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如同细腻的金沙,透过罗马顶层公寓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悄无声息地洒落进来,在地毯上切割出一道明亮而温暖的光带。
生物钟精准的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从睡梦中苏醒。
降谷零甫一睁开眼,紫灰色的眼眸中还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便直直撞入了一双近在咫尺、专注凝望着他的黑色深潭之中。日向明澈显然醒来已久,一直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侧卧着,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睡颜,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见降谷零醒来,那双黑眸瞬间被点亮,如同浸透了星子。
他立刻像一块被阳光晒化了的麦芽糖,整个人黏糊糊、热烘烘地贴了上来,结实的手臂不由分说地环住降谷零精瘦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处依赖地蹭了又蹭,发出心满意足、带着浓重睡意的咕哝:“零……早上好……”
他的声音沙哑柔软,像羽毛轻轻搔刮过心尖。
降谷零的身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瞬。无论经历多少次,这种清晨醒来立刻被全方位包裹的亲密感,依旧需要一点点时间来适应。
但相比最初几日的紧绷和抗拒,此刻的适应过程显然缩短了许多。经过昨晚摩天轮顶那场敞开心扉的谈话,以及后来意料之外却异常和谐的共眠,横亘在他心湖之上的那层坚冰,似乎真的被罗马温暖的夜风和身边人炽热的体温融化了不少。
他没有推开他,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略带无奈和纵容的、沙哑的叹息:“……嗯,早上好,阿澈。”
他甚至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人贴合得更舒适一些。
这一声回应,以及这细微的接纳动作,仿佛给了日向明澈莫大的许可和鼓励。他一整天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精力无穷且粘人度爆表的状态。
做早餐时,他非要像个人形挂件一样从后面紧紧抱着降谷零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他熟练地煎蛋、烤面包,时不时还要发表意见:“零,蛋要溏心的!”“火腿再多一片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就喷在降谷零敏感的耳廓和颈侧。
吃早餐时,他把自己那杯加了蜂蜜的牛奶推到降谷零嘴边,眼睛亮晶晶地非要他先尝第一口:“零尝尝甜不甜?我特意为你调的!”仿佛分享的不是一杯牛奶,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就连降谷零坐在沙发上,拿出加密平板打算处理一些邮件和阅读情报时,日向明澈也要立刻挤到他身边,紧挨着他坐下,丝毫不顾及所谓“安全距离”。
他先是把下巴搁在降谷零肩上,看他屏幕上的内容,后来觉得姿势不舒服,干脆得寸进尺地往下滑了滑,将脑袋枕在降谷零的大腿上,仰着脸对他笑,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降谷零家居服柔软的布料下摆。
降谷零由最初的不适应,到后来的无奈,再到几乎习以为常的纵容。
他甚至会在日向明澈过于闹腾、试图用头发蹭他下巴时,屈起手指,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一下他的额头,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安分点。”
而每一次这样轻微的肢体接触和言语上的纵容,都能让日向明澈的眼睛亮上好几分,那里面盛满的快乐和满足几乎要溢出来。
他像一只被不断投喂零食和爱抚的大型犬,快乐得只差一条能摇出残影的尾巴。
这种黏黏腻腻、仿佛空气中都飘着粉色泡泡的氛围,竟然奇迹般地持续了一整个上午。
下午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画风。
日向明澈有一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涉及他明面上科技公司的几个重大合作项目。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完美、面料昂贵的深灰色西装,白色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头发也用发胶精心打理过。
当他坐在书房那张宽大厚重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后,面对电脑屏幕上数十个分格画面时,瞬间就切换回了那个冷峻、专业、气场强大的集团总裁CEO模式。
他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和英语与屏幕那头的下属、合作方进行着高效的沟通,言辞精准,逻辑清晰,眼神锐利,每一个决策都果断而富有远见。
此刻的他,是毋庸置疑的商业帝国掌舵人。
降谷零则占据了书房里那张舒适的真皮单人沙发,膝盖上放着轻薄的加密笔记本电脑,处理着自己的任务报告——一份需要精心编造、以符合波本身份的行动总结。
然而,写着写着,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地飘向了办公桌后那个仿佛在发光的男人。
