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降谷零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来自诸伏景光的简讯。内容很简短,却让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明澈今早的航班,回意大利了。说是那边有紧急的房产事务必须亲自处理,而且MIT的博一课程也快开始了。】
没有道别,甚至没有提前知会一声。就像他突然出现一样,他又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训练场上,降谷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格斗训练时甚至被松田阵平轻易地撂倒了一次。
“喂喂,金发大老师,你这状态不对啊?昨晚没睡好?”松田阵平摘掉拳套,戳了戳他的肩膀。
休息间隙,几个人围坐在场边喝水。
降谷零拧开瓶盖,猛地灌了几口,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失落开口,像是抱怨,又像是自言自语:“阿澈那家伙……回意大利了。”
“哦?那个日向?”萩原研二凑过来,眨眨眼,“这么快?不是才回来没多久吗?”
“嗯,”降谷零闷闷地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塑料水瓶,发出轻微的响声,“说是那边有房产要处理,学校也快开学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爽,还有一种被忽略的、连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的委屈。
伊达航拍了拍他的背:“可能事情真的很急吧。大家族的孩子,又是跨国事务,身不由己啊。”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揽住降谷零的脖子:“怎么?舍不得你的‘另一个幼驯染’了?之前不是还嫌我们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吗?”
“谁舍不得了!”降谷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耳根却有点发红,“只是觉得他太没礼貌了而已!”
萩原研二看着他的反应,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和旁边的松田阵平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夜晚,警校的天台上有些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靠着栏杆,看着下方城市的灯火。
“还在想明澈的事?”诸伏景光轻声问。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走得太急了。”
诸伏景光望着远方,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Zero,你有没有发现,明澈那家伙,只有在你面前的时候,才像个收起所有爪牙的、甚至有点乖顺的小孩子。”
降谷零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诸伏景光转过头,眼里带着调侃,“他在其他人面前,那气场……啧,简直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八百万,还是美元。冷着脸,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能冻死人,说话都带着冰碴子,算计人的时候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有趣的画面,低笑出声:“你还记得上次在商业街,我们‘偶遇’之后,你去洗手间的那会儿吗?”
降谷零皱眉,努力回忆:“好像是有那么一会儿……怎么了?”
“怎么了?”诸伏景光模仿着日向明澈当时的语气和表情,虽然夸张了些,但神韵抓得很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看我们的眼神冷得能结冰。他就那么抱着手臂,对我们——主要是对松田和萩原——说:‘刚才看得开心吗?如果让我知道有谁在Zero面前多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诸伏景光压低了声音,学着那种慢条斯理却充满威胁的调子:“‘我不介意让他在意的某个赛车场或者联谊酒吧发生点不大不小的‘意外’。明白?’松田当时气得想动手,被班长拦住了。萩原倒是笑得一脸深意,保证绝对守口如瓶。”
降谷零彻底愣住了,紫灰色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阿澈他……真的这么说?”他完全无法把幼驯染口中那个冷漠威胁的人,和那个会对他撒娇、给他巧克力吃的阿澈联系起来。
“千真万确。”诸伏景光肯定地点点头,随即又笑起来,“所以你看,他在你面前那副样子,根本就是特意装出来的……或者说,只给你一个人看的限定版。”他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这家伙,对你可是相当特别啊,Zero。”
降谷零陷入了沉默,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日向明澈的行程远比“回意大利处理房产”要复杂和危险得多。
他的私人飞机先在罗马降落,短暂停留处理完几项必须他签字的资产交接后,便立刻马不停蹄地飞往美国波士顿。
在MIT完成了紧张的新生报到和初步选课,与几位关键的导师和项目负责人进行了简短的、却至关重要的会面后,甚至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又立刻登上了返回意大利的航班。
就在他飞行途中,加密频道里传来一条紧急消息——家族下属的一支运输队在热那亚港接收一批重要“货物”(表面上登记为重型机械零件)时,与另一伙来历不明、但同样不好惹的人发生了激烈冲突,双方剑拔弩张,几乎要火并。
飞机一在那不勒斯降落,日向明澈甚至连外套都没换,就直接坐上了等候已久的防弹轿车。车队风驰电掣般驶向热那亚港区一个偏僻的码头。
夜色深沉,码头上只有几盏昏黄的水银灯摇曳,海风带着咸腥和铁锈的味道。
两帮人马在堆积如山的集装箱之间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压抑的敌意,地上似乎还有未干涸的血迹和散落的弹壳。
日向明澈的车队无声地滑入对峙中心,车门打开。他迈步下车,身上还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眼神却冰冷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原本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莫雷蒂黑手党家的成员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微微低头示意。
