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日向明澈近乎偏执的忙碌中流逝,他的生活是一场横跨三大洲的精密迁徙。
意大利的古堡里回荡着他冷酷的命令,跨洋航班的舷窗外是堆积如山的财报与学术论文,波士顿的实验室里只有仪器冰冷的嗡鸣。
然而,所有这些疲惫与高压,都在他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时得到片刻救赎——那里面藏着一个唯独属于他的世界。
无数张模糊的、偷拍般的照片。
降谷零在训练场上奔跑,金色的发丝沾着汗水在阳光下闪耀;降谷零和同期生打闹,露出罕见的、毫无阴霾的大笑;降谷零皱着眉头对付食堂的饭菜,侧脸线条认真得可爱。
这些影像,是他唯一的喘息。与诸伏景光的加密通讯,则是他获取养分的渠道,每一次【Hiro】的名字跳动,都能让他冰封般的表情微微松动。
澈:【他最近好吗?】
Hiro:【还不错,就是训练起来不要命,你得说说他。不过昨天他做的三明治居然能吃了,进步巨大。(附一张看起来确实还不错的三明治照片)】
日向明澈会看着照片,指尖在屏幕上那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上轻轻停留,眼底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温柔的微光。
他会仔细保存好每一张图片,仿佛收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当日向家权柄彻底移交,他站在权力之巅,周身的气场足以让最桀骜的下属屏息低头。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始终为那个身在光明中的人保留。
直到降谷零毕业季,他发出的所有讯息都石沉大海,拨出的电话只剩忙音。
动用特殊渠道查探,反馈结果却是一片令人心慌的空白——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所有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
他站在东京最高楼的顶层办公室,玻璃映出他冷峻却苍白的脸。“是机密任务……”
他低声自语,理性分析着各种可能,试图压下心底那阵莫名涌上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慌。那是一种害怕彻底失去联系的恐惧,害怕那缕阳光彻底沉入他无法触及的深海。
这种无措的慌张感如影随形,直到他为了收购新总部大楼而再次踏入东京。
考察途中,一种深入骨髓的警觉让他骤然停步。空气中那丝微不可闻的滴答声和化学试剂的甜腻气味,绝不属于这栋现代化大楼。
他眼神一凛,示意团队留在原地,独自循着危险的气息而去。
在空旷的设备层,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炸弹赫然入目。一个仓皇的身影正从楼梯口逃窜。
日向明澈的第一反应是置身事外。麻烦,且与他无关。但这栋他精心挑选的大楼绝不能与任何丑闻牵连。他冷静地退后,用无法追踪的线路报了警,声音平稳无波。
然而,当爆裂物处理班的车辆驶来,那个穿着笨重防护服却动作依旧带着几分潇洒意味的拆弹专家跳下车时,日向明澈的心跳漏了一拍——是萩原研二,降谷零那个总是笑吟吟的同期好友。
接下来的时间,日向明澈站在警戒线外,看似面无表情,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却紧紧攥着,指尖冰凉。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萩原研二每一个谨慎而专业的动作,每一次成功的操作都让他心底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一分。
当计时器最终停止跳动,危险解除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巨大的 relief 冲刷过他全身——那纠缠他多日、令他寝食难安的心慌,竟奇迹般地随之消散了。
他下意识地望向正脱卸头盔、露出标志性灿烂笑容的萩原研二,目光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庆幸。
“日向君?”萩原研二看到他,眼睛惊讶地睁大,随即笑容更加灿烂地走过来,“哇!真是巧遇!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栋楼,我刚买下。”日向明澈回答道,语气比起平时的冰冷,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萩原研二身上扫过,像是在确认他是否安好。
“原来是新老板!失敬失敬!”萩原研二笑着打趣,随即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真实的关切,“那个……日向君,你最近有Zero的消息吗?那家伙毕业后就音讯全无了。”
听到那个名字,日向明澈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瞬,他轻轻摇头,声音也低了些:“没有。我也联系不上他。”
那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萩原研二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他眨了眨眼,忽然勾起一抹狡黠而善意的笑容,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日向明澈,压低声音问:“那……日向君和我们Zero,之后有没有什么……嗯……进展?”
