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
杀了白明玉?
“白柳,你,你开玩笑呢?潞潞她……”
“我不需要一个处处给我使绊子对我有所隐瞒还会在背后捅我一刀的骗子当队友,”白柳的食指搭上了扳机:“更不需要一个不信任我的妹妹。”
“白柳!把枪放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子弹贯穿了白明玉的胸口,她今天穿的是白衣,温热的血液很快就浸染了那块布料,但她反而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右手捂住伤口,看向白柳的眼神倒是恢复了些清明:“白……柳。”
“你是,0006,生气的是老唐,你右边的是0004,这个是0601,还有少爷。”她如同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般辨认着每一个人,只不过称谓很特殊,除了唐二打和木柯外喊的全是异端编号,白柳也没应声,又冲她的左肩开了第二枪。
这颗子弹是擦着白明玉的肩膀掠过的,在场几人都很明显的听到了一声不同于所有人声线的痛呼,随后火焰瞬间熄灭,花朵凋零脱落,白明玉卸了力扑腾一下趴在了满是灰烬的地上,殷红的血聚成了血泊,倒映在唐二打不可置信的脸。
“苏玉!醒醒……”他手足无措的扶起了白明玉瘦弱的身体,对方努力睁着眼,可上下眼皮沉的还是直打架,她稀里糊涂说着血什么,但因为嘴里全是血,唐二打一句都没听清。
“十分钟一个三级本,潞潞破了你的记录唐队。”
“白柳,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潞潞之前过了一趟《塞壬小镇》,可能有只怪物跟着她出来了。”白柳的手安抚性的摸了摸白明玉的脑袋,又往她嘴里灌了解药和精神漂白剂,折磨人的比格恢复了精神,追着白柳满副本乱跑:“我艹啊白柳你丫到底要干啥!耍我也要有个度吧!”
看她生龙活虎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唐二打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从旁边人手里拿了把瓜子下意识的往嘴里塞,结果余光看到牧四诚刘佳仪和木柯在自己右手边依次排开,白柳和白明玉也在自己眼前乱跑,按道理来说,自己右边是不会有任何人存在的。
他僵硬的低下了头,和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好,猎人。”
唐二打:……
还真有怪啊。
这怪,不对,这姑娘也是个珍稀物种,白发蓝眼,个头很小,不合身的黑蓝色长裙裙摆拖地,露出一双长着零星鳞片的脚外还有一条奇长无比却腐烂掉鳞的蓝色鱼尾,白明玉在看到她时就放弃了撵着白柳打,围着她转了两圈后伸手比划了一下她们现在的身高差,疑惑的扬了下眉:“希丝,你怎么缩水了?”
“诶我艹,潞潞,这不你碰上的那条鱼吗?”牧四诚一拍脑袋总算想起来了她是何方神圣,又有了些逗小孩的恶劣心思,结果刚戳了两下鱼的脸手指头差点叫人家咬掉了,他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手脚并用趴在白明玉背上的怪物,往白柳身后躲了躲:“潞潞到底惹了多少情债?”
“我,受人之托,保护她。”阿迪雅希丝不仅个头缩了水说话也不是很利索,被她当柱子盘的白明玉也没觉得身上有什么重量,硬要说也只是觉得肩膀有点酸,其他也没什么了:“她是好鱼,救我好几命呢,就别杀了吧。”
“是好是坏也不是你光看脸就能决定的。”
“我能,灭她的,火。”十岁出头稚童模样的阿迪雅希丝直视着白柳的眼睛,那条鱼尾也小心翼翼的勾住了他的衣摆:“也能,让她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使用技能。”
“我和你做,交易,把,灵魂,卖给你。”
这条鱼来头确实不小,看上去什么都知道,外加白明玉也护的紧,生怕他们几个把她当食材下火锅煮了,权衡利弊之下,白柳开始和这条鱼谈交易:“一积分可以吗?”