对方阵营的人也察觉到了来者不善,一阵细微的骚动后,人群分开。
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留着罕见长银发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和叼在嘴里的一点火星。
他周身的气场极其危险,冰冷、暴戾,像一把出了鞘的、沾过血的刀。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日向明澈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黑暗气息。
旁边一个手下立刻凑近日向明澈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老大,那边带头的……听说代号叫‘Gin’。是那个组织里相当棘手的角色。”
日向明澈的目光与那双隐在阴影与帽檐下、却仿佛淬着寒冰的绿色眼眸隔空相遇。
空气仿佛凝固了。
热那亚港区的夜风似乎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而凝滞。
咸湿的海风卷着柴油和铁锈的味道,吹拂着日向明澈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他与那个银发男人之间无形却紧绷如弦的对峙。
琴酒。
日向明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代号。
冰冷,烈性,一如眼前这个男人散发出的气息。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硝烟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并非来自刚刚的冲突,而是仿佛从对方那件黑色风衣深处渗透出来的、经年累月的死亡味道。
“Gin。”日向明澈率先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既没有畏惧也没有挑衅,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久仰。看来今晚的误会,需要你我来做个了断。”
琴酒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微微抬了下头,帽檐下的阴影略微移动,那双冰冷的、如同野兽般的绿色瞳孔似乎更加清晰地锁定了日向明澈。
他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灭,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动作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近乎残忍的优雅。
“误会?”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却冰冷得能冻结血液,“我的人说,是你们先越了界。"
他的意大利语带着古怪的口音,但用词精准,充满压迫感。
“港口规矩,先到先得,钱货两清。”日向明澈寸步不让,目光扫过对方身后那些明显训练有素、眼神凶悍的成员,“这批“零件”的订单,白纸黑字,早已落定。你们的人试图强行查验,甚至动手,坏了规矩的是谁,一目了然。"
他说话的同时,微微侧头,用极低的声音对身后的心腹快速下达指令,用的是某种意大利南部极偏僻的方言俚语:“让三组人从西侧集装箱区绕后,占据高位。没有我的信号,绝对不准动。”
心腹眼神一凛,无声地后退,消失在阴影里。
这个小动作似乎没有逃过琴酒的眼睛,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甚至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规矩?”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里,实力就是规矩。”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双方手下的手指都无声地搭上了武器的保险栓。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琴酒身上的加密通讯器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侧耳倾听片刻,帽檐下的眉头似乎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几秒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日向明澈,那冰冷的审视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不再是单纯的敌意,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克里斯…蒂安”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尝什么,“意大利这边的新主人…倒是比我想象的年轻,也更有胆色。”
他话锋突然一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这批垃圾,可以让给你们。”他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苍蝇,“就当是……给你这位‘新主人’的一份见面礼。希望下次交易时,你的运气还能这么好。"
这话说得极其傲慢无礼,充满了羞辱的意味,仿佛不是退让,而是施舍。日向明澈身后的手下们脸上纷纷露出怒容。
但日向明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琴酒,仿佛对方只是在谈论天气。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淡淡回应,既没有感谢,也没有被激怒。
琴酒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要将他的模样刻印下来。随即,他猛地转身,黑色风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我们走。”他对手下下令,声音冷硬。
那群黑衣组织成员如同幽灵般,迅速而有序地跟着他消失在集装箱群的阴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直到他们的气息彻底消失,码头上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日向明澈依然站在原地,海风吹动他的衣角,他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擦肩而过的冰冷。
琴酒绝对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最后的退让,绝非善意,更像是接到了某种必须暂时停止冲突的命令,或者…是发现了更有趣的目标。