看着日向明澈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侧脸,听着他低沉悦耳、却公事公办的语调,再对比上午那个粘人撒娇、恨不得长在自己身上的大型犬模样……一种奇异的反差感和……某种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玩心,悄然涌上了降谷零的心头。
一个大胆又带着点恶趣味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他放下电脑,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像一只习惯了潜行的黑猫,脚步轻得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优雅地踱步到日向明澈身后。
日向明澈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一位海外分部经理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思考着某个数据细节。忽然,一双手臂从背后温柔却不容拒绝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他身体猛地一僵,本能让他几乎立刻就要冷声呵斥这无礼的打扰,但下一秒,那熟悉的、令他灵魂都感到安宁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是降谷零。
紧绷的肌肉尚未完全放松,一个温热的身躯便已经紧密地贴上了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轮廓和体温。
柔软的发丝蹭过他敏感的耳廓,随即,温热的气息故意地、缓慢地、带着某种撩拨的意味,吹进他的耳蜗。
那气息如同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他的脊柱,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和酥麻。
紧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明显戏谑和恶劣撩拨意味的气声,在他耳畔响起,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敲击在他的鼓膜上:
“老公……?会议还要开多久?”
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戴着那枚醒目铂金婚戒的手,故意地从他肩头滑下,在他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摄像头范围内,“不经意”地晃了一下。
“轰——!”
日向明澈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数据、所有的会议议程都被炸得粉碎!血液疯狂地涌上头顶和脸颊,耳根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滚烫!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手指猛地砸在键盘上,“啪”地一声切断了电脑摄像头的连接!
屏幕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然而,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网络那端无数双正盯着屏幕的眼睛。
视频信号切断的前一秒,足够让所有与会者清晰地看到——他们那位一向以冷酷、不近人情、工作效率极高著称的年轻总裁,被一个看不清面容、但明显是男性的身影从身后亲密地拥抱着,以及那只戴着婚戒、充满占有意味的手!
死寂。
长达数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日向明澈放在桌面的私人手机和电脑上的内部聊天软件窗口,开始如同疯了一般地疯狂震动、闪烁起来!嗡嗡声和提示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根本不用看,他也能想象得到私聊频道里此刻是怎样一番山崩海啸、八卦沸腾的景象!
日向明澈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被点了穴的雕塑,只有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心跳声大得如同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腔。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贴着的胸膛传来细微的、压抑着的震动——零在笑!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
他又羞又恼,猛地转过头,果然撞入了降谷零那双含笑的、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狡黠光芒的紫灰色眼眸中。那里面哪里还有平时半分的冰冷和疏离,只剩下满满的促狭和玩味。
“你……”日向明澈气得牙痒痒,偏偏对着这样的降谷零,那点火气就像遇到了阳光的雪,瞬间消融大半,根本发不出来,最后只能从齿缝里挤出咬牙切齿的低语,声音还带着未褪的颤抖,“……我在开会!”
降谷零好看的眉毛挑得更高,嘴角噙着那抹让人心痒的笑意,故意又凑近他红得几乎透明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慢悠悠地反问:“哦?所以呢?‘老公’不能来关心一下吗?”
