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沉闷响起,最终停在圣火堂正门前。
苏白薇甫一下马,踏入门前广场,两名面相凶戾的侍卫横亘身前:“站住,搜身!”
苏白薇瞪向丁魁,正撞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淫邪与得意。**裸的蓄意折辱,竟要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广场四周火把林立,摇曳的光线将无数扭曲的人影投在地上。数十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夹杂着窃窃私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死死罩住中央孤立的身影。空气凝滞,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苏白薇下颌扬起,清亮的声音穿透堂前,直达大殿:“我苏白薇,好歹也是前任堂主苏远山之女。圣火堂的规矩,何时沦落到在这正门之前,对主人血脉搜身?” 目光直刺大殿深处那片阴影,“赤练!我爹不在,门楣竟被你糟践至此?缩头乌龟,连面都不敢露?”
大殿深处,浓稠的阴影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威压扫过广场边缘,摇曳的火把为之一暗。
嗒!
一声杯盖轻叩的声音响起,如同指令。
“省省唾沫,”丁魁嗤笑,声调拔高,“堂主高坐明堂,怎会听你狗吠?况且,”他猛地欺近一步,口臭裹着唾沫喷溅,“正是堂主亲令,他说,最讨厌你这副清高骨头!” 眼中翻涌着扭曲的嫉恨与报复的快意,那断耳根仿佛又灼痛起来,“给我搜,从头到脚,里里外外翻遍!让弟兄们瞧瞧,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左侧两名侍卫凶狠抓来。电光石火间,苏白薇袖中寒芒乍闪,木槿银簪“噗噗”两声,洞穿二人肘后曲池穴。剧痛钻心,刀疤侍卫惨哼一声,右臂一软;矮个侍卫眼中戾气暴涨,涎水滴落,手腕不听使唤地乱抖,竟拔刀朝身侧胡乱劈砍。
“啊!”刀疤侍卫肩头瞬间被划开深口,鲜血喷溅。“妈的!贱人!”他捂住伤口,迁怒于她。
“谁敢造次!”苏白薇厉喝,脊背挺直。一名侍卫被气势所慑,眼中掠过一丝不忍,脚步迟滞,下意识别开了脸,却又有三人凶悍扑上。袖袍翻飞间银光再闪,刺中一人合谷穴,逼其弃刀,旋身避开一刀,足尖狠踹另一人膝弯,迫其踉跄跪倒。然招式已老之际,丁魁眼中凶光爆射,蓄满劲力的一掌狠狠掴在她脸颊。
啪!
皮肉撞击的脆响在广场上炸开,周遭窃语瞬间死寂。苏白薇眼前金星乱迸,耳中嗡鸣,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狠狠掼倒在地,发髻迸散,白玉簪迸飞撞石,断成两截。她手肘侧肋砸地,闷痛钻心,天旋地转间,双臂已被铁箍反剪。
丁魁狞笑着,沾泥的靴底狠狠碾住散落一地的乌发,头皮撕扯的剧痛令她闷哼。粗粝的手指深陷腕骨,膝盖狠抵后腰,将她上半身死死按在地面上,脸颊紧贴冰冷石板。
大殿正门入口处,两列身披银甲的高等侍卫如同冰冷石雕。其中一名银甲侍卫,面甲下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恍惚忆起,月光如练的清冷庭院,她低垂眼睫捣药的身影静谧如画;烛火摇曳的诊室,她执针的指尖稳定如山。那份沉静,那份不染尘埃的清冷专注,曾是黑暗中的光源。
此刻,这光源被粗暴地掼入泥淖,沉静的侧颜紧贴污浊石地,专注的指尖在粗暴摸索下颤抖。天渊之别的强烈对比,带来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面甲下的牙齿咬得咯咯闷响,紧握刀柄的手在铁手套里抑制不住地颤抖,臂甲下的肌肉绷如拉满的硬弓。可他必须成为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任何一丝动摇,三人都会万劫不复!
“苏白薇!”丁魁俯身,唾沫喷上她压变形的侧脸,声音响彻广场:“还做梦?睁开狗眼看清,在圣火堂,你就是条摇尾狗,装什么清高?搜!让弟兄们看看,你这‘血鼎’骨头缝里,还藏了什么脏东西!”
“血鼎”二字如针刺入耳膜,在她脑海中嗡嗡回响。侍卫立刻扑上,不顾她双腿徒劳地蹬踹,粗糙的手探入袖袋、腰封。令人作呕的触感游走过肌肤,无数道冰冷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苏白薇死死咬住下唇,尝到浓重血腥。她紧闭双眼,强压下翻涌的恶心与恐惧,身体绷紧如即将断裂的弓弦。矮个侍卫怨毒最甚,狞笑着,五指猛力扯向她肩头衣料。
刺啦——
裂帛声如惊雷,死寂瞬间吞噬了整个广场。
丁魁的狞笑僵在脸上,侍卫的手停在半空,裂帛的余音在石壁间空洞回荡。石地的寒意刺入骨髓,却冷不过周遭那无数道死寂的视线。
某个角落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吸气,又迅速被掐灭;阴影里,几道目光闪烁不定,或是短暂的不忍,或是震惊后的茫然。数道贪婪的目光却已悄然黏上肩头那片莹润。
冷气侵袭,苏白薇身体猛僵,窒息感扼住咽喉。视野模糊扭曲,周遭无数狰狞的面孔仿佛在晃动、拉长。丁魁的狞笑、侍卫的粗喘、甚至自己的心跳,都在这一刻被拉远、扭曲,只剩下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
刀疤侍卫狂暴咆哮:“贱人,都是你害的!”不顾草草包扎处鲜血淋漓,竟故意挥舞手臂,将滚烫的血点狠狠甩向苏白薇,更有几滴,溅射在她袖口上的银线木槿中。那象征“日日不缀”的素瓣,被污成刺目暗红,冰冷的屈辱瞬间冻结血液!
