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恕我直言,”海拉起身,以死神那绝对无情的冷漠态度面向坐席上的每个人,他们的肉身是精心挑选、自愿奉献的陌生面孔,灵魂则带着神族那镀了金的光芒,让海拉感到陌生又熟悉,还有一点恶心,“时隔千年,你们仍然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不配坐在此列。当然了,不包括您,弗丽嘉。”
“我赞同你的话,海拉。”
海拉向弗丽嘉点头示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园。
弗丽嘉有些丧气,但这结冰一般的场面仍然需要由她来打破,她不得不承认这场宴会是她出于乐观心态的画蛇添足,她忘记了阿萨神族是如何固执高傲,忘记了他们曾经对待洛基的态度。这是她的疏忽,她应该缓慢地引导众人重聚,让情感流淌地再慢一点,或许双方就能够互相理解了。一想到“理解”二字,又让她对在座的老几位十分恼火,若不是人心不可用蛮力逆转,否则她的确想用铁锤将他们心里的顽石敲得粉碎。
“诸位,你们令我失望,在两千年前已经与诸位商议过了,愿意忘却旧怨,发誓要在中庭重振阿斯加德,现在又怨言频出,是为何?”方才发言活跃的仙宫三勇士在此刻保持缄默,不断以眼神示意海姆达尔,于是弗丽嘉点了他的名,“海姆达尔,你来说说。”
“呃……咳咳……我们、我们只是在问问题而已,神后。”
“你们的这些问题,是指向血亲的利剑。”血亲二字在阿斯加德文化下的家族中有着何等重要性,这不言而喻,“或者说,你们直到上一次死亡之前都没有把洛基视作我们的一员?如果真是如此,我会非常后悔把你们从死亡的状态中叫醒,赋予你们光荣的使命。”
“我不是这个意思,神后,”海姆达尔辩解道,“洛基有罪,这无可争辩,他犯了很多错,这导致了人类文明的毁灭,阿萨文明的沉寂,而我们如今领受的使命,也是建立在这个悲剧的基础上,我很难将‘光荣’二字赋予它!我认为这一切都是——“
“我的错。”索尔的沉声发言打断了海姆达尔,“是我接受了海拉的谈判请求,是我准许洛基前去营造阿斯加德幻象,但他没能成功,这一点我本应该考虑到的。苏尔特尔向阿斯加德投掷巨剑,致使阿斯加德撞击中庭,我亦未能拿出合理决策。我没能解决掉那次危机,这件事我也反复说过多次了,如果真的需要一个罪人,我愿意做这个罪人,也绝不会把这一票投给洛基。”
“索尔,你有什么错?”希芙说道,“要更加深究起来,不如说是海拉的恶行,而海拉入侵阿斯加德又是出于被众神之父长年幽禁雪藏的愤懑,那不如归罪于众神之父好了,可惜他的消亡恰到时候,现在只剩一缕回忆中的映射坐在我们之中,这下无人可责了!”
