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
季甜的话音落下,白术也强撑着走过来,她惨白着脸,定神一看,这些人的心口处确实破了一个洞。
灰狼见白术靠近,呜咽一声,站了起来,引着她到了一个尸体旁,它扒拉尸体散乱的衣襟,示意眼前腐烂的死尸就是她要找的人。
“别吐了,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兄长?”季甜拉过胃里还在翻滚的宁安,让他去认尸,宁安一开始还哆哆嗦嗦地走着,不敢往那堆尸体多看一眼,但随着他的眼角注意到一截熟悉的布料,他的脚步越走越快,眼睛也越睁越大,最后不知被谁人的腿骨绊住,跪在了兄长身前。
纵然早就知道兄长的死讯,他还是隐隐抱有一丝希望,如今看着面容依稀的尸体,唯一的一点希望也消失不见,更是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这里小孩子是最多的。”白术抿了抿唇,仔细地看着周围,小孩最多,其次的便是穿着陌生的人。
季甜被她提醒,也突然想到李大娘的话,“李大娘之前说过,宜春楼对小孩的需求很多,这些,会不会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李大娘是人贩子,但这个人贩子却真心的觉得她是把那些小孩送去天南海北过好日子的,她绝对不会把这些孩子拖来喂狼。季甜看周围坑坑洼洼和车辙印猜测之前的人想掩藏痕迹,无奈这尸体越堆越多却一直没被发现,渐渐的,他们也不再隐藏。
“他们的心应该不是你们吃的吧。”季甜走近灰狼,然而灰狼十分警惕,看到有人靠近,它就往后退,白术对它有恩,但季甜又没有,狼与人,从来都是对立。
不过它不回答没关系,仵作自会验出这些人的死因。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季甜想了想以往的经历,对灰狼抛出一个要约,“你帮我这一次,下次你遇上难处,尽可以找我,无论是天地人三劫哪一劫,我都会帮忙。”
怕灰狼不信,她用后背挡住,手里凭空窜出一团火焰,“我有这个能力,而且说到做到。”
“我只需要你带我找到抛尸人。”
她把火焰熄灭,定定地看着灰狼,人能自由进出,说明狼群已经能辨认出他们,知道这些人一来就有食物。
灰狼尚未化去喉间横骨,是还说不了话的状态,季甜的条件足够令它心动。
于是一行人分成两队,一队由季甜带着,随灰狼去抓人,另一队则是跟着小光,去找板车,将这些被抛尸的人送去仵作验尸,验完尸再送往义庄。
白术不放心灰狼,跟在季甜这边,而宁安找到了兄长,自然跟着小光。
灰狼带着一队差役,大喇喇地走在街道上,原本做生意的百姓们都躲进了附近的房屋里偷看,一时间不知道是在躲狼还是在躲官差。
“前面是丘老家!”
一个差役惊讶出声,他没想到,平日里德高望重的丘老竟然也能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丘老?”
季甜也很诧异地看着灰狼直直地往丘家去,她还以为灰狼会带他们走到宜春楼背后老板,张主簿的地盘。
但他们的关系不是不好吗,为什么丘家人要替宜春楼销尸?
“丘老的儿子到底出的是什么事?”她突然问道。
“他啊,就是酒喝多了,跟人争花魁。那花魁也是个不嫌闹翻天的主,说他们谁能把心给她,就跟谁。丘少爷和那客人听完,二话没说,居然打了起来,丘少爷随身带了把匕首,酒兴上头,把那人的心剜了出来,捧在手里,去追被吓跑的花魁。后来他醒了酒,也被自己干出来的事吓了一跳。”说完差役也感叹,“算是他运道不好,丘家在蕴禾县也算是有势力,如果早知道,压一压,没准还能赶上天下大赦,不至于被前任县令直接拉出去斩了首。”
季甜没有再说话,他们着灰狼进了丘家,看他咬住管家的衣角,拽了出来,接着,又是一些健壮的家丁,官差们一一把他们押了起来,灰狼虽然没去咬丘老,但任谁也不会忘记他,所以丘老也被带着一起,到了县衙。
灰狼任务完成,看着季甜,好像要深深的记住她的样子,季甜干脆扯下头上扎头发的黄丝带,把它递给灰狼作为凭证,灰狼叼着丝带旋风般跑走。
随着尸体一车一车的拉回县衙前,县衙的空地外围满了一圈一圈的百姓,哭嚎声此起彼伏,显然是有在尸堆里认出亲人的。
仵作虽然还在一具具地验尸,但也敢肯定,他之前看过的所有尸首都跟前任县令一样,挖心而死。
季甜带人回来之后,发现戚阳也在,小光站在她身边说着什么。
“不要再污蔑我的夫君,他或许耳根子软,容易被人糊弄,但他是真心地想当一个清官。”戚阳面色不虞地看着小光。
“他一直都在瞒你!后衙书房里有暗道,虽然我们看到的时候都空了,但他肯定把银子都藏了进去!你怎么就不信呢!”小光试图说服戚阳。
“小光,你冤枉前任县令了。”季甜插话进来,戚阳原本不耐的神色好了一些,她原本听到掏心的事情来看看,没想到遇见了小光,她感激季家借粮之恩,才忍住没有走的。
“我们都一起听……”
“就像我们在永佑村误会槐树一样。”季甜提示小光,“这些尸体已经的时间不短,密室也是。李大人的境遇怕是跟父亲一样,被手下人隐瞒,欺负。”
“季小姐说的是。”戚阳的眼圈一红,哽咽出声,“先夫在世的时候,时常自诩清廉,但他每次微服私访,听到的风评都不好,直到有一天他留了心,跟着县尉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小光看戚阳回忆起亡夫伤心地说不出话的模样有些着急。
季甜白了他一眼,轻抚着戚阳冰凉的手,戚阳感激地看了季甜一眼,继续说,“那是一个很小的案子,丘家的田地被人强占不还,丘家写了状纸,还提交了土地的凭证,他判得很快,然而判决完他发现县尉跟着丘家的人一起走了出去,他就悄悄地跟上,才发现那县尉在以县令的名义跟丘家人索要贿赂,而夫君完全没有说过那些话。
他们的价钱没谈拢,县尉威胁丘家人说,‘县令说了,就这个价钱,一分钱都不能少!不信我带你们去看。’于是丘家人被县尉带了回来,站在角落,县尉见堂上没人又去找他,夫君装作上完茅厕回到位子打算看看县尉会怎么做,没发作,就听县尉跟他说,‘我去给您泡杯茶,您的茶里还要加些芝麻是吗?’
夫君喝茶的习惯就是加些芝麻,于是他点了点头。县尉于是又找到丘家人说,‘我问了,县令说就是这个价,你们自己看吧,给还是不给。’丘家人离得远,只看到些手势,和县令点头,哪里听得到他们说的什么,最后还是给了钱。
夫君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想到以前,居然记不清楚县尉问过他多少回。
后来,夫君跟县尉大吵了一架,反而跟张主簿交好。张主簿确实也是个好人,在我和孩儿被赶出县衙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他腾出了自家一间空房,借给我们居住。”
季甜和小光听完,面面相觑,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全员恶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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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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