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后的降谷零和日向明澈,如同褪去了原有的身份外壳,注入了全新的灵魂。他们此刻的名字是提里昂和费兰昂,一对来自遥远国度的、家境优渥的“兄弟”。
降谷零,或者说提里昂,几乎是在确认伪装完美的瞬间就进入了角色。他刻意调整了走路的姿态,原本沉稳有力的步伐变得略显跳跃和随意,带着一股被宠坏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气息。
在走到离麻省理工大学校门口不远不近、恰好能引人注目又不会显得太过刻意的地方,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哥哥~!”
这一声呼唤,清脆、甜腻,带着刻意拉长的尾音,如同浸透了蜜糖。
降谷零早已提前为自己和日向明澈佩戴好了精密的变声器。
此刻他夹起嗓子,娇滴滴的嗓音脱口而出,配合着他此刻那张显得年轻又带着几分无辜的俊脸,活脱脱就是一个不谙世事、被保护得太好的富家公子哥,初次来到陌生环境,带着点兴奋,又有点依赖兄长的模样。
日向明澈,现在的费兰昂,被这突如其来、与降谷零平日形象反差巨大的嗓音和语调激得浑身一僵,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眼神复杂地侧头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瞬间戏精上身的家伙,心底五味杂陈,既有对他精湛演技的佩服,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扶额的冲动。
这家伙,进入角色未免也太快、太投入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适应这诡异的设定。被宽大外套遮挡的另一侧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像是在积蓄力量以应对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场面。
他刻意调整了自己的嗓音,使其变得更加低沉、稳重,甚至隐隐约约带上了一点被某些人称为性感的气泡音,努力扮演好一个包容却又不失威严的兄长角色。
“乖一点,提里昂,”费兰昂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与纵容,仿佛早已习惯了弟弟的跳脱,“不要给我们那位素未谋面、即将见面的小堂妹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他特意在“小堂妹”和“第一印象”上加了重音,既是提醒降谷零注意场合,也是将这场戏的背景信息自然地透露给可能存在的、暗处的耳朵。
降谷零——提里昂,在听到那刻意营造的、带着气泡音的成熟男性嗓音时,脸上那一瞬间的表情堪称精彩,紫灰色的眼眸在碧蓝色美瞳后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种见了鬼的震惊和嫌弃。
但他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极强的表情管理能力让他迅速将那几乎要破功的表情收敛了回去,快得仿佛只是阳光晃眼造成的错觉。
“哥哥~” 提里昂拖长了语调,似乎还想继续作妖,用更娇嗲的语气说些什么,试图挑战一下这位临时兄长的耐心底线。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费兰昂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温和地堵了回去。日向明澈微微倾身,靠近提里昂,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声音依旧带着那份刻意营造的低沉与笑意,但任谁都能听出那笑意底下暗含的、不容挑战的权威与一丝淡淡的不满。
“提里昂,不要让我生气,好吗?” 这句话像是一道温柔的禁令,带着兄长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费兰昂!” 提里昂像是被这语气刺了一下,立刻佯装出生气的样子,漂亮的眼睛瞪圆了,带着被冒犯的委屈,气呼呼地扭过头,不再看身旁这个讨厌的哥哥,将闹别扭的弟弟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娇纵任性,一个沉稳包容,却又暗流涌动地拌着嘴,一路吸引了无数或好奇、或好笑、或看热闹的目光,走到了麻省理工大学气派而庄严的校门口。
他们之间那看似幼稚却又异常真实的互动,以及出众的外貌和衣着,很快就在校门口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已经有不少学生和路人放缓了脚步,或明或暗地围在周围,看着这对容貌出色、气质非凡却又像小孩子一样斗嘴的兄弟,脸上带着善意的笑意和好奇。
宫野志保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校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人挤人、仿佛有什么明星到来的热闹景象。
她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深色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实验室常用的白大褂,茶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扫视人群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处于焦点中心的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尽管他们改换了容貌和发色,但那独特的气质和彼此间那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感,还是让志保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她在内心无力地吐槽着降谷零这该死的、恶趣味的表演欲,以及日向明澈那毫无原则的配合。
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副冷若冰霜、仿佛对周遭一切都不感兴趣的表情,只有微微抽搐的嘴角泄露了她一丝真实情绪。
她拨开人群,径直走到还在“冷战”的两人面前,冰蓝色的眼眸毫无波澜地扫过他们,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好。
“喂,你们俩真是够了。”
她甚至懒得去叫他们临时起意的假名,只是用一种熟稔的、带着点不耐烦的口吻说道。然后,她转向一旁同样在看热闹的门岗保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表明这是她要接的人。
随即,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只留下一句简洁的指令:
“跟上。”
降谷零——提里昂,在看到宫野志保那副明明内心吐槽欲爆棚却偏要强装冷静的小大人模样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趁着转身跟上志保的间隙,飞快地朝日向明澈——费兰昂,投去一个带着得意和挑衅的笑容,仿佛在说:“看,我就说没问题吧?”