“贵了,”阿迪雅希丝笑的眉眼弯弯:“五毛,就够了。”
“积分硬币没五毛,最少就是一积分,但我相信你的灵魂价值远超这个价格。”
真是荒唐的交易,神明有灵魂这事白明玉闻所未闻,毕竟认识个活例子,阿迪雅希丝可能也是让白柳花钱买个心安,但她真的没料到白柳的旧钱包里还真就多了半张灵魂纸币,上面印着阿迪雅希丝的一半脸。
难怪说只要五毛,搞半天只卖半个,白明玉幸灾乐祸,这可能是白六唯一一次做的亏本交易,但白柳没有多说什么,收起旧钱包,默认了阿迪雅希丝的存在。
只不过这条鱼大概也是受什么东西压制,除了副本就没了踪影,白明玉的手在自己的后背上摸索,空空如也,连水的湿痕都没有。
“柳柳,我都没发现她一直跟着我,你咋知道的?”
“你这段时间有点高低肩,而且总说肩膀酸,外加小时候有个老道士看你骨骼清奇给你算了一卦说你五行缺水八字弱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我就猜应该是她趴在你身上一直跟着你。”白柳这瞎话也是张口就来,他总不能说是塔维尔托梦和他说找了个“老朋友”帮潞潞吧?于是,在白明玉看傻子的目光里白扒皮十分不要脸的又从她手里扣走了一积分,美名其曰刚才是替她垫付,现在需要她还账。
白明玉:……
白六你捏这个衍生物的时候他是不是脑袋掉在地上过?或者被门挤过?
怒刷十个副本后白明玉从各种意义上都燃尽了,多了阿迪雅希丝的帮助自己确实只用看她的眼睛就能降低精神值,但代价也大,她在幻觉中不断重复着被烧焦的【他们】分食的痛,火焰灼烧她的灵魂,牙齿撕咬她的皮肉,她也不清楚有阿迪雅希丝是她之幸还是不幸,总之,现如今只能将就。
“靠我脱妆了!”比格吱哇乱叫,假睫毛因为汗水太多的原因粘在她的袖子上,唇泥也被吃掉了不少,也就眼线和底妆还算放水,除了有些斑驳外离远看还是美少女一枚。不过白明玉还是拿卸妆巾擦掉了脸上的妆容,露出了被遮瑕和粉底盖住的黑眼圈和左颧骨上的一道发白的疤,大美女破相是大事,但白柳和她都不以为意,陈年伤痕而已,人长这么大不可能不受一点伤。
她,白柳,牧四诚和唐二打的情况还算不错,可刘佳仪和木柯累到虚脱,要不是白明玉摸他俩脉搏的时候被小女巫翻身的动静吓到蹦起来差点以为白扒皮提前折了两员猛将。
“咱今天歇歇吧,咳咳……呕……”捂嘴咳嗽的白明玉也因为喝多了体力恢复剂扶着墙干哕,唐二打大发慈悲的暂停了体力训练,转为了线下开会。
这是这老破小出租屋第二次这么有人气了,沙发坐不下,白明玉和刘佳仪甚至是坐在那张折叠床上的,老实听课对比格老说就是一大折磨,更别提讲的还是熟人乔治亚,刚听没两分钟比格就低下了自己的脑袋,结果被刘佳仪一肘子怼性,继续睁着眼努力装成认真听课的乖宝宝。
监工的小女巫很满意她的识趣,但高兴的太早,刚回头白明玉就又撑着头睡着了,睡觉就算了还说起了梦话,五个人光听她用粤语报菜名就报了有三分钟。
唐二打也是习惯了她这不着调的衰样,没管继续给其他四个讲解,说来也是神奇,唐老师讲完了白明玉也醒了,砸吧砸吧嘴东张西望:“诶,我刚放在茶几上的那半只卤盐水鸭怎么没了?”
“听了多少?”
