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明澈的双臂颤抖着,汗水沿着太阳穴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滴。
他站在训练场中央,双腿分开与肩同宽,保持着标准的防御姿势。二舅的手刀破空而来,他本能地偏头闪避,却还是被擦到了耳廓,火辣辣的疼。
“注意力不集中。”二舅的声音冷得像冰,“在实战中,这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
日向明澈咬紧牙关,重新摆好架势。
十岁的身体已经布满了各种伤痕——左肩有一道三厘米长的刀疤,是上个月火车特训时留下的;右手腕关节处青紫一片,是昨天水下挣脱训练时撞到池壁的结果。
“再来。”他低声说,声音比同龄人要沉稳得多。
二舅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攻势丝毫未减。
这次是组合拳,日向明澈勉强挡住了前两击,第三拳却重重落在他的腹部。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几步,但没有倒下。
“日向家的孩子不能倒下。”
大舅站在场边,手里把玩着日向明澈父亲留下的那把银色手枪,“你父亲在这个年纪,已经能徒手制服两个持械歹徒了。”
日向明澈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不是来自腹部的淤伤,而是来自那个永远无法企及的标准。
克里斯蒂安·莫雷蒂,那个名字,既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梦魇。
"我明白。"他强迫自己站直,呼吸平稳得不像刚挨过重击的孩子。
训练持续到日落时分。
当三舅终于喊停时,日向明澈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他跪倒在训练场的地板上,汗水在地面形成一小片水洼。
”下周开始枪械训练。”大舅将冰袋扔到他脚边,"你该学学怎么用你父亲的配枪了。”
日向明澈点点头,用颤抖的手指捡起冰袋按在肿胀的右脸颊上。
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暂时忘却了其他烦恼——比如明天宫野明美的生日派对,比如他和降谷零准备的惊喜。
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日向明澈特意绕道去了便利店,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明美最喜欢的草莓大福、零痴迷的可乐味薯片,还有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上面印着"生日快乐"的金色字样。
明天就是明美姐的十一岁生日了。
他们已经计划了好几周——在树屋举行秘密派对,吃艾莲娜阿姨烤的蛋糕,然后一起去河边钓鱼。
日向明澈甚至偷偷准备了一个手工制作的相框,里面是他们三个去年夏天在河边的合影。
“明美姐!零!我带了零食——”
明澈用他们约定的暗号敲门,三长两短,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但门内没有传来熟悉的应答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日向明澈的脊背。他推开门,树屋内的景象让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降谷零蜷缩在角落的玩具箱旁,金色的发梢随着抽泣轻轻颤动。宫野明美跪坐在窗边,指尖死死抠着地板缝隙,木刺扎进指甲也浑然不觉。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令人窒息的东西,像是暴风雨前闷热的低压。
“怎么了?”日向明澈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塑料袋从指间滑落,薯片袋砸在地板上发出惊雷般的声响。
降谷零抬起头,紫灰色的眼睛肿得像桃子:“艾莲娜阿姨她们...要搬走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日向明澈的胃部。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诊所,艾莲娜阿姨摸着他头发说:“等小宝宝出生,你们三个就是哥哥姐姐了。”
她当时笑得那么温柔,连消毒水味都变得香甜。
“什么时候的事!”日向明澈一脚踢翻矮凳,声音在树屋里炸开。
宫野明美被吓得一抖,眼泪终于决堤。
“上周…妈妈说...是很重要的研究...”她哽咽着吐出陌生的词汇,“乌丸集团...要搬去东京的实验室...”
日向明澈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乌丸——这个名字在大舅的书房里出现过,红色印章的档案袋,里面的照片上是面无表情的白大褂和冰冷的实验室设备。
“什么时候走?”他机械地问,盯着地板上蚂蚁搬运面包屑的轨迹。
“车...车已经在路口等了...”明美的眼泪砸在蚂蚁队伍上,小生物们慌乱地四散逃窜。
降谷零猛地站起来,撞翻了他们珍藏的玻璃弹珠罐。
“至少提前说一声啊!”