日向明澈接收到他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纵容的笑意。
围观的众人见主角之一的弟弟被接走,似乎没什么更大的乐子可看,也便渐渐散去,只是偶尔还有人回头张望那对养眼的兄弟和那个气质独特的小堂妹。
三人一路无话,穿过熙熙攘攘的校园林荫道,最终来到了一家距离学校不远、环境颇为雅致安静的点心餐厅。
这家店以精致的甜点和醇香的咖啡闻名,柔和的灯光,舒缓的轻音乐,空气中弥漫着糖霜、黄油和咖啡豆混合的诱人香气。
宫野志保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引着他们到了一个靠窗的、相对隐蔽的卡座。
刚一落座,宫野志保一直紧绷着的冷硬外壳似乎松动了一些。
她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双手抱胸,冰蓝色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控诉,瞪视着对面已经自动切换回相对放松状态的两人。
“你们两个,”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说道,生怕被旁人听了去,“每次来找我,一定要换不同的身份和名字吗?!上次是艺术品收藏家和他的助理,上上次是跨国企业的考察人员,这次又成了什么远方堂哥?!”
她揉了揉眉心,一脸头痛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人家校门口警卫和附近警署厅的人都要认识我了!每次都要我去解释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亲戚’!”
日向明澈——此刻卸下了部分“费兰昂”的沉稳伪装,笑嘻嘻地、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住旁边降谷零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动作亲昵而理所当然,毫不犹豫地将罪责推了出去: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他朝着宫野志保眨了眨那双带着美瞳的眼睛,语气轻松,“这完全是你这位……嗯,零哥哥,”他故意用了一个让降谷零眼皮一跳的称呼,“一手策划的恶趣味,我只是个被迫配合的可怜人。”
宫野志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视线转向降谷零,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就知道是你”。
降谷零在桌下毫不客气地用脚尖踢了一下日向明澈在自己腰侧蠢蠢欲动、试图捣乱的手,面上却瞬间摆出了一副纯良无比、甚至带着点无辜委屈的表情,仿佛刚才在校门口那个娇纵任性的“提里昂”只是别人的幻觉。
“志保,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呢?”他放软了声音,紫灰色的眼眸在美瞳后努力显得真诚,“我们这次来,真的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啊,主要就是想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实验室工作是不是太辛苦……”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的关心不似作伪。宫野志保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神里的怀疑并未完全散去。
她太了解降谷零了,这个男人就像一本复杂难懂的书籍,每一页都可能隐藏着不同的内容。
“不过嘛……”降谷零话锋一转,拖长了音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食指轻轻点着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硬要说的话……嗯……”
他故意卖关子,看着宫野志保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日向明澈带着笑意的目光,突然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容,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不谙世事的兴奋,说出了让宫野志保几乎要怀疑自己耳朵的话:
“还真有!陪我们玩几天吧!”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宫野志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缓慢地、带着一种极其不可置信的、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般的表情,僵硬地扭动脖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日向明澈,用眼神发出强烈的质疑信号:“他疯了?还是我幻听了?”
日向明澈面对她质询的目光,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我也没办法”的表情,眼神里传递着明确的信息:别问我,我也是被他临时拉过来的壮丁。
“你知道的,对他,我向来没什么办法。”
这话半真半假,充满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纵容。
然而,宫野志保内心深处其实比谁都清楚。
日向明澈,这个平日里严肃冷峻、甚至在某些时候显得有些疏离的男人,此刻愿意放下身段,配合降谷零进行这场看似荒诞不经的角色扮演,甚至不惜让自己显得有点傻气。
其根本目的,无非是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让她这个常年浸泡在组织阴影和冰冷实验数据中的女孩,能够暂时放下那些沉重的警惕和背负的责任,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尝试着去体验一下……
一个普通的、十几岁的少女或许应该拥有的,简单而纯粹的快乐。哪怕只有短短几天,哪怕只是伪装。
而降谷零今天这过于活泼、甚至显得有些脱线的行为,又何尝不是出于同样的目的?他用这种近乎胡闹的方式,试图打破她周身那层自我保护的坚冰。
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笨拙地,想要给她一点点……属于“宫野志保”这个年龄应有的快乐。
想到这里,宫野志保那颗心不由得柔软了一角。她看着对面两个男人,一个笑得像只计划得逞的狐狸,一个看似无奈却满眼纵容。
一种复杂的、带着暖意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算了。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一个短暂到奢侈的,由这两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无所事事的男人,为她精心编织的假期。
她端起面前服务生刚刚送上的、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杯,轻轻呷了一口,感受着那苦涩中带着醇香的液体滑过喉咙。
然后,她将杯子轻轻放回碟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抬起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眼神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无奈。
“说吧,”她的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尖锐,“打算去哪?” 随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狐疑地看向降谷零,压低了声音,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组织那边……?”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她可不相信组织会放任她这个核心研究员莫名其妙地失踪几天去游玩。
降谷零闻言,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虽然依旧带着轻松的神态,但眼神却瞬间变得沉稳而可靠,那是在谈及正事时他才会流露出的神情。
他同样压低了声音,语气笃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没事。”他言简意赅,“早就安排好了,不用担心。一个合理的、无法被质疑的‘外出学术交流与短期封闭进修’的理由,足以掩盖你这几天的行踪。相关的痕迹和可能存在的监视,也都处理干净了。”
他顿了顿,看着宫野志保依旧带着些许疑虑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带着些许傲气和自信的弧度,补充道:
“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跟我们喝咖啡、聊天?”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强大的掌控力和背后所做的周密安排,让宫野志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回实处。
她清楚知道降谷零的能力,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哼,最好如此。”她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重新靠回椅背,拿起桌上的点心单,开始浏览,“要是因为你们的胡闹给我惹来麻烦,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话虽如此,但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她此刻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抗拒。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假期,她内心深处,其实也隐藏着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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