“全听了。”像是怕白柳不信,白明玉打着哈欠把白板翻了个面,拿起记号笔依葫芦画瓢把唐二打讲的所有都复述了下来,她这“睡眠记忆法”让牧四诚直呼好家伙,缠着她要拜师学艺。
白明玉:……
骚年,你和这位共事个几百条世界线再在白六身边卧底十年外加打几场联赛别说一个黄金黎明了,除了杀手序列以外的公会你都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提前知道太多事在她看来其实算不上什么好事,人走茶凉,现在屋里除了她和白柳以外就剩个唐二打,她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唐二打别啥不该说的都往外说,殊不知她亲爱的老唐早在之前《玫瑰工厂》里不经意就把她的底全透光了,现在就差白柳光明正大的问她是不是瞒着自己什么事就能彻底捅破这层窗户纸。
今天,恰好是个好机会。
“明玉,问你点事。”
白柳很少叫她大名,毕竟是陆驿站强塞给他养的拖油瓶还不如叫“潞潞”来的亲昵,唯一有几次连名带姓的喊她还是因为高二那个小黄毛,猛地一听手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饮差点掉地上,她手忙脚乱的拿稳,笑容牵强:“咋了柳柳,哦对对对,没给你和唐队拿,常温的还是冷藏的?”
“没多少了,你留着自己喝吧。”一枚硬币在茶几上旋转,叮铃叮铃的声音听得她心烦意乱,她狐疑的坐在沙发上,被茶几对面的白柳看得心里发毛:“到底什么事?关于路柏还是拉克西丝?”
“关于你,吴苏玉。”
又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呢?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她依旧波澜不惊,只是下意识看唐二打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慌张的内心,兢兢业业装了十年眼看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结果半路杀出个坑货队友坏自己好事谁能不慌?白柳不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就伸手按下了转圈的硬币:“这是你原来在福利院的名字,忘了?”
“开玩笑,我那几年虽然傻但基本记忆还是有的,老师都说我是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除了一块玉外什么都没剩,哪来的名字。”白明玉不上他当,咬死不承认打算兜圈子和他打太极,白柳的耐心很足,他的食指敲着那枚硬币,装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应该是我记错了,好像是别人告诉我的,具体是谁,让我想一想。”
说到这,白柳又用余光去观察白明玉的脸色,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能憋的住事,尽管眉头压的很低,但没有再看唐二打一眼,只是沉默的盯着茶几右下角!方点当时拿丙烯马克笔画的四个涂鸦小人,有她,有他,有陆驿站,还有方点自己。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应该在看的是代表陆驿站的小人。
从小到大她对陆驿站都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和信任,讲真,她其实更适合做陆驿站的妹妹,但骨子里的劣根性还是把她分类成了他这种人,白柳屈指敲了敲茶几,不再用沉默去折磨她,而是开诚布公的和她坦白:“唐队已经告诉我了,不用再猜是不是别人。”
“你一直都有记忆,是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还挺喜欢你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蠢样,扮猪吃老虎的戏码玩够了?还有唐二打,我就真不明白了他到底干了什么让你在短短的一天内就选择自己曾经坚持的一切跟着他胡来?”她脸上的天真单纯在此刻尽数褪去,咄咄逼人,态度冷硬,完全把他俩当新兵蛋子训了,白柳还挺喜欢她这真实的模样,起码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伪装隐瞒。
“你初中的时候在小吃街摆过一个塔罗小摊,我记得高塔牌有个含意是不破不立,唐队就很适合,于是,我对他使用了墨菲定律墨镜。”他们谈话的时间唐二打就识趣的出去抽烟了,这倒是方便的白明玉破口大骂,她漂亮的脸因为气愤而变得扭曲,说出口的话也沾染了抑制不住的火气:“你让他看到了苏恙的死亡?你他妈还是人?”
“你知道信息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没错,的确是这样,但作为交换我也让他看到了我恐惧的,在意的东西,他在那一刻分清了我和【白六】,真正的信任了我。”白柳这话说的让白明玉一直在笑,她笑出了眼泪,也笑的被自己口水呛得咳嗽:“你?你还有害怕的东西?穷困潦倒还是被水淹死啊?”