他特意拖长了语调,重重地强调了那两个字。
“老公”这两个字像带着魔力,砸得日向明澈浑身一颤,一股更强烈的热流冲向四肢百骸,差点没忍住直接把这个撩完就跑的家伙按在办公桌上就地正法。
他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内翻腾的气血和某种危险的冲动,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伸手重新打开了麦克风,但摄像头依旧紧闭。
“……抱歉,刚刚网络故障。”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去,努力维持着一贯的冰冷平稳,但仔细听,依旧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微颤,“我们继续。”
然而,会议的气氛已经彻底变了味。屏幕那头的与会者们,虽然看不到画面,但声音里的心不在焉和压抑的兴奋几乎要穿透网络。
接下来的议程推进得异常艰难,所有人都显得魂不守舍,显然心思早已飞到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香艳八卦上。
降谷零欣赏够了日向明澈强作镇定、实则羞窘得快要冒烟的模样,心满意足地松开了他,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迈着优雅慵懒的步伐溜达回沙发,重新拿起自己的电脑,嘴角那抹愉悦的弧度始终没有落下。
而日向明澈,则在剩下的小半场会议里,如坐针毡,度秒如年,不仅要强行集中精神处理公务,还要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无声的八卦目光洗礼。
这大概是他开过最煎熬的一场会议。
傍晚时分,降谷零有一个相对简单的线下情报交接任务。地点定在一家人流混杂、灯光暧昧的地下酒吧。
出门前,他对着浴室镜子整理衣领,目光落在颈侧那一小片淡红色的痕迹上——那是上午被日向明澈蹭闹时不小心留下的,或许……他还暗中用手指加深了一点那抹绯色。
他眼神微闪,并没有用遮瑕膏之类的东西去掩盖,反而特意挑选了一件领口稍显宽松的黑色丝质衬衫,确保那枚暧昧的痕迹若隐若现。
任务过程枯燥而顺利。
在烟雾缭绕和酒精气味混杂的角落里,他与接头的底层成员快速交换了信息。
对方显然一眼就注意到了他颈侧的异常,眼神瞬间变得闪烁起来,里面混杂着好奇、探究、以及一丝对波本及其背后那位神秘可怕的丈夫的敬畏。
他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一句。关于波本大人这场充满强制爱色彩的联姻,以及他那位占有欲极强的丈夫的种种传闻,早已在组织底层成员中传得绘声绘色,版本繁多。
降谷零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略带讥诮和冷漠的表情。
他乐见其成,这些香艳夸张的流言蜚语,正是他最好的保护色,能有效地掩盖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桃色新闻上。
交易完成,他起身准备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污浊空气。然而,就在他穿过拥挤喧闹的舞池,走向出口时,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了吧台方向的一个身影——
那个正在熟练地擦拭酒杯、穿着统一制服的女服务生……侧脸轮廓为何如此熟悉?
降谷零的脚步猛地顿住,如同被无形的冰钉钉在了原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如同冰桶里最刺骨的冰水,从他头顶狠狠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宫野明美!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组织已经把手伸得这么长了吗?还是说……她本身也……
一连串惊骇的疑问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大脑,带来一阵短暂的嗡鸣。
强大的职业本能让他几乎在下一秒就强行压下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面部肌肉恢复成一贯的冷漠面具。他迅速收回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加快脚步,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门外昏暗的街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却远未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他一刻也没有耽搁,甚至顾不上可能会引来的多余关注,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日向明澈的顶层公寓。
他脸色凝重、脚步匆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急的模样,自然落在了某些奉命关注波本夫夫生活的底层成员眼里,立刻又为组织内部沸沸扬扬的谣言增添了新的素材:
【号外号外!波本大人任务一结束就火急火燎回家了!脸色超级难看!】
【是不是颈侧的吻痕被对方看到了?赶着回去解释(或者吵架)?】
【赌一顿晚饭,今晚日向家的庄园会不会又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这些猜测与真相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日向明澈刚结束那场让他身心俱疲的会议,正独自坐在客厅吧台边,端着一杯威士忌,心情复杂地回味着下午那场让他脸红心跳又咬牙切齿的“突袭”,就看到降谷零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难看和……惊慌?
“零?”日向明澈立刻放下酒杯迎了上去,担忧瞬间攫住了他,手下意识地握住降谷零的手臂,上下仔细打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任务出意外了?你受伤了?”
他以为是降谷零的身份暴露了或者遇到了伏击。
降谷零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有些大,语气急促而低沉,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听去:“我见到明美了!宫野明美!就在刚才的任务地点,那家酒吧!”
“什么?!”日向明澈也彻底愣住了,脸上的慵懒和回味瞬间被错愕取代,“明美?她……她怎么会……也在组织?”艾莲娜医生的女儿,竟然也深陷在这个肮脏黑暗的组织泥潭之中?
是想签约的来着,但身份证办学籍ing…[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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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个大胆又带着点恶趣味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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