他的拳头砸在墙壁上,震得屋顶悬挂的千纸鹤簌簌发抖。那是宫野明美去年折的,说要保佑大家永远在一起。
日向明澈蹲下来,一颗颗捡起散落的弹珠。
这些彩色的玻璃球记录了他们多少欢乐时光——明美总是输,但每次输了都会开心地大笑;零虽然技术最好,却常常故意输掉比赛让明美高兴。
“我们来许个愿吧。”
日向明澈突然说,声音轻得像蒲公英飘散。他从袋子里拿出那盒巧克力,将蜡烛插在“生日”两个字上:“提前给明美姐过生日,许愿的话...一定会实现的。”
火苗在三人之间摇曳,映照着三张稚嫩却悲伤的脸。
日向明澈看着烛光中明美颤抖的睫毛和零咬紧的下唇,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心痛”——不是训练时被打断肋骨的痛,而是一种更深、更钝的疼痛,仿佛有人把手伸进他的胸腔,捏住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明天见。”日向明澈笑着说,眼泪却落在巧克力包装上,“我们明天见,好不好?”
明美扑过来紧紧抱住他们,三个人在夕阳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日向明澈能感觉到明美的颤抖和零压抑的抽泣,他闻到了明美头发上草莓洗发水的味道和零身上永远带着的薄荷糖气息。
“拉钩。”明美伸出小指,指甲上还沾着草莓色的指甲油,“明天见。”
“明天见。”降谷零勾住她的手指,又抓住日向明澈的。
日向明澈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在心里默默修正:这是个美丽的谎言,但我们都需要相信它,哪怕只相信今晚。
宫野家的黑色轿车消失在街角后,两个男孩在树屋里呆坐到暮色四合。
日向明澈拆开那盒没送出去的草莓大福,甜腻的香气混合着眼泪的咸涩,让喉咙更加发紧。
“去钓鱼吧。”降谷零突然说,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就去明美...第一次钓到鱼的那个河湾。”
夕阳下的河面泛着金红色的波纹。
日向明澈机械地挂着鱼饵,想起上次宫野明美被蚯蚓吓得尖叫的样子。现在她大概已经坐在离开的车上,怀里抱着她最爱的兔子玩偶——那是零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咬钩了。”降谷零轻声提醒,声音飘忽得像远处的炊烟。
日向明澈麻木地收杆,钓上来一截缠着水草的枯枝。
他们同时想起上周明美钓到的那条红鲤鱼,鱼尾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像碎钻一样闪闪发亮。
归途的小路上,降谷零突然指着天空:“星星出来了。那颗特别亮的...是不是艾莲娜阿姨说过的北极星?”
日向明澈没有回答。
他摸着兜里那颗已经有些融化的糖果——那是一年前第一次与艾莲娜阿姨见面时给的。
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有些告别仓促得连拥抱都来不及,有些承诺注定无法实现。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床上勾勒出两道蜷缩的身影。
日向明澈盯着天花板的星座贴纸——那是去年夏天,他们三个趴在艾莲娜阿姨的诊所地板上画的。
宫野明美总把狮子座少画一颗星,降谷零每次都要用银色笔帮她补上。
“零。”日向明澈轻声唤道,声音在黑暗中被放大数倍。
“嗯?”降谷零的声音闷闷的,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像一只受伤的幼兽。
日向明澈转过身,在黑暗中准确找到那双紫灰色的眼睛:“你不会...突然消失的,对吧?”
被窝里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降谷零钻出来,额头抵着明澈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两人的睫毛近得几乎相触,日向明澈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我发誓。”降谷零的声音很轻,却像烙印般烫在心上,“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日向明澈闭上眼睛。
他想说我会变强到能保护所有人,想说我们会长大然后去找明美姐,去找艾莲娜阿姨,想说总有一天要让所有分离的人都重逢。
但千言万语最终化作指尖的力量,他死死攥住降谷零的睡衣下摆,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
窗外,那颗被误认为北极星的亮星突然坠落,在夜空中划出转瞬即逝的光痕。
零,求你,请你别离开我。日向明澈在梦里想着。
而在城市另一端行驶的黑色轿车上,宫野明美贴着车窗,泪水模糊了视线中最后一点熟悉的街道。
把明澈年龄改为十岁了,比降谷零小一岁,孩子太小,经历太多,对心理健康不好。
坠落的星星到底是指明美的离开,殊途不同归还是指未来明美的死亡,好难猜啊,嘻嘻[狗头]
下章景光就来了![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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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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