“我看到了……被分尸的谢塔。”
白明玉不笑了,她站起身,双手撑着茶几凑近白柳仔仔细细的观察他,明明还是那张脸,可说出口的话却让她陌生。
“不怕你笑我是个疯子,说实在的,我,比唐二打参与这场游戏要早的多,他以为自己就是起始,其实只是半道入伙。”她没有说太多,再多就牵扯到了陆驿站,虽然白明玉很乐意干挑拨他俩关系这种缺德事,但她不想让陆驿站伤心,谁让和岑不明闹掰以后,他身边真的只有白柳一个同龄朋友了,说难听点,十年,养条狗都有割舍不下的感情了,更别提预言家是个人。
“我的初始登陆点没变过,一直是爱心福利院,之前的世界线我并没有亲眼见过【白六】杀谢塔,最多只是传闻,但有一条世界线,我目睹了他分尸的全过程,从那天起我起码有一星期没沾荤腥。”她的手在白柳的脸色移动,从额头到眉骨再到鼻梁,绕过嘴唇到了下巴,近乎残忍的向他描述当时的情况:“那贱人用斧头把谢塔的头砍了下来,然后又补了一刀砍成了两半,他银蓝色的眼睛掉出眼眶,滚到了我的脚边。”
“实不相瞒,我讨厌你,也讨厌谢塔,因为他是个邪物,而白六是利用他尸体敛财的畜牲,恨屋及乌,我,踩烂了他的眼睛。”
她很想看白柳发疯,看他撕破冰冷的假面像【人类】一样痛苦,可惜神明的衍生物和本体一个德行,不管她如何挑衅都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死样子。
真是,让人不爽。
“如果你只想确认我是否有记忆,那你真的成功了,想问别的,得看我心情,但我今天心情奇差,不想和你说话。”说完,白明玉就丢开了他的脸,转身穿好外套开始收拾东西,往许久没用的书包里装了几件换洗衣服手机充电器和身份证后就推开门往外走,在看到蹲在门口抽烟的唐二打时还大逆不道的往他腰上踹了一脚,垮着脸下了楼。
被踹懵的唐队捂住自己的老腰直抽气,盯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又怎么了?”
“离家出走,她没满十八,最多会找个黑网吧或者民宿过夜。”白柳手里拿着前几天他和陆驿站帮白明玉在医院租的拐棍,但看潞潞这样追上去给她指不定会拿这玩意给他来上几招“打狗棍法”,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白柳还是选择把这玩意放在门边,又从牛奶箱里取出今天送到的瓶装奶:“不管经历了多少,可性子还是个孩子。”
“不用管她,想通了自己会回来。”
*
知潞莫若柳,在街上游荡了大半天的白明玉确实是掏了几百块在民宿开了个房间打算住到自己消气或者陆驿站来劝,环境尚可,治安也行,门锁也结实,天色渐晚她肚子也饿的咕咕叫,就近找了家饭店买了碗拉面对付晚饭。
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冷静下来后就开始胡思乱想,今天这事说到底还是怨白六把唐二打逼上绝路了,白柳无功无过,她说的话倒是有点真的……伤人心了。
塔维尔,或者说是谢塔确实对这条世界线的【白六】有着超乎寻常的意义,她比陆驿站来的早,也见证了还是白六的白柳是如何与谢塔相处的,亲密无间,活像一对苦命鸳鸯。
白明玉承认自己的形容确实诡异,但她看到的确实是这个情况,白柳是个gay她反而还松口气,甚至还能拿这件事刺激他老父白六,说“邪神你造物是gay,你两个造物都是gay。”气不死他。
拉面还剩大半碗的时候她就放筷子不吃了,在外套兜里摸出自己的塔罗打乱平推,抽了三张打算听天由命。
恋人逆位,和朋友闹掰,建议多加联系。
宝剑三正位,从牌面就能看出来老铁很扎心。
最后一张是……高塔正位。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晓喻新生……”她双手交差抵住额头,想到头疼也没觉得当下撕开平静的表象引发矛盾有什么好的,一只手倒是不请自来帮她收好了牌,顺便还递给她了一瓶汽水:“又在惆怅什么?”
镜城地邪,说啥来啥,白明玉呵呵冷笑:“在想你绝后的事。”
白六:?
绝什么后?
小剧场:
某天,樵夫柳柳带着妹妹上山砍柴,比格不听话,脚一崴掉河里了。
邪神,呸,河神六从河里冒头,左手拎副队,右手拎潞潞,问:“哦善良的小继承人啊,你掉的是这个苏玉还是这个明玉?”
柳答:有没有金镶玉?
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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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不破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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