这个问题让日向明澈怔了一下,随即,一种罕见的、几乎是窘迫的情绪浮上他的眼角眉梢。
他微微别开脸,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泛红,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却远不如平时那般带有攻击性:“……没有。”
这回答听起来不像否认,更像是一种带着无奈和懊恼的承认。
萩原研二看着他这副难得一见的、近乎别扭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赶紧忍住。就在这时,日向明澈的目光落在他因为刚才拆弹闷热而解开的防护服领口上,眉头微微蹙起。
“你怎么没穿防爆服?”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责备,但比起之前的冰冷斥责,此刻更像是一种……担忧式的埋怨,“刚才那种情况,太危险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却又足够让萩原研二听清,“你要是出了事……零他会很难过的。”
说完,他似乎觉得这样直白的关心有些不符合自己的人设,略显生硬地找补道:“毕竟……你是他重要的朋友。”
他甚至拿出手机,作势要操作,眼神却没什么真正的冷意:“需要我提醒一下松田君,让他督促一下他同期的安全意识吗?”
萩原研二先是下意识地一慌:“别别别!日向君!我知错了!下次一定穿得严严实实的!”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等等……日向君,你根本没有小阵平的联系方式吧?你诈我!”
日向明澈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向上扬起了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仿佛春风吹过冰面。
他收起手机,心情似乎因为这点小小的互动而明朗了些。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质感极佳的黑色名片,边缘有暗纹,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复杂的号码。
“给。”他将名片递给萩原研二,语气温和了许多,“我的私人号码。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或者……”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却带着认真的承诺,“有他的消息,记得告诉我。”
萩原研二接过名片,感受到那份量,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郑重地点点头:“好,一定。”
“另外,”日向明澈抬眼,看了看这栋大楼,“这里以后会是日向集团的新总部。开业的时候,如果你们……方便,欢迎来。”他说“你们”的时候,目光里带着清晰的期待。
萩原研二露出一个温暖而了然的笑容:“这么重要的时刻,如果能来,我们绝对不会错过!”
日向明澈微微颔首,最后看了一眼萩原研二,这才转身离开。
萩原研二看着他挺拔却不再显得那么孤冷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名片,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又带着点感慨的笑容。
几天后,东京某处高级公寓内。
萩原研二摆弄着手里那张沉甸甸的黑色名片,最终还是忍不住,在一个只有他们五人的加密通讯频道里,虽然某两人长期潜水,发了条消息。
Hagi:【诸位!猜猜我前几天执行任务遇到谁了!】【图片:一张模糊的、只能看到大楼和警戒线背景的照片】
松田:【?谁?任务地点有点眼熟。你没事吧?】
班长:【遇到谁了?看你语气还挺兴奋。】
Hagi:【是日向君哦!那栋楼他现在是业主了!超厉害的!而且你们绝对想不到——!】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松田:【哈?那个看起来像别人欠他钱一样的家伙?他怎么了?给你打折了?】
班长:【确实没想到。遇到什么事了?】
Hagi:【不止哦!他还关心我没穿防爆服!虽然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但绝对是关心!他还说——‘你是降谷零为数不多的朋友,别随便死了,他会难过。’】
萩原研二几乎是手舞足蹈地打字复述。
频道里沉默了几秒。
松田:【…真这么说?那个日向明澈?啧,果然是对降谷那家伙图谋不轨。】
班长:【看来确实很在意降谷啊。虽然表达方式有点特别。】
Hagi:【对吧对吧!而且!他还给了我他的私人联系方式!说如果有麻烦或者.…有谁的消息,可以找他!】
他特意强调了“有谁的消息”。
松田:【哼,算他还有点眼色。】
班长:【这倒是条……意外的路子。】
Hagi:【当然!他还邀请我们去他新总部的开业典礼呢!说“如果你们有空”,明显就是邀请我们大家嘛!】
松田:【看情况吧。要是到时候没事就去看看那家伙摆阔。】
班长:【嗯,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祝贺一下。】
班长:【不过零和景光一直都没有消息啊,真希望他们也能来…】
频道里的对话渐渐平息,但一种微妙的共识似乎已经达成。
意大利,罗马。
日向集团(亚太)总部迁回意大利的新闻,以及其年轻掌门人日向明澈在MIT攻读博士、并高调宣布将集团未来重心押注于前沿科技领域的消息,占据了当地财经版块的头条。
照片上的日向明澈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站在发布会讲台前,神情冷峻,眼神锐利,与传统老牌家族掌舵人的形象迥异,更像是一位来自硅谷的科技新贵,沉稳中透着不容小觑的锋芒。
他刻意营造的这种形象——一个专注于商业革新与学术研究的年轻企业家——有效地淡化了他回归初期所不可避免的血腥气息,也为日渐“洗白”的转型铺平了道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新闻发布会后的第二天傍晚,日向明澈位于罗马郊区的私人庄园书房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身穿得体的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语气彬彬有礼,自称是某跨国企业的高级顾问,希望能与日向先生探讨“更深层次的合作可能性”。
但日向明澈几乎在对方踏入房间的瞬间,就嗅到了那隐藏在文明外表下的、与琴酒同源的黑暗冰冷的气息。
“更深层次的合作?”日向明澈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甚至没有请对方坐下。
他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嘴角噙着一丝冷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是指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进行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还是指像你们那样,用威胁和暗杀来扩展业务?”