于是众人将目光移向他们之中的一位老者,他就是奥丁,但他从始至终保持沉默,或者说他毫无波澜的思想产生不了任何语言,他是比幽魂更脆弱的存在,是从弗丽嘉与众人的回忆中提取出来的一缕思念。他的存在只是弗丽嘉出于不愿将奥丁排除在外的慈悲之心罢了,于是人类盛传的“八大英雄”中也保有他的一席之地。弗丽嘉暗自有些庆幸奥丁并不真的在场,让局面自始至终都可以由她来掌控,不过现在这局面让她感到头痛,倒不是因为有多么复杂棘手,而是过于幼稚和冥顽不化。
“亲人和同伴犯下过错,就由其他亲人和同伴去帮助弥补,助其走回正道。在阿斯加德的光荣岁月里,我想我们从来都没有做出过抛弃手足亲朋的事。难道是这个人类世界让你们变得狭隘小气了吗?对此,我很失望,”弗丽嘉站起身,“不过诸位的确在复兴中庭一事上奉献颇多,两千年来你们从来没有贪恋过名誉钱权,这一点我很感激。至于谁的过错和罪业,我不认为这值得讨论,因为无论要归罪于谁,我,弗丽嘉个人已都将其偿还了——好了,不必多言,如今功成身退,此魂将归于虚无,在最后的时光里,诸位或可寻欢作乐、或可遍览山水、或可著书立传、或可结交亲朋……余下的时间,是你们自己的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正式聚首,见到你们很高兴,永别了。”
弗丽嘉离开了花园,如同这两千年中一样,她的意志从来没有削减过,使众人不免偶尔会产生一些大胆的想法,即便当年是神后独自主宰阿斯加德,其风光也不会有多少削减。也正是因为她坚定不移的决心,才让众人愿意奉献追随到这个地步。至于洛基,他们在两千年前接受这一使命的时候其实并未过多关注他,在他们的印象中,洛基总是惹事,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了。而当责任需要承担,错误需要归责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起他,他们放大了洛基的错误,而完全忽略了他所做的努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
索尔叹了一口气,他了解母亲心里所想,于是留下来继续劝说众人:“在阿斯加德撞击中庭之后,有谁自信能比洛基做得更加完美的人,请站起来。”
三勇士之一的范达尔首先打破了沉默:“即便是其他人来做这件事,各种可能性都有可能发生,可能结局会更好,或者更糟……无论信念如何,当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时,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仍然恪守信念和决心。我觉得我们对洛基过于苛责了,他也……付出了很多。抱歉,沃斯塔格、霍根,”他对三勇士中的另外两个兄弟说道,他们三人的关系最好,他认为这个发言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我为刚才没有为洛基说话感到羞愧,我很憎恨这种可悲的沉默。我现在就去向他道歉并取得原谅。”
“我和你一起。”索尔跟着范达尔起身,“不过我刚才为他说话了,你知道的,我会永远支持我弟弟,所以我只是想听你道歉而已,我还从来没有听过!”
“我也一起。”
“希芙?”索尔觉得很奇怪,希芙在曾经可以说是怀疑洛基最深的那个。
“怎么了?我的眼睛还没有瞎掉,洛基做过什么我看得到,以太幽灵得以全数找回都得归功于他,我可牢牢记得这一点,正因为手段不得不残忍到极致,才是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吗?这一切都是为了阿斯加德。”
三人行至门口,海姆达尔的声音便传来过来:“既然如此,那我怎么能落后呢?”
索尔停住脚步,说道:“海姆达尔,道歉可没有打头阵的说法,何况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没有逼你。”
海姆达尔和沃斯塔格、霍根二人交换眼神后,三人也跟了上来,他无奈地笑道:“你看我们这群人,又老又迟钝,还冥顽不化……弗丽嘉说得对,我也能感受得到……我们的灵魂快消散了……没有必要纠结那么多的对错。我并不厌恶洛基,只是不认同他的行事方式和风格,但细细一想,这又有什么紧要?这都是为了阿斯加德。”
索尔看得出来海姆达尔这番话不是在和洛基和解,而是与他自己的心态和解,他放下了,对于绝对忠诚且坚守正义的海姆达尔来说,单是这一点也并不容易。他大笑着拦过海姆达尔的肩膀,范达尔也与两位兄弟打趣说笑,众人的情感联结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样子。
每个人都知晓各自的结局,但无人畏惧。
在众人起身前往寻找洛基之前,弗丽嘉先行跟上了他。他们站在酒店一扇不起眼侧门的门口,这里没有美酒与鲜花,却是适合谈论知心话语的地方。弗丽嘉将他好好安抚了下来,而洛基反而不好意思地表示了歉意,若是海拉来得及时,她就能撞见洛基这听话乖巧得不可思议的一幕了。
“抱歉,母亲,希望没有让你难做。”
“没有的事,我的孩子。是我的疏忽,这场宴会是个错误——”
“不,这些我都无所谓了,我早就不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只是刚才有些失控……”
“洛基,我们无法抛弃亲人和同伴,你也不要那么做,给他们一点时间,你知道他们有多固执。”
“他们有两千年的时间——”洛基嘴上刹住了车,他意识到这情绪化的一句瞬间推翻了刚才说自己无所谓的那句话,他叹出一口气,“好吧,我无法左右他们的想法,不否认不推卸我的所作所为,但也不会承认他们加于我身上种种的事后罪责。”
“这就是我要说的,洛基,无论你有何种罪业,我都替你偿还了,现在的你毫无负担,前路光明坦途,阿斯加德子民沉睡的灵魂正在等待你的呼唤。”
“海拉和我说过……但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两千年前您完全可以和海拉直接复活以太幽灵,让我来亲手做这件事可算不上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您作为神后,阿斯加德的利益总是大于个人的,何况您帮助人类重建文明,肯定需要大量人手,恕我直言,拥有一帮听话的战斗好手,肯定会轻松不少的。”
弗丽嘉赞赏地点点头,“恩,你所说的确在理,似乎看来我应该先去复活他们……”
“可是?”
