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迹一句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然后啪的一声。
是来好心帮忙的玉箫一抬手,正气凛然拍开天迹企图偷渡第五只烤鸡腿的手。
又哗啦的一声。
是来关心亚父、顺带关心大家的玉离经在玉箫的瞪视之下,只能面带歉意端走天迹面前的整盘烤肠。
两手空空,连手指上的油汁也舔进肚子里的天迹嘴巴一撇,向现场还未明确对他表示嫌弃的**官求救。
“干嘛干嘛!我已经很惨了好嘛,居然还要被饿肚子,那岂不是惨上加惨!唉,人心不古!惨无人道!天理不彰!奉天你快来给评评理!”
自从进家门就一脸忧心忡忡的君奉天,在终于听到天迹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重大消息”之后,皱着的眉一瞬间就松开,这会儿正面无表情地啜饮着茶,转头望向他那素有美食家之称的表哥,“今晚吃什么?”
吧台这一桌是例行点给“天迹小朋友”的垃圾食品外卖,他君奉天想吃点成年人的晚餐,来慰藉自己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心灵——
天杀的,他还以为自己那个搞人体实验被流放的叔父从国外偷渡回来了,或是他家云海仙门又爆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瓜需要擦屁股,再或者他家云海仙门的股价又要被哪冒出的反派势力搞到跌穿地心了。害他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搜了八百遍关键词不说,还一直盯着股价页面,干眼症都要犯了。
好在,虚惊一场。
而吧台另一端,身为上个云海仙门大瓜本瓜,人觉非常君周身散发着一团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祥和气息,脸上端的是那副十年如一日人畜无害的良善笑容。就见美食家唇角上翘,薄唇轻启,用这世界上最稀松平常,但一听就很好吃的美食纪录片播音腔,说着仿佛来自地狱十八层的菜谱:
“油炸天迹、红烧玉逍遥、清蒸神毓逍遥,一遥三吃,剩下的骨头加少许香辛料文火慢炖,高汤收汁留做调料。云门少主以为如何?”
不削肉剔骨,简直难平他非常君期待落空之恨!
当然,是那种以为又碰上什么天赐良机,可以一举扳倒云海仙门的期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一屋子里四个人,四种心思,全部终结在方才天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哭丧着脸说的一句话里。
天迹说的是——
“呜呜呜,我家十七出轨了!”
而天迹失手发在群里的是——
啊啊啊啊啊啊完了完了完了天塌了下班后你家见我有个重大消息关乎生死存亡惊天地泣鬼神当面说!
只有一个标点,足见发信之紧急,事态之严重,众人得知真相后的信息落差感也是宇宙级别的,一整个让人无语。
“诶?不是?”天迹看着纷纷起身的亲友们,张嘴闭嘴半晌,困惑皱眉,“这难道不够惊天动地?你们都不好奇?不奇怪的吗?”
至少字面意义上的惊“天”动“地”还是很符合的啊!
天是天迹的天,地是地冥的地嘛!
就没个人打算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或是给他支个招的吗?
诶?等等……
心态碎成渣的天迹突然灵光一闪,撑圆了嘴巴看向大家,“难道你们早就知道十七还有个叫‘曙晨’的恋人?”
本欲散场的众人忽然顿住,气氛霎时变得微妙。
有名有姓,这事儿就仿佛长出了血肉,听起来真实许多。但话又说回来,那个满心满眼甚至脑仁都恨不得要长成天迹形状的人,是会出轨的人么?
玉箫和玉离经对视了一眼。
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的非常君停下脚步。
君奉天则是一言不发地捧着手中茶杯陷入沉思。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啊?”天迹的声音发蔫,像是被霜打了。
这太不公平了!
要不是他昨晚任性喝多了甜汤,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看见地冥手机亮起,他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他发誓他的眼睛不是有意要去偷看伴侣的**,但是脑子就是控制不住要去读信息。锁屏界面的预览显示,这个叫“曙晨”的发信人说自己刚夜钓上一条长尾滨鲷,但地冥不在,稀有刺身也只会变得了无鲜趣,所以决定留下整鱼,盛情邀请地冥明天来吃清蒸长尾滨鲷。
配图是一条尾鳍修长、银鳞红身,宛如穿着优雅燕尾礼服的漂亮鱼。但也不知是光源还是滤镜的缘故,那鱼背部的色泽偏了橘,像极了地冥某个身份的发色。
那么,吃鱼的意思又是……?
天迹重重叹息一声,整个人往吧台上一歪,像摊热化了的雪糕,已经是死的了。
“哎呀,好友切莫误会。”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非常君来了兴致,他转过头,视线越肩,下巴微抬,半侧的身影让射灯剖了个半阴半阳,眼中流转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狡狯笑意。
“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呀,而且地冥恨不能一人十化地忙工作,怎么会有时间出轨呢?哦对了,说起地冥的工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众多身份中有个叫奇梦人的,擅长卧底,号称‘爱情骗子’,也许……啊,但那只是任务需要,好友莫要想得太多。我相信地冥的人品,更相信好友的人格魅力。”
是说,地冥在天迹以外的人面前居然还有人品这种东西吗?
“哼哼……”
被打击到智商为负的人没有辨别能力,天迹早在听到“爱情骗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哭了,于是惨兮兮地哼唧两声,顺便抬手朝某人比了个中指,算是回应了这份友情“安慰”。
非常君无奈摇了摇头,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又微笑的接着道,“对了,好友要留下吃个晚饭吗?虽然地冥不在,但难得大家聚这么齐啊。”
聚得这么齐,结果就听到这么个伪八卦。非常君到现在依旧很想上去掐住天迹的脖子使劲晃,看看能不能从这人脑子里晃出十升水来。不过这么干显然不符合非常君温良恭俭让的人设,所以他现在只想赶快撵人滚蛋,免得待会儿一双手不知怎的就掐上天迹的脖子。
“哇靠!?”
如果说之前还是无意中让人心碎,那现在非常君就是在**裸地戳他脊梁骨,天迹一阵恶寒,猛地抬起头——
没错,地冥没来。
但是地冥也在他失手发错消息的那个群聊里。
也就是说同样得到消息的地冥随时可能推门而入,然后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
天迹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出内伤。
再怎么老脸皮厚,他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和地冥解决这件事,于是麻溜地跳下高脚椅,飞快走向玄关,只留给众人一个挥手告别的潇洒背影。
“不吃啦不吃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免送!”
“嗯?”大门关上的一霎那,沉默半晌的君奉天突然低喃出声,“这名字……”
“怎么了,亚父?”
“二师兄可是有什么头绪?”
“莫非,天迹说的是真的?”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脖子有点酸,非常君转过身来,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家表弟,“你不会当真认识个叫‘曙晨’的人吧?”
“嗯,”思绪随茶杯与桌面碰撞一同尘埃落定,君奉天在众人追问下终于点了头,却也皱起了眉心——
“确实认识。”
他还真认识一个叫曙晨的人。
前提是,那如果真可以算作是一个“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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