来人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推了推眼镜:“日向先生似乎对我们有些误解。我们组织的资源和能量远超您的想象,与我们合作,您和日向集团所能获得的,将远远超出您目前所能触及的。”
“哦?”日向明澈挑眉,身体微微前倾,灯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冰冷的阴影,“比如呢?帮我更快地清理掉几个不听话的元老?还是帮我‘处理’掉商业竞争对手?这些小事……”他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自己就能做得很好,而且更干净。不需要一个藏头露尾、连真名都不敢用的组织来分一杯羹。”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羞辱。
使者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语气也不再伪装友善:“日向先生,拒绝我们的好意,并非明智之举。很多比您更有权势的人,都曾做出过错误的选择,而他们的下场……”
“下场?”日向明澈打断他,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是在威胁我吗?回去告诉派你来的人,我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我对你们那些阴沟里的游戏没兴趣。现在,从我家里滚出去。”
使者深吸一口气,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日向明澈一眼,转身离开。那眼神里,带着一种看待死人的怜悯。
几乎就在使者离开后半小时,日向明澈的加密手机响了。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扭曲的声音传来:
“看来莫雷蒂先生很珍惜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得来的地位和……性命。”
是琴酒。
日向明澈走到窗边,看着庄园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平淡无波:“Gin。你的狗刚被我赶出去,你就迫不及待来叫唤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冰冷的哼笑:“牙尖嘴利。但很快,你就会知道逞口舌之快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组织的邀请,从来不是可以拒绝的选项。”
“代价?”日向明澈嗤笑,他甚至能想象出琴酒在那辆保时捷里叼着烟、满脸杀意的样子,“就凭你们?或许你们在阴影里待得太久,已经忘了世界上还有些人,是你们动不了的。”
“哦?”琴酒的声音里充满了嗜血的兴味,“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这种可笑的错觉?你那几个不成器的保镖?还是你那个远在日本、自顾不暇的日向家族?”
日向明澈的目光掠过窗外看似平静的树林,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极度自信甚至傲慢的弧度:“不。是我自己。”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想杀我?你可以尽管试试看,Gin。看看你们组织派来的废物,有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给你报信。”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琴酒低沉而充满杀意的笑声:“很好……我期待着你的表现。希望你的骨头,能和你的嘴一样硬。”
通讯戛然而止。
日向明澈放下手机,脸上那丝挑衅的弧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肃杀。
他按下内部通讯:“一级戒备。庄园内外所有防御系统全部启动。让‘夜鸦’小组就位。”
接下来的几天,日向明澈的庄园乃至他出行的路线,变成了一个无形的杀戮战场。
第一晚,试图潜入庄园水源下毒的特工,尸体在第二天清晨被发现漂浮在护城河里,喉管被利落割断。
第二天中午,伪装成送货员的狙击手,在他签收包裹的瞬间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子弹精准爆头,血溅当场。日向明澈只是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溅到西装上的血点,吩咐手下处理干净。
第三天傍晚,一场精心策划的公路袭击,两辆黑色轿车试图将他的座驾逼停。结果却是袭击者的车辆被不知何时安装在路上的遥控钉刺带扎破轮胎,随后被从侧翼高速冲出的、经过装甲改装的护卫车辆狠狠撞入深谷,爆炸起火。
每一次袭击,都来得凶猛而专业。但每一次,袭击者都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更加冰冷高效的铁壁,全军覆没,甚至连日向明澈的衣角都难以碰到。
他身边的防御力量远超明面上的保镖,那是一支真正经历过血与火淬炼、装备着最先进武器、并且对他绝对忠诚的私人武装,配合着庄园内外无处不在的高科技监控和防御系统,以及他本人那近乎预知危险的可怕直觉。
日向明澈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在集团总部,处理公务,参加视频会议,甚至抽空阅读MIT导师发来的文献资料。仿佛那些层出不穷的暗杀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只有在他独自一人时,眼底才会掠过一丝冰冷的厌倦和杀意。
明天报道,后天军训,要完[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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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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