“老大………”心腹上前一步,低声道,“他们撤得很干净,我们的人已经接管了货物。”
日向明澈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望着琴酒消失的方向。今晚的冲突暂时平息了,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绝不会是他和那个代号“琴酒”的男人最后一次打交道。
好的,这是接续琴酒撤离后的场景:
黑色的保时捷如同幽灵般滑出热那亚港区,融入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车内弥漫着廉价香烟的辛辣气味,混合着挥之不去的硝烟与血腥味。
伏特加专注地开着车,大气不敢喘。
他能感觉到身旁大哥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比车窗外的夜风还要冷上几分。
琴酒叼着烟,帽檐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双狼一般冰冷的绿色瞳孔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景象,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膝盖。
那个金毛小子……克里斯蒂安。
他看起来过分年轻,甚至带着点养尊处优的精致感,但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却绝非一个普通富家子弟该有的。
冷静,锐利,深处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种同样经历过黑暗洗礼的漠然。面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杀意,竟然能如此镇定自若,甚至敢暗中调动人手。
“实力就是规矩……”琴酒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有意思。已经很久没遇到敢在他面前谈“规矩”,并且隐隐有实力支撑这份底气的人了。
他拿出加密的卫星通讯器,接通了一个号码。响了几声后,那边传来一个慵懒又带着几分魅惑的女声,背景音里隐约有酒杯轻碰的声响。
“嗯?Gin?这个时间找我,可真不像你……任务出问题了?”贝尔摩德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贝尔摩德,”琴酒的声音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查一个人。克里斯蒂安·莫雷蒂,或者,他现在更常用的名字——日向明澈。意大利那边刚冒头的小鬼。”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能听到轻微的打字声。
“克里斯蒂安·莫雷蒂……哦,那个古老的莫雷蒂家族理论上最后的继承人?听说他最近几年回来了,以相当强硬的手段清理了门户,让不少老家伙闭上了嘴。”贝尔摩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兴趣,“怎么,他惹到你了?”
“少废话。我要他所有的资料,尤其是背景和弱点。”琴酒的语气不容置疑。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脾气真差。让我看看……嗯,公开的信息很好查,莫雷蒂家族明面上的生意,他在MIT的录取信息,光鲜亮丽。但是……”
她的语气微微凝重了一些:“关于他18岁以前的信息,尤其是十一年前那场著名的莫雷蒂家族内乱和血案之后的记录,几乎是一片空白。就像被人用橡皮擦精心擦掉了一样。”
“说重点。”琴酒不耐烦地打断。
“重点就是,Gin。”贝尔摩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探究。
“我们只知道,那场内乱中,他的父母双双身亡,当时年仅九岁左右的‘克里斯蒂安·莫雷蒂’侥幸逃生,据说漂流在外,最后辗转逃到了他母亲的故土——日本,投靠了母族的日向家族,并使用了‘日向明澈’这个名字。至于他在日本那十一年具体经历了什么,是如何长大的,为何如今又能以如此强势的姿态回归意大利……所有这些关键信息,都被隐藏得极好。日向家族那边口风很紧,日本的情报网络对这方面的渗透也相当有限。”
她顿了顿,补充道:“换句话说,这位日向明澈或者说克里斯蒂安·莫雷蒂,他人生中最关键的成长期是一片迷雾。我们能看到他现在的‘果’,却几乎查不到塑造他的‘因’。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不是吗?要么,是他背后的日向家族能量惊人;要么,就是这小子自己极其擅长隐藏和伪装。或者两者皆有。”
琴酒静静地听着,指尖的烟灰簌簌落下。一片空白的十一年……在日本。这解释了他那份与意大利黑手党传统气质迥异的、东方式的冷静和深藏不露。
“也就是说,你查不到他的底细。”琴酒冷冷总结。
“至少目前挖不到更深的东西。”贝尔摩德承认,“怎么,他对组织构成威胁了?需要‘处理’掉吗?”她的语气仿佛在讨论是否要掐灭一支烟那么轻松。
琴酒冷哼一声:“暂时不必。一只还没完全长成爪牙的小狼崽,还有点观察的价值。”他想起码头那双冷静的眼睛,“继续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特别是他在日本那段时间,和什么人接触过。”
“好吧好吧,既然是你特别要求的。”贝尔摩德懒洋洋地应道,“不过,提醒你一句,Gin,对这种背景复杂、底牌不明的人,最好保持点距离。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反咬一口,而且可能比你想的要疼。”
“哼,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和机会。”琴酒掐灭了烟头,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自信和一丝嗜血的期待,“挂了。”
通讯切断。车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声。
琴酒看向窗外,天际已经泛起一丝微光。
日向明澈……克里斯蒂安·莫雷蒂。一个有着空白过去和危险现在的年轻人,似乎也引起了组织的注意。
琴酒不喜欢未知,但他擅长将未知变成已知,或者……彻底清除。
尝试日更…后天开学军训,就不一定能更啦![狗头叼玫瑰]
反正我写爽了[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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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那个组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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