“可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或者说忽略了一种羞愧将其宣之于口的自私情感,也许只有身为父母才会体验得到——如果有的选择,没人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降生在一个苦难的年代。阿斯加德子民是我的孩子,你也是。我怎么忍心让你们陪我去度过那么艰难的岁月呢,所以我将你送到了两千年后。无论我成功与否,两千年之后的世界肯定和灾后年代大相径庭,至少不会那么苦。幸好,我做到了。我的孩子,这是我打造的一个逐渐走向美好的世界,若要论私心,我是为你而打造的。但你不要有任何负担,你可以留下来欣赏它,或者离开它,或者……如果你接受了邪神本质而选择摧毁它……虽然我仍然会想要继续帮助你、拥抱你,但可惜我实在是走不了那么远了……我只能在此刻祝福你。”
洛基听罢双眼噙泪,不由得恍然大悟。他的确很难共情一位母亲的情感,因此也绝想不到这一层隐秘的考虑。
洛基一路走来,满心只有使命,在他的考虑中从来没有给自己制定“复兴阿斯加德”这个英雄般的目标。阿斯加德撞击地球是他惹出的祸,他认为是他幻术不精,使兄长索尔连带罹难,为了偿还这一点,他才要发了疯一般地达成索尔留给他最后的愿望。可索尔真的希望他这么做吗?从另一方面来讲,洛基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找到一个类似于萨卡的星球继续胡作非为,但这就意味着他彻底与阿斯加德、与索尔、与神族的一切断了联系。他或许正是因为不愿切断这种联系,而坚持到现在的。正如弗丽嘉所说,他们做不到完全抛弃亲族,他们的血脉和情感永远相连。
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为了再次与亲人和同伴重逢,为了这种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法割舍,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完成使命的工具,如果他拥有弗丽嘉这份柔肠的一小部分,运用在他遇到的每个人身上,他所面临的选择和境遇是否会有所改变。
也只有弗丽嘉才能让洛基愿意承认他受到的指责或许是对的,至少有一部分是对的,在某些事情上他的确做的太过,极度缺乏情理和慈悲。
“可是灵魂消散……你们本不该有这样的结局,您应该让我来选的。”
“我当然知道你想选什么。我们早在两千年前就知晓了这种结局,我们照看着这个世界,想象着神族的子民在其中自由的生活,就很值得了。所以,我们能接受,你也能接受的,对吗?“弗丽嘉伸手拂去洛基眼角的泪,继续笑道:“复活阿斯加德人民的丰功伟绩就交给你啦,救世主。”
洛基也不由得笑起来,但弗丽嘉随后的一句话却将他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和海拉一起。”
“……海拉。”
“怎么了?”
“您不和我们一起吗?”