银甲下的视线猛地一颤,仿佛被烫伤,视野边缘瞬间猩红一片。他闭眼再睁,瞳孔深处如冻结的深渊,按在刀柄上的指节在银甲下绷得惨白。
“赤练!丁魁!”苏白薇侧脸摩擦石面,声音嘶哑含混,“畜牲!今日之辱……他日……定将你们投入血蛭池……尝尽……万虫噬心……骨肉成泥!”
阴影深处,一丝如指甲刮过硬物的锐音渗出,瞬间被嘈杂吞没。
丁魁被那“血蛭池”“万虫噬心”刺得眼皮猛跳,一股寒意窜上脊背。他猛甩头压下战栗,凶光更盛,手下意识摸向断耳根,靴底带着更深恨意碾转发丝,声音变得尖利:“好!爷爷等着,看你这断了脊梁的肉,能奈我何!圣火堂尽是畜牲!”
针囊、清心丸、麻沸散……各式药瓶针具被粗暴搜出,掷落石地叮当乱响。
丁魁猛揪苏白薇散乱乌发,提起她上半身,狠狠踩住她小腿,迫其屈辱跪姿。两名侍卫再度扑上,淫邪之手肆意摸索。
“混账!丁魁,不得好死!”苏白薇浑身剧颤。
“不得好死?”丁魁狞笑,俯视脚下猎物,“看看谁先成泥!”
一名侍卫从她贴身小衣内搜出一个药瓶,瓶身精致的忍冬花纹,透出主人的分外重视:“丁爷,这是什么?”
苏白薇眼中掠过浓重的绝望与惊慌:“我的救命药……还我!”
“救命药?”丁魁捕捉到她眼底的慌乱,得意狞笑,“堂主圣明,早知你不会乖乖就范,果然藏私!再搜,片纸不留!”
搜身完毕,丁魁如弃敝履将她掼摔在地:“滚进来!堂主等着呢!”
苏白薇挣扎爬起,凌乱的发丝掺杂着血汗粘在颊边,目光急扫石地。
“磨蹭什么!想再吃耳光?”丁魁厉喝。
她踉跄扑向三步外,那支断裂的白玉簪旁,木槿银簪正静静地躺着。指尖将要触及时,丁魁狠狠踏下,碾住她手背,足尖残忍旋转:“都这副德行了,还顾着脸?还想靠这破簪子扎人?”
剧痛钻心,苏白薇闷哼,冷汗滚落。
“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丁魁狞笑,脚尖碾磨她掌心,“簪子……赏你!”
话音未落,苏白薇另一只手五指成爪,疾如闪电,狠戾掏向丁魁裆下。
“啊——!”
丁魁遭此重击,喉间挤出惨嚎,眼球暴突,身体蜷缩。苏白薇化爪为掌,掌缘为刀,挟风劈在他膝弯,丁魁双腿一软,轰然跪倒,□□处深色迅速洇开。
苏白薇闪电般抄起银簪,眸底杀机暴涌又瞬间压入深渊。她双手翻飞,分筋错骨掌疾落丁魁关节。
凄厉哀嚎响彻广场!
执簪的手翻卷间已盘好散乱乌发,木槿银簪稳稳簪入。尽管衣衫破损肩头裸露,脸上掌印犹存,但那扬起的下颌与簪好的发髻,已重新撑起一份破碎的尊严。
狠狠踹了几脚翻滚的丁魁,胸中恶气稍泄。她闭目一瞬,压下翻腾的气血。
转身,冰冷目光射向门前五名侍卫。五人早已面无人色,“噗通”跪倒,自扇耳光声清脆:“姑奶奶饶命!小的猪油蒙了心!错了!”
苏白薇语声如冰:“轻了。”
侍卫眼中痛楚闪过,下手更狠,“啪啪”声震耳,脸颊瞬间红肿。
苏白薇仿佛被丁魁聒噪的叫声扰了清净,转身封住他哑穴。丁魁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嗬嗬”声,烂泥般瘫着,怨毒目光夹着恐惧。
“你,”她指向唯一未动手,抖如筛糠的侍卫,“带路。”
“是……是!”侍卫慌忙爬起,踉跄引向幽深大殿入口。
苏白薇迈步前,冰冷眼风扫过自掴的五人:“我不说停,手不许停。出来时,谁的脸不够肿——” 她瞥了一眼地上烂泥般的丁魁。
五人瞥见丁魁惨状,魂飞魄散,耳光声更加暴烈。她不再看他们,仿佛那只是无关的风声。
在震耳掌掴与无数道复杂目光下,苏白薇挺直背脊,无视狼狈,一步步走向森严殿门。
当她走向冰雕般的银甲侍卫队列时,其中一道视线,隔着冰冷面甲,刻在她挺直的身影和发髻中微闪的木槿银簪上。
面甲之下,那冻结的深渊里,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被撬动了。
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丝。
那不是笑容。
那是目睹微光在泥沼深处被反复践踏,却依然倔强地重新燃烧时,灵魂深处撞击出的深远回响,一种混杂着切肤之痛与无声敬畏的复杂洪流。
这抹微勾,短暂如流星,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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