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明澈无聊地踢着石子,石子蹦跳着滚进路边的水沟里,发出“扑通”一声。
他回过头,冲着秘密基地的方向喊道:“喂——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完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河边显得格外响亮,惊飞了几只停在芦苇上的麻雀。
今天一大早降谷零就拉着诸伏景光跑到秘密基地里,说什么要帮景光克服恐惧开口说话,但为什么不叫我一起!
日向明澈越想越生气,一脚把一块稍大的石子踢得老远。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他嘟囔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原地转了个圈。
阳光照在他的后颈上,晒得皮肤发烫。他抬手抹了把汗,决定不再等了。
就在他刚迈步准备往秘密基地走时,帆布帘子突然被掀开,降谷零像一阵金色的旋风一样冲了出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阿澈!”
日向明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降谷零一个大大的拥抱扑了个满怀。他闻到了零身上熟悉的阳光味道,混合着一点河边青草的气息。
“喂喂喂!真的没问题吗!”日向明澈瞬间炸毛,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最后僵硬地悬在半空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烧得发烫,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像是要撞断肋骨逃出来似的。
降谷零松开他,但双手仍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亮得惊人:“阿澈!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给你准备的计划!”
“计、计划?”日向明澈结结巴巴地重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慌张,“什么计划?景光呢?”
“景光在里面休息。”降谷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我找到方法了,真的能帮景光说话的方法!但需要你配合。”
日向明澈皱起眉头:“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叫上我?”
降谷零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这个方法有点冒险。我怕你不同意。”
“哈?”日向明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觉得我会阻止你帮诸伏景光?”
“不是不是!”降谷零连忙摆手,“是方法本身...有点...”
他左右看了看,确保诸伏景光不在附近,才继续道,“我查了很多资料,景光这种情况叫选择性缄默症,是因为心理创伤导致的。要治好它,最好的办法就是重现当时的场景,但这次让他感受到安全和支持...”
日向明澈的眼睛慢慢睁大:“等等,你是说——”
“我们要找到当初让景光不再说话的原因,然后重新经历一次。”降谷零坚定地说,“但这次有我们在,他会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你疯了吗?”日向明澈一把抓住降谷零的衣领,“万一让他更严重怎么办?”
“所以我需要你啊!”降谷零反握住日向明澈的手腕,“你是我们中最强的,有你在,景光会感到安全。而且...”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我查到景光可能目睹了家人的...谋杀。”
日向明澈的手松开了,像是被烫到一样。他想起景光手腕上的淤青,笔记本上“想回家”的字样,还有那句“他们不在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的声音干涩。
降谷零点点头:“我已经和景光聊了很多,他很信任我们。今天只是第一步——让他试着发出声音,哪怕只是一个音节。”
日向明澈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好吧。但要是景光有一点不舒服,我们立刻停止。”
降谷零绽开笑容,正要说什么,帆布帘子又被掀开了。诸伏景光站在那里,猫一样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带着询问的神色。
“景光!”降谷零立刻转身,“正好,明澈也来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诸伏景光歪着头,掏出笔记本快速写下:“开始什么?”
降谷零接过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个简单的笑脸:“你忘了吗?我们说好的,今天要试试发出声音。”
诸伏景光的手指微微颤抖,但还是点了点头。
日向明澈看着这一幕,胸口发紧。他上前一步,生硬地拍了拍景光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三人回到秘密基地里,降谷零让景光坐在中间,自己和日向明澈一左一右。阳光透过帆布的破洞洒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
“记得我们之前练习的呼吸方法吗?”降谷零轻声说,“先深呼吸...”
诸伏景光闭上眼睛,跟着降谷零的指示深呼吸。日向明澈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好,现在试着发出‘啊’的声音,就像打哈欠一样。”降谷零鼓励道。
诸伏景光的喉咙动了动,但没有任何声音出来。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手指紧紧抓住裤子布料。
“没关系,再试一次。”降谷零耐心地说。
第三次尝试时,诸伏景光突然睁开眼睛,惊恐地摇头。他在笔记本上快速写道:“不行,我做不到。”
日向明澈看到男孩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忍不住开口:“算了吧,零。景光明显不舒服。”
“再试一次就好!”降谷零坚持道,“景光,你能行的,想想开心的事,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我说够了!”日向明澈站起来,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你没看到他都快哭了吗?”