“这是你的使命,我没必要去。”
“但也别把我和海拉单独放在一起,她捅过我,还咒我——”
“你也捅过我,也咒过我。”此时,海拉正从街上悠悠踱步而来,自从离席之后,不知去了哪里,白骨和血肉**地暴露在空气中,此时此刻大街上空无一人,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要我说,你的术法的确不够看,是不是索尔无条件的信任你让你太飘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好好跟弗丽嘉学学吧,范围这么广的群体精神操控可真是少见,你不眼馋吗?你不想变强吗?一点儿也不想?真是难以置信。”
弗丽嘉对此解释道:“镇上所有人只是暂时忘记了‘八位英雄’回归的事情,在我离开这座小镇之前,我会在他们脑海中加入一段已经欢迎过我们的记忆,他们就会高高兴兴地各自散去,皆大欢喜。之前都不必这么做的,人们的热情欢迎很是合理,但这次聚首因为洛基在,所以极为重要,我不希望被人打扰。”
“理解,理解。”海拉半张脸对着笑容,看来已经对自己失去半身血肉释怀了,她饶有趣味地看向洛基,上身微躬,“弟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
海拉盯得洛基浑身不自在,她改邪归正是一回事,但临了真要和她一同上路,洛基一下子还无法接受,估摸着自己八成要连做几天噩梦,每个梦里他们都在互相捅对方刀子,互相下最毒的恶咒。
弗丽嘉笑道:“别担心她,洛基,我有她的‘软肋’。”
“是什么?”
“软肋啊。”
弗丽嘉右手虚握翻开,一根肋骨便出现在了她手中,洛基一下便认出来那是海拉交给洛基指引弗丽嘉魂魄的肋骨,上面似乎被覆写了一层奇怪的咒语,但那看似并非什么恶毒的禁咒,只是一个承诺,毫无任何致命的法术效力。
海拉见状叹了一口气,没有受到威胁后的那股尖锐之气,似乎是全然接受了这种安排。
“这种手法大可不必,我现在需要地球,也需要人类文明,如果阿斯加德人能够使这片土地更加繁荣,我的力量也会加强。所以在那之前,你们大可放心,我尚且还没有别的想法。当然,只是暂时没有。”
洛基摊开双手望着弗丽嘉,做出一副“你看她一点没变,这玩意儿没用”的表情和眼神组合技,而弗丽嘉却放心地笑了笑,慈爱地看着这一对并无血缘但处处都很相似的姐弟,并无过多忧虑。她虽然没有和海拉日日夜夜相处,但在同一个星球上共处了两千年,对海拉的了解,或许比海拉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更深。
“母亲、弟弟,你们在这儿,哦,还有海拉!”
“索尔!”
索尔站到洛基身边,此刻他只想守在曾经未能好好守护的弟弟身边,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无限信任洛基,给洛基每一个他应得的机会,他对洛基的态度从来都没变,他暗暗发誓,他以后都要好好承担起兄长的责任,不会再放弟弟独自一人,直到他们不得不分别的那一刻。
其余众人也随后而至,他们的表情在洛基擅于察言观色的目光中一览无遗,还未说话,他就已经猜透了他们的心思——这群人灰溜溜地来给他道歉来了?哼,或许不是道歉,洛基寻思道,尤其是海姆达尔,他肯定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内心而已。
洛基微微抬起下巴,略带了一点高傲神色,“你们若要道歉何不真诚一点跪下行礼呢?神族王室虽然倾颓,但神权仍在,不是吗?”
“我为冒犯您而向您致歉,愿意接受您的任何处罚,殿下。”范达尔首先单膝跪下表示歉意。
海姆达尔下意识看向弗丽嘉,见她无所表示,便心中了然,于是也跟着跪了下来,其余众人也紧随其后,甚至还添油加醋地夸赞了一番洛基的功绩,听得洛基直翻白眼。
“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于是众人起身,弗丽嘉宣布:“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有猜疑质问的事发生,听到了吗?”众人皆承应发誓。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洛基并没有立刻和海拉前往阿斯加德高原,而是和弗丽嘉、索尔等愿意同行的人离开了这座小镇——当然小镇上的人都已解除了精神操控,而那些历史意义重大的私人珍藏也被弗丽嘉全数捐赠了出去——他们去了许多地方,来了一次长途家庭旅行。途中虽有许多无可避免的摩擦和鸡毛蒜皮的琐事,但都被其中某一人的宽容和机智巧妙化解了,这也许证明了他们本来就可以组成一个美好的家庭,只是受到帝国神族身份的影响而使每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扭曲和变化。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洛基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紧迫了,那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在他心里逐渐清晰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母亲?”
