。
只是好歹见过母亲一面,没有出什么此生遗憾的情况,回去的时候,黛玉心里也算平静了许多。
想着以她如今的进度,或许能早日达到母亲口中所说那传说中的境界?
虽说修炼无定法,修阶更无绝对之论,但为做区分,凡间修道之人将修道之境大致分为六境。
以她所修心法做比,是为元初炼体、神游太虚、平步逍遥、恨海窥天、自在九天、还虚化神六境,化神之后便是飞升。
除却炼体分九品、其它每一境又分初期、中期、后期。
凡间平常修武之人,不得修道其门而入者,不过徘徊在炼体九品之间。
而真正能接触大道之人,至高也不过自在九天而已,人寿难永,凡间修道之人已六百年未有得道飞升者。
如今她不过在第二境神游太虚初期,若能在命劫之前修至还虚化神之境,或许还有一线破解命劫的可能。
修为越高,悟得的天道法则自然也越多,或许也能找到治愈自身的办法,那时母亲才会真的放心,也就不必再过什么母女分离的日子。
也不知道下一境什么时候才能突破,上一次突破至神游太虚境本为偶然,接下来又该从哪里去寻这样的机遇?
却不知这来回个把月的耽误,金陵城那边已有人别了人间,当下丧仪大办,叫生者无不哀切。
此人正是当时太虚境内曾在命册上留有一笔的一人,如若黛玉知晓,当能很快反应过来就是当年那人。
然也难料这样的消息于她这样年纪的心性稳定是好是坏。
有些事情,或许不知也是一种幸运。
好容易回了金陵城,黛玉一路上惦记着各位姐妹,见着什么好玩的有趣的新鲜的玩意儿,都一一买了回来,装了整整一个马车。
不止有一切纸笔书籍,更有一些路上遇见的精巧奇物,分送给宝钗凤姐迎春探春惜春等人。
姐妹们见着她也格外开心,只瞧她多月不见,越发出落得姿态潇洒,浑然似一个久经江湖的江湖客。
只见她原本的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如今更添愁绪,可那低眉垂目之间,又如菩萨悲悯,似怜众生见苦弱,方才愁上眉间。
更见那步履之间,扶风步法愈发精益了几分,加上眉宇之间那点忧色,看上去果真初见一代宗师的风范,竟似修道大成了一般。
起手之间宛如流风回雪,似若轻云蔽月,不沾一片叶与花,端的是清雅至极,飘逸至极。
想来这些时日出门一趟,也算是大有进益。
探春对她这一路经历格外好奇,缠着她问一路的见闻,又要拉她一同切磋,还问她是不是身上已经大好了,精气神儿瞧着都比从前更显明亮。
黛玉却忽然没了那般争强好胜,动辄想要同姊妹们比划一二的心思,道:“左右不过是从前的老样子,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或许是一路颠簸劳累的,只道改天定陪探春尽兴。
宝钗却问她:“家里平安与否?一路是否顺水?”
黛玉又粗略说了一下家里边的情况,心惊之处一言带过,让宝钗无需为她担心。
一番言语下来,这才听闻隔壁宁府噩耗,少不了一道过去祭了一番。
这厢众人在院中叙话,却突然听着外间闹将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吓人之事。
于是众人结伴出门去看,只见一个光头的小尼浑身沾血,跪坐在地。
正不知发生何事,便听那小尼嘴中说着:“尔等凶徒,缘何无故惹我?”
却只见她身侧果然还有一人,正手执兵刃,目眦欲裂,不由分说便要向那小尼砍将而去。
几人见着这般情形,哪里能许人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地行凶?当即便要阻止。
却不等她们出手,那小尼已经有所行动,反手就将那人手中的兵刃夺去,又刀锋一转,那本由凶徒所持的兵刃就已经扎在了他自己的心口处。
那小尼复将匕首拔出来,一时间鲜血淋漓尽皆染上佛衣,她却只是伸出另一只手,默默地拿衣袖去擦拭匕首上的血迹。
嘴里还念着:“佛渡有缘人,今日便算我将你渡了。”
一切皆发生在顷刻之间。
即便之前众人也有过围猎的经验,不算是那等丝毫见不得血的人,可也是第一次见着如此血腥直白的场面,待凤姐带人赶来的时候,就见几个孩子都呆愣在场。
只有黛玉看起来尚算镇定。
“你腿脚快嘴皮子利索,去找衙门里的赵捕快,就说这里有凶案,请她带人过来,你去带小师傅到门房那儿坐坐,我稍后就来,你们两个,将这人抬到门内去,把门口打扫干净了,你去,今日瞧着的一个也不许她们往外胡说,姑娘们且随我进来,莫在门口围着了。”
凤姐三下五除二安排好一切,引得黛玉也频频侧目。
这等凶案发生在家门前,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凤姐也算常打理府外之事,立即就安排了人一面报官处理,一面安抚智能儿,且细细问她事情的经过缘由。
毕竟也是同她们府中有过几面之缘的,况且她佛缘深厚,行事定不会是随意为之,也不会是那等大凶大恶之徒,若她有什么困难,府中酌情施以援手也并非不可以。
但是一切都需要建立在她们充分了解情况的前提之下,虽已报官,也要在官府到来之前先搞清楚状况,这样才知道改从何援手。
刚处理完这头的事情,又有小厮来报,说是她们家的大小姐元春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了妃位,宫里特意派遣太监过来报喜,史老太太十分重视,亦言要上朝前去谢恩。
上下人等莫不欣喜,唯有知晓内情之人不免一阵唏嘘。
加封之后又有所言,道贵妃省亲之时,府中这厢需要准备营造省亲别院,如此一来又需要丈量地方、规划土地,还需衡量陈设一一打点布置。
又引了十二个女孩儿进来,养在家中,演习女戏。
并采十几个尼姑道姑的,一应修行所用道袍一类也都予以准备,听说其中有个带发修行的名叫妙玉,也颇有来历,是个素有慧根的,如今修为也颇好,权当请她们过来镇府。
到那时正月十五上元之节,府中好一番殷切等待,直到晚间才得见正主身影。
黛玉同姐妹们凑在一处,便间远方过来一个潇洒的身影,身骑白马,披着斗篷,头上只戴一只白玉冠,踩着月光策马而来,好似马踏飞雪,有如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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