诸伏景光确实眼眶发红,但他拉住日向明澈的衣角,摇了摇头。他在笔记本上写道:“我想再试一次。”
日向明澈愣住了,低头看着景光坚定的眼神。他慢慢坐回去,叹了口气:“...最后一次。”
这一次,降谷零没有给指示,只是轻轻握住了景光的一只手。日向明澈犹豫了一下,也握住了另一只。
诸伏景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深吸一口气——
“.....あ。”
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那确实是一个音节。一个完整的、清晰的声音。
降谷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景光!你做到了!”
日向明澈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总是沉默的男孩。诸伏景光自己似乎也惊呆了,一只手捂住喉咙,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真的发出了声音。
“再来一次?”降谷零小心翼翼地问。
诸伏景光点点头,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一点:“あ...り...が...と...”
“ありがとう(谢谢)!”降谷零欢呼着抱住他,“太棒了景光!”
日向明澈站在一旁,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转过身假装整理书包,实际上是在偷偷抹眼睛。
等他转回来时,发现诸伏景光正对着他微笑,嘴唇轻轻动了动,虽然没有声音,但口型分明是:“ありがとう,明澈。”
日向明澈的鼻子一酸,粗声粗气地说:“...笨蛋,这有什么好谢的。”
降谷零大笑着扑上来,把两个人都搂进怀里。
日向明澈坐在河堤上,看着不远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头碰头地凑在一起研究什么。
零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时不时因为某个发现而兴奋地手舞足蹈;诸伏景光则安静地微笑着,偶尔在笔记本上写下什么。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自从景光成功发出第一个音节后,零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帮助景光练习说话”上。日向明澈用力掰断手中的树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喂,明澈!过来看看景光画的画!”降谷零朝他挥手,脸上是那种让日向明澈无法拒绝的灿烂笑容。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故意踢起一些尘土。
“画什么了?”
诸伏景光有些害羞地把笔记本转过来。纸上是一幅三人并肩站着的素描,线条虽然简单但抓住了每个人的特点:降谷零张扬的笑容,日向明澈倔强的站姿,还有诸伏景光自己安静的微笑。
“画得真好。”降谷零由衷赞叹,“对吧,明澈?”
日向明澈盯着画中站在一起的三人,胸口泛起一阵酸涩。景光把他画得比实际站得离零更远一些——这不正是最近的真实写照吗?
“嗯,还行。”他生硬地回答,转身走开,“我去买饮料。”
自动贩卖机前,日向明澈狠狠按下可乐按钮。易拉罐滚出来的声音像是某种嘲笑。
“明明是我先认识零的...”
他小声嘀咕,用力拉开拉环,汽水喷出来溅在手上,冰凉黏腻的感觉让他更加烦躁。
回到河边时,他看到降谷零正在教诸伏景光打水漂。降谷零从背后环住景光,手把手地教他甩石子的动作。
这个亲密姿势像针一样刺进日向明澈的眼睛。
“零!”他声音比预想的还要尖锐,“我有话跟你说。”
降谷零转过头,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
“单独说。”日向明澈强调,眼神刻意避开诸伏景光。
降谷零对景光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跟着日向明澈走到一棵柳树下。柳条垂下来,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到底怎么了?你最近怪怪的。”降谷零歪着头问。
日向明澈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你最近...是不是太黏着诸伏景光了?”
“啊?”降谷零一脸茫然,“我只是在帮他练习说话啊。你不想他好起来吗?”
“我当然想!”日向明澈声音提高,“但你有没有想过...想过...”
他哽住了,无法说出口的是“想过我的感受”。
降谷零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阿澈...你该不会是在...”
“闭嘴!”日向明澈猛地转身,却撞上了站在柳树外的诸伏景光。男孩手里拿着笔记本,上面写着:“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三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最终降谷零叹了口气,一手拉住一个:“我们三个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才…没有!”
日向明澈低头看着被握住的手腕,降谷零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
他想起宫野明美离开后,是降谷零每天陪在他身边;想起每次打架后,降谷零一边骂他一边帮他包扎;想起下雨天降谷零总会多带一把伞,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带伞...
“笨蛋。”他嘟囔着,却没有甩开零的手,“谁要和你这种人当朋友。”
诸伏景光看看两人,突然轻轻笑出声——这是日向明澈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他在笔记本上写道:“零说,日向君说反话的时候就是在害羞。”
“喂!谁害羞了!”
降谷零大笑起来,把两个人都搂进怀里:“好啦好啦,以后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谁也不能少!”
日向明澈挣扎了几下,最终放弃抵抗。
他偷偷瞥了眼诸伏景光,发现对方正对他微笑,眼神里没有一丝芥蒂。
也许,三个人在一起也不错。他这么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景光的病我瞎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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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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