此刻,他们踏入了世界最繁华的都市中心之一,在最高地标顶端的豪华餐厅里用餐,这里可以看见云层在窗外浮动,可以先人一步触摸阳光或是月色。
“我不会告诉你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那不是我要的离别方式。”
“您……难道您要悄无声息地离开我?”
“不,我认为最普通平凡的离别,才是最意味悠长的。你们明天就上路吧。”弗丽嘉对着海拉和洛基说道,“让我送你们一程,让我……看着你走远,而你也看着我向你挥手作别,渐渐的,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直到消失。”
“就好像您永远在等我回来?”
“是的,是的……是的,洛基。”
“……”
洛基接受了这一点,他们双方都学会了何时该放手,只是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临时,他觉得相处陪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索尔补充道:“你不会觉得孤独的,洛基,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遗产——哦,咳咳!作品,我是说作品。”
“我当然不会觉得孤独,你们把不老不死的死亡女神留给了我,这可有乐子了。”
“我可不是什么玩偶专门留给你作伴的,我有很多自己要做的事!”
“噢!比如说……?”
“呃,我……要时时刻刻监视评估人类,看看他们是否配得上这颗星球。”
“怎么个监视评估法?”
“只需要观察,就像——看那边——那个穿棕色外套的歪鼻子白发老头,鬼鬼祟祟地打量我们一样,但我可不用鬼鬼祟祟。”
索尔顺着海拉的目光回头张望,“哪个老头?”
“噢,他离开了。我也不认识,可能是我们当中有人太惹眼了。”
洛基实在忍不住要揶揄几句了:“您的外表实在‘器宇不凡’,可不惹眼吗?”
“我发誓我一点没有把这盘披萨拍你头上的想法哦。”
“我发誓我也没有把你从这里推下去的想法!”
洛基和海拉玩闹似的针锋相对,索尔偶尔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当弗丽嘉笑着劝解二人的时候,索尔才帮着安抚两人,实际上他们这种打闹已经不再包含任何仇恨,在阿斯加德古怪的文化里,这反而使他们的情感更加牢固。而越是这样,这份感情在洛基心中就愈发弥足珍贵,他感受到了曾经从未有过的家庭情感,也正是因为如此,离别的时刻就显得更加迫近了。
似乎存在着某种魔力,一切都按照弗丽嘉的想法发展了,这或许就是弗丽嘉的神力所在。
洛基和海拉动身前往阿斯加德高原唤醒族人,他们和弗丽嘉、索尔、希芙等余下的众人挥手作别,好像当洛基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原地那样。
不过洛基愿意相信他们会等着他,不是这座人类建造的奇迹之城里,而是那死亡归去之地。英灵殿的大门已经破旧不堪、无人修缮,冥界赫尔海姆也拒绝了海拉的访问,但他们又何须非此即彼?即便是灵魂消散,也终有魂归重聚之处,那留下无尽思念的地方,便是称做“家”的寓所。
洛基从未觉得重返旅途可以如此轻松,在往日,他一路上错过了许多盛景与奇遇,此刻正好满怀欣喜地四处张望,似乎要将一切失去的享受都弥补回来,当他们到达高原之心后,阿斯加德人会从雪原中复活,逐渐融入这个神灵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美好新世界中来。
所谓“救世”即是使命,也可以成为诅咒,但他是多么的幸运,弗丽嘉为他将所有沉重的背负都一笔勾销。当世界各地的盛景充满了洛基的回忆,而他又无意毁坏这颗星球,他或许会选择离开,毕竟宇宙还很辽阔。
但那尚属后话,此刻他正和海拉刚刚跨入雪原,未来藏匿在风雪之后,就像诡计之神本身那样变幻莫测,也像火神那样亦正亦邪,洛基永远有着无数的可能性。
或许这个故事正属于LOKI手中数亿万条时间线上的一个,而LOKI正注视着他,十分欣慰这个不同时间线上的他经历苦难之后,最终得到了一个美好而自由的结局。
笔者亦然,那么读者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